他指出,大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如果他不好過,每一個人也都會不好過。
但是,整個會議中,除了他自己在講之外,其他人都是黑着臉,低着頭,沒有人發言。
真沒有辦法了,如果有辦法------他的前兩任也并不傻!
孫知州跳起腳來了,要求從路過的行商身上下手,凡是路過的,一律原先兩倍的過路費!
主管商稅的官員沉不住氣了------如果那樣的話,行商們就會永遠不從滑州路過了------這裏本來就是平原之地,可能連原先的過路費都收不上來了!
“那你有何妙計?!”
孫知州其實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是殺雞取卵,所以他開始反問了。
那個官員被他逼不過了------說,不如在民衆身上再加上一成------
隻能如此,隻能如此。
秋季交賦稅的時候,整個滑州地區頓時雞飛狗跳起來,滑州曆史上最高的賦稅出現了,民衆要上交所有收成中的七成!
孫知州本人都要帶着腰刀去征稅了------但是他算是比較會講道理。
他說了,這不怪他孫知州,也不怪那大汗,要怪那些境外的海盜們,他們總是亡我之心不死,如果不給大汗籌備充足軍糧,大汗哪裏有辦法來抵禦外敵?
若是海盜們打了進來,定會燒殺你家房子,強奸你妻女,把你當成奴隸!
民衆也愕愕然------那境外的海盜竟然如此可怕?比大汗的大兵過境還兇狠??太吓人了-------
不管怎麽說吧,第一年的稅賦算是解決了------但是實際上還是沒有完成,隻不過相對其它州縣比,不那麽顯眼------他仍然受到了上級的警告。
孫知州愁壞了。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陰冷。
好運氣總是在你最愁苦的時候到來。
一個行商樣子的人親自來求他了,那人提出自己是京西路的人,希望他能幫忙租種一些旱田。
滑州地區從來不缺旱田------這些年戰亂,死的跑的人不少,處于人少田多的局面。
那人提出要種植棉花。
孫知州的眼睛一亮------棉花好啊,此物價值遠比小麥和玉米值錢,若是如他所言,種上幾萬畝,上交給滑州一成半的租子------他快速算了下,足夠頂上自己的缺口,而且民衆還可以降一成。
如果能将民衆的賦稅降下來,必得民心,這不僅是惠而不費的事情,自己爲官的口碑那将留名青史啊!
那人提出還要征集一大批農民------反正也是農閑期間-------他出口糧和費用,也好集中整理棉田,他手上有善種棉田的農師指導。
孫知州聽完後都要笑出聲了,他哪裏管什麽農師不農師的,那行商可是給了他一大筆好處------那錢鈔有多少?不便與他人言-------
幾千人一起忙碌的樣子很壯觀!
開春前孫知州幾乎天天去觀察------那裏有他的一成半,那裏有他的未來,那裏有他的民心。
但是不久後,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今年秋的賦稅又上調了------但是孫知州不怕了,那棉田裏的棉苗正在茁壯成長,什麽損失都可以從那裏找。
孫知州肯定不懂這樣的哲理:靜止是相對的,運動是絕對的,要用發展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但是孫知州知道,那棉花最終是要在棉田裏出,所以,他不擔心。
稅賦漲,他的分成就漲------他能看出那個租田者強抑制住的不滿,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是吧?
這兩年,他由于破天荒完成了賦稅的任務,得了上級的優評,調回京西路之地指日可待!
他盤算着,如果确定要走了------他可以把那分成再調高一點,回去做官,手上錢鈔太少可不行。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眼看着要開始采摘棉花了,結果出事了。
出事這一天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一天。
滑州城由于這兩年種植棉花而好過了些。
種棉花需要人力,采摘棉花更需要人力------租種棉田的那人從不欠人工錢,因此許多人就多了收入,甚至吸引了不少外地人來這裏勞務。
人多了自然就有了生氣,大家多少都有些收入,自然市場上就有了活力。
街道上人來人往,做小生意的人也多了起來。
今年的種植的棉田比以往多,而且又是一個豐收之年,想必會給很多人一些美好的希望。
這個早晨就連守城門的人也沒有注意到,一些外地人三三兩兩的就走進滑州城了。
這很正常,那些人極有可能是外地來采摘棉花的。
孫知州在早晨走出州衙,見到街道上來往的人多了,遠比以往熱鬧,頓時心裏生起一股驕傲------這都是他管理的功勞啊-------
可是還沒有等他“啊”完,突然就聽到一聲暴喝:行動!!
不知道從哪裏跳出兩個壯漢撲向他,其中一個輕輕一揮掌,就将孫知州打暈。
等到孫知州慢慢蘇醒過來後,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了衙門的樹上,而且一群人正在衙門處出出進進:他們正在搬運府庫裏的物件!
滑州府庫位于州衙的後面,而且隻有衙門這一個出入口------這樣可以有效的看護。
那府庫裏有滑州的公物,可是也是他孫知州的私貨!
更可氣的是,原本在衙門口站崗的差役也正在幫助那夥子人搬運。
那夥子人竟然還帶了好幾輛大車!
孫知州出離了恐懼,他都沒有首先想到自己的家眷。
“呔!你們是何方盜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劫州衙!!你們不怕誅殺九族之罪!!!”
正在忙活的差役們停了下來,膽怯怯地看着被綁着的孫知州。
一個壯漢上前挨個踢了他們幾腳,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快去做活,休要偷懶!”
踢跑了那幾個差役後,那個壯漢仍是笑呵呵地對孫知州說:“你說誰是盜賊?!你的主子鞑靼人,原本是在草原放馬牧羊之徒,憑着刀馬弓箭四處搶劫,整日盜竊我民衆财産------你說誰是盜賊!!”
“盜賊們”搶劫府庫,竟然還有圍觀的民衆!
那民衆中竟然還有爲那個壯漢的話叫好的!!
孫知州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他極力用威嚴的眼神去掃視那些圍觀的人,果然再沒有叫好的人了。
另一個壯漢走出來了,他叫道:“此地原是我大宋之地,當年女真強盜搶走了------後來鞑靼強盜又搶走了!
現在嘛,我等要重新搶回來!!”
孫知州氣瘋了:“你們到底是何人?!”
前面那個壯漢笑呵呵地說道:“我們是新瓦崗寨軍,将要救民衆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