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官員都一個鳥樣,但凡有權有錢了,做事情一定要與平常人的所爲不同。
張島主在書房裏展開私人密信細讀了一下------老賈真是有些急了,那個大宋官家看來這一次病得不輕。
王德發主家和安靜主家同樣也在書房裏,不過他們兩個都不太關心老賈的來信。
王德發主家在書房牆上的挂圖上用鉛筆劃來劃去,在他的眼裏,隻有山東地區的戰争最重要。
安靜主家則在筆記本電腦的資料庫裏查看着熱帶病的資料------這個書房尋常人進不來的,防衛森嚴。
張國安島主邊看信邊笑呵呵地說:“那個趙禥又病了-------看樣子是類似心絞痛之類的。”
王德發主家聽了後,他的頭都沒有回,接話說:“老賈知足吧,他的主子已經多活了好幾年了!”
真實的曆史上,這個大宋官家早在1274年就駕崩了-------能活到現在,就算是病怏怏的,那也算是老賈的福氣了------隻可惜沒有辦法對他明說罷了。
安靜主家則歎了一口氣說:“那個呂文德卻沒有逃過命運呢。”
還是在去年,随着襄樊戰線的愈發安穩-------呂氏軍事集團的大哥呂文德竟然能在一次家族軍事會議上笑死了!
真實的曆史上,這個大哥死得更早。
1269年十一月,呂文德緻仕,特授少師,改封衛國公。
呂文德因爲晚年時作戰不利,所以他一直感到愧疚,以至于在同年十二月十日因疽發背而病卒------
但是,在現在的時空下,由于有流求島勢力明裏暗裏的幫助,他們取得了襄樊戰役的輝煌勝利。
這讓呂氏軍事集團上下的人心大喜啊-------更重要的是,随後與流求島的各種商業交易,讓集團内部的人個個都大得其利!
呂文德心情大好,哪裏還有什麽不适之感-------當然,除了後來與鞑靼強盜集團簽訂了什麽和平條約後,他發現自己京湖制置使這個官職的民政方面的權力被剝奪了------這個情況他可以理解,但是心中仍有一點點的不快------這一點與呂氏集團大好局面相比起來,也不算讓人十分氣憤的事情。
揚文抑武嘛,本來就是我大宋的立國之本。
呂氏集團現在俨然成了大宋商品棉的供應大戶------他們所控制的江漢地區在戰争結束後,很快就成了遍種棉花的棉鄉,和平的可貴之處在這裏得到了生動的體現,但是,呂氏集團卻在暗中準備再往北面“發展”一下。
他們的棉花種子來自于流求島,産量遠比平常棉種高------而且流求島本身也是江漢棉花的收購大戶之一,所以,就算是種棉花或比一般的經濟作物費事些,但是利潤很大,這就足夠了。
呂氏軍事集團手下管制的俘虜勞力衆多,他們最多管那些人吃食,然後在皮鞭子的“培訓”下,俘虜勞力們很快成了熟練的種植、采摘和加工棉花好手了。
大利潤往往帶來大欲望。
幾年中種棉花的經驗告訴了他們,再往北面去一些,那裏才是種棉花更好的地方------但是,那裏是鞑靼強盜集團的地方。
呂氏軍事集團竟然出現要向北方打出去的聲音!
這既出人的意料,又在人的情理之中。
當初,他們求天求地保佑,隻要能守住京湖戰區,能守住襄陽即可-------戰争對他們來說,隻是迫不得以的守成之戰,守住呂氏軍事集團的利益之地就行了!
現在,他們赢了對方!
鞑靼強盜集團的主要兵力都已經北上了,呂氏軍事集團的軍事壓力驟然降低-------同時,當種植棉花成爲極其有利可圖的産業後,土地,特别是鞑靼強盜集團占據的北方平原,已經讓呂氏軍事集團裏的某些人眼睛都紅了。
當然,也有一部分既得利益成員不贊成冒進,一旦由此引發了戰争事端,這是一種得不償失的行爲!
呂文德大哥哈哈笑着協調着集團内部的各種訴求,沒辦法嘛,誰叫呂氏家族這幾十年來家大業大呢。
他最看重的六弟呂文煥被他從流求島調了回來,根本不給他找任何的借口-------流求島再好,再值得學習,那裏也不是襄樊地區!
呂文德大哥豎起一根粗大的手指說:“六弟,你記住!這天下間,唯有襄陽城是我呂家的根基所在!!”
打赢了這一場生死之戰後,呂文德大哥才有心情開始爲呂家培養一下接班人的事情------他在家族會議中,多次讓六弟呂文煥替自己主持會議,這已經是明面上宣布他的接班人了。
當時,一切局面都好,沒有人對這個安排有意見,呂文德大哥的威望畢竟是如日中天。
呂文煥提出要在流求島上加大家業投入-------呂文德大哥哈哈大笑,他當時就拍闆決定,将家族中兩成的人員和産業全都搬到那裏去!
呂文煥提出要繼續偷偷派出家兵前往山東地區,隻要用心打上幾仗,他呂家就一定能得到一支強兵------呂文德大哥哈哈大笑,他當時就拍闆決定,除了黑炭軍留在襄樊地區看家之外,其它的人馬全都給我輪流上戰場!
呂文煥提出可以向着北方小步前進,可以制造小規模的摩擦和沖突,以可以預知結局的手段來蠶食北方之地-------呂文德大哥哈哈大笑,他當時沒有表态,但是在兩人私下裏的時候,他否決了這個方法。
呂文德大哥搖着大腦袋說:“六弟------掌管大家族事業之人,不可爲小利而行風險之事------我且問你,山東路上可否有過決戰?!”
“此時未有,但六弟以爲,那鞑靼強盜斷然得不到好處-------最壞的結局是流求衛隊急且間吃不掉鞑靼大軍!”
“哈哈,我的六弟,你也莫要心急-------等他們之間分出勝負來再說不遲-------族裏想要棉田的那些人嘛,你可以讓他們去山東路和流求島上買!
能花費錢鈔的事情,總比動用刀槍好-------還有,你忘了與賈平章的聯合之策-------呂家無論如何勢大,也不能給别人認爲我等會尾大不掉的口實!”
呂文煥略一尋思,馬上就明白了大哥的心思,他頓時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揖,說:“六弟受教了!”
哈哈,六弟果然是個聰明之輩,我呂家無憂了!
結果,呂文德大哥的快樂生活沒有多久------猝然卒于一次不重要的會議中。
京湖置制使呂文德的死是大宋朝廷的損失。
這位頗有膽識的木炭商,1230年開始被收入淮東制置使趙葵麾下,轉戰江淮、湖北、四川各地前線達30多年,多次擊退鞑靼大軍,取得驕人戰績。
朝廷給他的谥号爲武忠,轉過年後又追封和義郡王,對他戰績的認可可見一斑。
他的死同樣也是流求島的損失。
張國安島主他們沒有想過,一個地方軍閥竟然會如此熱衷于做生意------而且極有經濟頭腦。
連賈平章都不屑于把錢鈔存入流求錢行,也不屑于向流求錢行借貸;但是他敢于存錢鈔,也敢于借貸。
流求錢行早已經把這樣的大戶都單獨列了賬戶-------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古劍山行長遺憾地說:“完了,今年的信貸業務無法超額完成了!”
張國安島主沒有在意地說:“别太早下結論,看看他的接班人如何了。”
那時,整個呂氏集團都在呂文煥的主持下,爲呂文德操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