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出發點本來不同,但是,最後都落實到了一點,都要有對水上交通的控制權。
劉整的心意是,堅決避開長江的天險,全心攻打襄樊之地,無襄則無淮,無淮則江南唾手可下也,大宋滅矣……所以要控制住一切水道!
呂文德的心意是,無商業便沒有呂氏集團,沒有呂氏集團,就沒有襄樊了……所以萬萬不能讓他們破壞了商路!
雙方的着眼點都放到了水面上,都在大造特造大小船隻。
呂文德的上書把大宋的群臣們下了一跳,難道對方開始有事于襄樊了?!
其實京湖制置使呂文德的意思是,再多給一些軍用之資,這次造船的費用我自己還墊了一些款項呢!
但是,又有大臣們看到了一個機會,就有人攻擊平章賈似道在軍中推行的打算法了,聲稱正是這打算法才将劉整逼得背叛了大宋……
但是,平章賈似道實行的打算法是在蒙古退軍,形勢暫時緩解的情況下,對在外諸軍進行的一次大範圍的财務審計,這決不是針對哪個人的行爲,在當時是有利于解決财政問題。
再說了,南宋秉承北宋的法度,在處理中央和地方關系依然采取收權和分權的模式。
内地州府的收入除去基本開支外大部分上供,這使得地方上沒有能力去應辦棘手的事務。
沿邊州府财力單薄,也無力去獨立組織防務。
二者均需要中央财政的重新調配,從而造成了對中央的依賴。
而在路級政區,依然采取安撫使、提點刑獄、提舉常平和轉運使四使并立的領導體制,從而使事權分散,無法在大區域對地方進行整合和建設,增強地方的力量。
從制度設計上來說。南宋秉承的依然是“強幹弱枝”的構築模式。
這種制度的好處就不用說了,沒有人能割據;壞處是,一盤散沙了……
所以必須要推行打算法,不能讓地方軍隊任意濫用财物……這本來沒有錯的。沒有一個正常的社會能允許将領貪污揮霍吧?
至于說是劉整的背叛……一個人要是背叛,他能找到無數的借口!
所以,此事與打算法何幹?!
但是沒有人公開這樣說,隻是在私下裏流傳……老賈同志的氣得暴跳如雷,也不在家玩蟋蟀了。想找人論戰,可是沒有人公開說啊!
這時,老賈同志動用了兩種手段來回擊,第一個他準備對付幾個背後亂說的大臣,殺雞給猴看;另一個方面,他有輿論工具……
《民聲報》上忽然登出了一張《劉整傳》〉的文章:
“劉整字武仲,信陽人也,少是兇悍頑劣,貪于财物而無信用……是時,戰亂方定。百廢待興,财物匮乏,平章賈似道推行打算法欲除軍中貪污揮霍之行,遣吏至各路軍……俞興爲信臣,身負平章重任,乃遣吏至泸州打算軍前錢糧,整貪而懼,賂以金瓶,興不受,整複至江陵求興母書囑之。亦不納,整懼以城降北……”
這份《民聲報》一出,老賈同志赢了……群臣中鮮有私議者。
接着他找機會又給幾個曾經私下妄議者穿了小鞋,一個個都趕到了偏鄉野土之地爲官。才解了心頭大恨。
同時,大宋官家趙禥從内藏庫裏拔出了一筆錢鈔送去了襄樊兩城,又重重勉勵了呂文德一番,這一下子京湖制置使呂文德幹勁更歡了,不論是爲公還是爲私,他是堅決不讓劉整在長江水道上搗亂!
雙方常常在各條水道上發生各種烈度的摩擦……結果總是呂文德占了便宜。
劉整後來不得不讓水軍後退。而且越來越收縮巡視範圍。
雙方在小規模沖突中,京湖制置使呂文德的裝備占了大便宜!
劉整派出的水軍巡查一般是以三艘戰船爲一隊,呂文德也派出三艘戰船爲一隊來對抗……雙方根本就是不宣而戰,誰也沒有公開要與對方開戰。
兩隊在江面上遇上就是開打了,一個要保持商船通行無阻,一個要攔住商船登船檢查,雙方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是,劉整的鞑靼水軍馬上感覺不适應了。
其實雙方的水軍都是在江邊上長大的漢人,現在隻是各爲其主罷了。
以前,雙方離遠了,就用床弩對射,近了用弓箭,靠上了就跳幫做戰。
基本上船大的打敗船小的,船多的打敗船少,順風順水流的打敗逆風逆水流,概無例外。
劉整的鞑靼水軍是順流而下,呂文德的大宋水軍是逆流而上。
鞑靼水軍一看雙方船數一樣,大小一樣,自己還占着上遊,便非常有信心,看見了大宋水軍就猛沖!
大宋水軍也有自信,他們也不像以前那樣轉身就跑,而是迎着鞑靼水軍上前。
大宋水軍的信心來自于他們的武器裝備和先前的訓練。。
他們的沙船上裝着兩架小型石炮,不是抛石球,而是抛霹靂炮的……那炮手和水手們配合着在漢水上反複操練,一個多月後,他們基本上可以做到百步之外,大小船隻十中六七了。
沙船上的遠程武器還有床弩,隻不過他們在床弩上綁了一個竹筒,裝上浸過鲸魚油的棉麻布,然後也裝了黑火/藥,插上霹靂炮的引線,點燃後射出,中者,無不自行燃燒!
近戰,他們通常用弓箭這種常規武器。
呂文德本想把火繩槍隊也派上去,但是發現,江風大時,不利于填裝子藥……後來,有船匠想出辦法,把二三層船艙邊挖出一尺方的小窗,讓火槍手在那船艙裏填裝子藥,在那裏發射,如此,便不怕江風了。
同樣的,若是江風大,那弓箭也就成了笑話……大宋水軍現在相信,鞑靼水軍真跳幫了,他們絕不是我等的對手!
他們第一次有了真正的信心!
果然,在第一次遭遇戰時,鞑靼水軍便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