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半大小子還在練習操縱床弩,他們終于明白了,這玩意兒,概率是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萬士達主家答應過他們,回到河口區後,會讓他們操縱更大型,更輕便之極的床弩。
水手們的動作更熟練了……
一桶桶的海水從海上打了上來,然後,一桶桶的海水又沖到甲闆上,原本清澈的海水變成了粉紅色的了,它們又從船舷底部的孔道沖回到了海水裏。
幾個年輕的水手都沒有用上二十分鍾就把甲闆收拾出來了。
剛才在處理三條皺唇鲨時,那甲闆上全是血迹和肉渣,現在又變得清潔如故了。
現在是一個大晴天,海風又刮得緊,不一會兒,那水迹便都幹透了,在甲闆上形成了一片片白花花的鹽漬。
這需要回到河口地區後,才能徹底沖刷幹淨。
全船上的人都忙亂起來後,大家的心态都好多了,不似剛開始那樣壓抑了。
萬士達當然明白了,那些出遠洋的船隻,沒有喜歡讓水手們閑着的,總要讓他們做些活兒。
這有利于調節氣氛,勞動是最好的方法。
看到那白花花的鹽漬,他有一件事情要問一問這個時空的大宋人,看看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樣。
萬士達對來自那面世界四川重慶地區的古劍山說:“你們爲什麽都要煮鹽呢?曬鹽多方便……”
古劍山說:“煮鹽多方便啊,直接就可以得到了……曬鹽,某也見過的,建造石闆鹽池,所需費用太多了……”
是這樣的,他們沒有太好的辦法來解決滲水的問題,而且,可能是因爲如果用黃泥之類的池底,取鹽時會造成二次污染?
果然,古劍山又說:“若是粘泥土爲池底,那鹽會太髒了,還得重新煮……何苦費事?”
萬士達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哪怕是燒出低質水泥來建造鹽池曬鹽也比這個煮鹽強。
當然,還有一些對原動力的要求。
蕭湘現在還對把些鲨魚肉白白丢了的事情有些意見呢,說:“某不信不能吃……”
萬士達笑了,說:“大自然當然從不造一樣讓人用不上的東西,除非,你還沒有發現它的用處……那個鲨魚肉啊,如果深埋到沙地裏,待半年後,它腐爛發酵,再取出來切成小塊晾曬,吃的時候絕對别有風味,和炸臭豆腐有一拼了,算是重口味的美食吧……”
“……萬主家,何爲臭豆腐?”
“你們沒有吃過?”
“聞所未聞……”
“好吧,捕到鲸魚回去後,我給你們做……當年我還從事過這個行業,讓城管趕來趕去的,小車子都給砸爛了……”
“……”
三個半大小子大眼瞪小眼,表示聽不懂。
不懂,萬士達也不想多說。
很久以後,吳大鵬對萬士達把炸臭豆腐和腐爛鲨魚肉的做法洩露出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因爲在所有的飲食街上,就沒有不賣這兩樣臭貨的攤位!
走着走着,大街上莫明地就傳來一股子臭氣!
更要命的是,從流求大島出去的人,很多都懷念這兩樣,認爲它們是家鄉的味道……你妹的家鄉才是這個味道呢!
更有意思的是,腐爛鲨魚肉塊在通古斯大平原上卻最受歡迎,因爲有一年靠這個救了不少人命。
這個就是屬于牆裏開花牆外發臭的極端例子了。
這樣說吧,反正是喜歡的極其喜歡,讨厭的極其讨厭。
當時三個半大小子卻對萬士達的許諾念念不忘,心裏期盼着快快捕殺到鲸魚好回去做出來!
萬士達心裏後來也有些後悔,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嘛,他哪裏想到半大小子們的記憶力超級好……
萬士達一開始隻能借口沒辣椒做不了,到了後來辣椒滿大街時,他才不得不開始做這兩樣了。
這些都是後話,暫時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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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快要到了東沙群島時,哈哈,發現了鲸魚!
萬士達在望遠鏡裏看到了兩頭座頭鲸!
座頭鲸好啊,他們性情十分溫順可親,遊泳的速度很慢,大宋海船如果操縱得當,完全可以追上的。
當他們在海面緩緩遊動時,就像一座冰山一樣,身體的大部分沉在水下,有時又象是一個自由飄浮的小島,能看到露出海面的身體。
這些家夥遊泳、嬉水的本領十分高超,有時先在水下快速遊上一段路程,然後突然破水而出,緩慢地垂直上升,直到鳍狀肢到達水面時,身體便開始向後徐徐地彎曲,好像雜技演員的後滾翻動作。
也可以鑽入水中快速潛水遊動,那時僅用幾秒鍾就消失在波浪之下,進入了昏暗的深淵。
他們露出水面呼吸時,從鼻孔裏會噴出一股短粗而灼熱的一種油和水蒸汽混合的氣體,把周圍的海水也一起卷出海面,形成一股蔚爲壯觀的水柱,同時發出洪亮的類似蒸汽機發出的聲音,被稱之爲“噴潮”或“霧柱”。
有時他們還興奮得全身躍出水面,高度可達6米,落水時濺起的水花聲在幾公裏外都能聽到,動作從容不迫,優美動人。
事實上,也正是這個動作讓萬士達發現了他們!
萬士達一邊用望遠鏡看,一邊對三個半大小子說:“在你得意時,你們一定要好好看看四周……”
萬士達指揮着蔡二郎船長向着他們靠近!
萬士達指揮整條船的時候,故意裝出極度興奮的樣子,像是發現了金礦,又像是打了雞血……
蔡二郎船長的臉有些發白……那一定是龍了,他們發出來啪啪地砸水聲,噢依噢的叫聲,還有轟隆隆的噴水聲,太吓人了……
但是,萬士達綱首的大叫大笑聲或許影響力更大!
蔡二郎船長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笑容,聽從着他的命令……
萬士達綱首高叫着,哈哈,我們發财了!他們是座頭鲸啊,最老實,遊速最慢,隻能吃小蝦米的座頭鲸啊……一頭能賣上數百貫錢啊……
給這麽值錢鈔?
水手們以目互視……
“他們眼神不好,我們到他們跟前,他們也看不到我們……”
萬士達綱首高舉着雙手,嗷嗷叫着!
三個半大小子看着他的背影,感覺不太對勁兒,萬家主不是個能爲幾百貫錢高興到如此地步的人啊,捕殺完事後,好好問一下。
當001号旗艦到了距離它們十幾步遠時,那兩頭大魚公,不,座頭鲸果然沒有理會他們。
它們的叫聲更響了,但是,水手們卻好像更安心了。
萬士達知道,雄性座頭鲸每年約有6個月時間整天都在唱歌,而且其歌聲中敲擊音與純正音的比例與西方交響樂中兩者的比例非常類似。
這種龐然大物至少能夠發出7個八度音階的音,但它不是毫無章法地在吼叫,而是按照一定的節拍、音階長度和音樂短語來歌唱。
座頭鲸還十分擅長用一種人類歌唱家常用的“a—b—a”格式來演唱,即先演唱一段旋律,接着進一步闡述,然後再回到稍加改變的原旋律上來。
萬士達聽着那雄性鲸魚依舊在“噢依噢”地唱着,看着水手們的臉色,他感覺放心了一些。
他對着蔡二郎船長高喊:“快,努力把舵把穩,讓船頭對着它們!要發财了!!”
事實上,萬士達有些後悔,由于太匆忙了,他忘了給捕鲸炮加裝萬向軸,哪怕是簡版的!
他隻能在捕鲸炮的支撐柱上高低調整!
但是隻要船頭能對準了也一樣……
蔡二郎船長感覺着海流的變化,努力把穩了舵,操帆水手也在配合着。
萬士達點燃了自己親手撚成的引火索,他心裏有數,它大概有五秒的燃燒速度!
在這五秒鍾内,他感覺着波浪的起伏,掌握着節奏,讓炮口始終對準正在唱歌的雄鲸……這可能是一對兒剛新婚的夫妻,沒有見到他們帶着孩子。
正常的情況下,座頭鲸的配偶爲一夫一妻制,雌獸每2年生育一次,撫育幼獸,懷孕期約爲10個月,每胎産1仔。
當雌獸帶着幼仔時,往往另有1隻雄獸緊跟其後來保護自己的一家。
萬士達端着捕鲸炮的後柄,随着波濤的起伏,努力把炮口對準了雄獸。
“咚!”
捕鲸炮矛劃着直線向着十幾步遠的鲸背上飛去!
它帶着的麻繩索在海風中抖動着,竟發出鐵絲抽打空氣的聲音!
“噗!”
“噢!噢!噢!”
一米一十厘米長的捕鲸炮矛幾乎全紮入鲸背中,矛頭部的三角錨狀利刃早都磨得鋒利了……紮入那背部時,鋒利的利刃瞬間切斷了座頭鲸的大小血管和部分神經,很快,鮮血從矛柄上的放血槽中如噴泉一樣噴出!
座頭鲸停在了原地,用頭部和尾部拼命擊打着海水,叫聲慘烈,聲勢吓人!
萬士達故意哈哈大笑,笑聲讓整條海船都能聽到!
“我們發财了!我們發财了!投下浮桶!!”
他身邊幾個待命的水手,顫顫驚驚地投下了六個大浮筒!
另一隻母座頭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似乎想要用長吻去碰他,但是他拼命的掙紮動作,又讓她靠近不了,急切地嘤咛着,發出嘶嘶的聲音。
萬士達不想開第二炮了,他感覺第一炮很幸運,再開就浪費了。
他高喊着,讓海船側身,讓兩台床弩射他!
給他放血,消耗他的力量……
古劍山這時高聲叫道:“萬家主,用不用射第二條?!好機會啊!!”
這小子真是沒心沒肺啊,以後會是一個捕鲸的好手。
“不用了,不管她!我們帶不走兩頭的……”
對啊,這一頭就太大了。
兩台床弩陸續開始射擊了,準确率極高,一個是因爲目标足夠大,一個是因爲靠得近……
雄座頭鲸随着傷口的鮮血越流越多,已經有氣無力了。
萬士達還要給他最後一擊!
他讓放下四條小船,自己帶頭跳了上去,喊道:“停止弩射!”
兩台床弩馬上停了,怕誤傷到自己人。
古劍山飛快地跑過來,順着繩索滑到了萬士達的小船上。
萬士達讓水手劃過去,自己操起在軍器所裏專門打造的帶着倒勾和尾洞的魚叉。
到了五步遠時,他感覺這七八米距離,他正好能發揮出最好的水平……
他用足了勁,狠狠地把手中的魚叉投去!
“噗!”
他看到紮進了足有一尺的深度……
當另三條小船上來後,那條母座頭鲸哀鳴着遊遠了……
她身上的遺傳基因給了她巨大的身體,但是沒有給她足夠大的反抗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