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和海面的區别太大了,經過了六天海程的人們感覺像是回到了陸地上一樣平穩。
宋子強現在慢慢開始恢複體力。
這才六天時間,一路上還順風順水,沒有遇到災害性天氣,在那些水手們看來,這隻是一趟串門一樣的行爲,但是對他來說,卻死去活來的一次經曆。
宋子強說:“真沒有想到,我還有這個弱點------”
大家心想,你弱點太多了,何止這一個。
宋子強說:“感謝大家對我的照顧,你們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大家都愣住了,這二貨怎麽了?
宋子強說:“我吐啊,吐啊,感覺把好多髒東西都吐出來了-------”
吳大鵬不在意地說:“人在身體變虛弱的時候,都喜歡忏悔,想想吧,你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情?”
“------你滾------”
好了,一切都恢複正常了。
宋子強不一會兒就又昏昏睡去,臉色上看,開始變紅潤了。
但是前期工作還要作一定的準備。
吳大鵬按照計劃,派出了幾十名日本農民和幾十名黒人先行上到右岸,用長短鐮刀開出一個工作面來。
順便采割一些蘆葦,曬幹後蓋房子用。
并且給他們發了防蚊頭罩,綁緊了褲腿,當然,還給他們抹了大宋出産的驅蚊膏。
他們劃着小船上岸了,開始把蘆葦成片、成片的割下來,剁成一垛一垛的。
他們都幹得不錯,進度很快。
吳大鵬拿着望遠鏡觀看他們勞動情況。
感覺那些長手長腳的東非黑人使用起大長鐮刀,還真是順手,大開大合的樣子,進度蠻快。
矮小的日本農民則是彎着腰不停地幹着活兒,進度不快不慢。
兩個不同的人種不自覺地就分頭開始幹了,日本農民向下遊的方向開幹,東非黑人向着上遊前進。
王德發說:“這個蘆葦我們還會有很多的用處,不如多要一些。”
吳大鵬想了想,說:“對,用處可能比我們想的要大!”
吳大鵬又派人給幾個廂首下了命令,讓他們從各自己的廂隊了抽出一些人來,也去左岸割蘆葦。
勞動場面開始壯觀了。
兩岸都是人類勞動的身影,空氣中似乎彌漫着青草汁液的芳香。
吳大鵬給兩岸都送了大鐵桶式爐竈,裝上炭,就開始一大壺一大壺的燒開水,還加點糖和鹽,桔子皮。
當他們輪流不停地割了幾百垛的蘆葦後,黃昏也就到來了。
這一夜,大家就住在了船上,等待着明天的到來。
重頭戲是第二天的安排。
他們事先計劃中就決定用毀林燒荒的辦法來得到前進的基地,一點都不心疼那些樹木,因爲在這個時空它們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現在是一個幹燥的季節,但是還是有許多的綠色植物,單純的燒荒,怕是意義不大,但是,他們決定再加上油,還有粉末式黑火/藥!
如果那些綠色植物連這兩樣都能抗住------不可能的!
第二天早晨八點多鍾,吳大鵬等人再次組織日本農民和東非黑人,先讓他們用鐮刀和斧子,先在荒草叢中開出數條深入一些的通道,然後等到十點鍾左右時,随着陸地溫度的提高,海陸上産生了溫差的變化,由海面開始,向流求島内刮起了海風。
吳大鵬等人就是在等這個時候呢,他們讓日本農民和東非黑人趕緊往那通道的兩旁倒油,撒粉末式黑火/藥!
他們乖乖地聽着話,來來回回地跑着幹活,吳大鵬看到幾條通道内,投入了大約兩噸的食用油和一噸的粉末式黑火/藥後,他讓他們都撤出來,點好了人數後,吳大鵬讓人點了火,所有人都退到了河邊小船,然後再回到停在偏向左岸的大船上。
那火開始燃燒了,一開始不太旺,隻是不斷冒着青煙。
那冒起的股股青煙還沒有等升到天空上,就被海風吹彎了腰,向着内地散去。
吳大鵬他們在船上用望遠鏡可以看到,當火光中出現了粉末式黑火/藥的爆燃後,大火猛地速燃起來!
幾條火龍向着内陸快速的前進着,蚊子、螞蟥或是其它什麽生物,沒有什麽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活着!
可能所有的細菌病毒也不能存活吧?這是一次巨大的消毒!
浴火重生,也許就是指這個。
然而當幾條火龍聚合了時,威力倍增了!
一條冒着十幾米高的火焰,形成了一條戰線,它們堅定不移地向着内地推進,不時遠處傳來爆燃發出的噼啪聲,那火焰就猛地上竄了一下------
大船上的人看着高興,不由得歡叫起來。
安靜卻有些擔心了,說:“會不會發生全島性的火災啊------”
張國安輕輕摟着妻子的肩膀,說:“不會的,這片土地上,小河小溪衆多,你看八道河的左岸什麽事情也沒有。”
現在,有的樹已經燃燒成火炬的樣子了!
它們散發高溫的熱量同時又加助了火勢的力量,讓其它的同類也受高溫所累。
燒了兩個多小時了,火勢依舊不減,但是大家觀看的興趣卻減了。
吳大鵬看了看,現在不過燒進兩三公裏的樣子,還好火頭還正在前進。
在那片區域,一切能燒着的都燒着了,不可能有倒風頭引起的回火了。
吳大鵬命令幾個廂首,把人馬都帶上岸去!
這個時候所有小船都用上了,條條小船都向着河對岸劃去。
八道河河口開始喧鬧起來,這可能是此地曆史上第一次這樣熱鬧吧?
幾百隻河鳥,黑的白的都有,在河口的上開始盤旋起來,它們發出了悲傷的聲音,但是都被人們發出的歡呼聲掩蓋了。
安靜擡頭看着那些河鳥,歎了口氣,去别處吧,有的是可以生存的地方。
六名時空走私者中的五個人也上岸了,宋子強就讓他多躺一會兒。
他們按照計劃分了工。
吳大鵬和王德發負責帶着人把餘煙缭繞的地面平整出來,一些坑窪的地方填平,一些燒焦的木樁子處理掉。
他倆指揮着廂首們,廂首們指揮着雜役廂兵們,鐵鍬、斧子、鎬頭什麽勞動工具全用上了。
此時空氣中彌漫着炒菜的香氣,他們當然大多數是用的食用油,這又讓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萬士達則領着一些人去搭建簡易的木樁碼頭。
岸邊的水深不夠,根本無法停靠上海船,除非搭建一個木樁式棧橋碼頭。
不在乎質量的,能挺個一兩個月就成。
他讓一部分人去砍伐八道河右岸沒有經過燃燒的樹木。
如果現在從上空很下看,這裏就像是一張黃綠間雜的密不透風的地毯,被他們生生燒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但是這個缺口還是不夠大,他們會一直燒下去。
至于人員安全性上,他們隻需要考慮别燒到自己人就行了,其它的很放心了。
這裏絕不可能有什麽蠻族,或是猛獸,原先的叢林實在太密實了。
很快這塊地方又響起來叮叮當當的伐木聲。
安靜不知道怎麽又想起來了《詩經》的話: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
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這是奴隸對奴隸主的質問,原先在高中語文教材裏的,後來教改就給去除了。
安靜心想,我們以後才不會把他們當奴隸看呢,大家都是合作者。
張國安和安靜則負責指揮運送一些物資上岸,按計劃,今天晚上就要上岸住一批人。
海船上畢竟還是生活空間狹小,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什麽疫病,那都是很幸運的事情。
先前,蔡二郎船長對這個擔心倒是不在意,他對萬士達說:“某當年到那波斯國,那是幾十萬裏了,也沒有死上幾個人------到流求才有多遠?”
萬士達說:“那是你們當水手的适應了,如果是普通人呢?”
“那也無妨,現在沒有坐過船的人寥寥無幾------”
好吧,萬士達一時無語,他們還冒充自己是海洋國家呢。
小船現在在河面上來回穿梭着,所需要的物資陸續下擺到岸上。
沒有辦法,碼頭還沒有建好,隻能一點點駁運。
其實蔡二郎船長對萬士達那是極爲欽佩的,他感覺萬士達綱首似乎知道天下的一切。
他不信這個年輕人到過天竺國和波斯國,但是,他竟然能知道那裏的事情。
還有就是他層出不窮的辦法。
他不知道在他船頭加的那個粗鐵管子是做什麽用的,但是,他相信一定有大用,隻是他沒有多講。
單單就是一個滑輪組吊杆,就讓他們省了太多的力氣,要不然也不能這樣方便
他用麻繩和幾個鐵輪子組在一起,頓時就省事了,一個人可以吊起四個人的貨物。
對海船來說,升降帆是大事情,以往都是要全體水手們參加。
有了它後,就用不上這些人了。
難怪他們天天跑軍器所,光是打造這些鐵輪就費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随行的鐵匠們中,有一個自稱有才華的人卻說,這個不費事,想到它才是真本事。
這一天,除了宋子強和陪護他的兩個半大小子,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了。
夜色,就在晚飯的飄香中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