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偉說道“三個好朋友”的時候,刑術和馬菲立即意識到那是關盛傑、白博然和綦峰三人,的确在一直擔心三人安全的馬菲立即問:“關盛傑他們怎麽樣了?有消息嗎?”
傅茗偉道:“我隻是從特殊渠道知道了一些消息,他們三個現在應該是改頭換面了,這樣一來,算是安全吧。畢竟他們與調查局之間達成了協議,調查局也不會再追究他們的責任。”
刑術道:“這麽說,逮捕錢修業的時候,原本應該出現在那裏的那個調查局的人,真的是被他們三人給人間蒸發的?”
“人間蒸發說不上,原本那個叫奎恩的調查局主任也被逮捕了。”傅茗偉忍不住還是點了一支煙,“我聽說了兩個版本,第一個版本是,這個叫奎恩的人與錢修業達成了某種協議,給錢修業僞造的是調查局線人的身份,從而在錢修業成功拿走奇門中的物品之後,受到調查局的保護,同時奎恩勒令關盛傑在拿走錢修業手中那些庫斯科公司這些年收集的資料後,重新組建一個新的庫斯科公司。”
馬菲聽完道:“那第二個版本呢?”
傅茗偉抖着煙灰:“第二個版本是,奎恩和錢修業之間的協議,是調查局上層知道的,也是他們授意的,隻是裝作不知道,撇清楚了關系而已,但關盛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都被他們控制,于是直接用強硬手段抓住了奎恩,與調查局聯系,并告知他們交易的條件,否則的話,他們會将所有的事情告知給國際刑警方面。”
馬菲一下笑了:“老關真是會轉移矛盾。”
刑術也笑道:“是呀,如果他們把調查局的事情告訴給國際刑警,那事情就徹底亂套了,國際刑警和調查局都各自握有對方的把柄,而這些把柄也都被關盛傑掌握着,調查局爲了保全自身,隻能讓奎恩當了替罪羊,所以,傅警官,你們能夠這麽順利的獨立調查錢修業的案子,也不是出于偶然。”
“那當然了。”傅茗偉應道,“但錢修業的案子牽連太廣,涉及的範圍也太大,後期我們也必須與國際刑警方面進行配合,隻不過這樣一來,在配合上大家就真的可以站在公正公開的角度來進行,但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們。”
傅茗偉說到這臉色沉了下去,讓刑術和馬菲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
刑術問:“什麽事呀?你有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搞得我都快心律不齊了。”
傅茗偉拿起第二份檔案:“我必須讓你們知道,錢修業這個案子,能順利偵破,是集合了多方的力量,并不是單單靠你們,即便是國際刑警和調查局方面有錯誤,但沒有他們,單靠你們,也完不成,而在國内,在哈爾濱,沒有唐守正和苟墨兩位前輩的幫助,事情也不會那麽順利。”
刑術點頭:“這個我很清楚,我也從來沒有認爲這是我的功勞,畢竟,我得承認,一開始我的初衷也是爲了找到奇門。”
馬菲的目光落在檔案之上:“兩位老前輩怎麽了?”
傅茗偉長長歎了一口氣:“這件事,從辦案程序上來說,與正規辦案程序很多地方是相沖突的,說直接點,兩位前輩說服上面給了你們極大的自由空間,爲此也做了很多違反紀律的事情,站在法律的角度,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有錯,隻是出發點和犯錯的大小不同而已,當然,上面現在也沒有确定在奇門内死去的那些人,到底是怎麽死的,以及殺害他們的人到底是誰,畢竟要考證很難。”
刑術聽到這,默默點頭,也終于算是明白爲什麽師父鄭蒼穹要将楊徵俠和徐有弄到奇門中去,這的确是一步很讓人揪心的險棋,也可以說算是泯滅良心的一步棋。
鄭蒼穹一方面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賴在楊徵俠和徐有的身上,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掩飾發生在兒時刑術身上的事情,當然,也許這些事,鄭蒼穹一開始就暗示過唐守正自己會去做,也想到過,自己做完之後,會向警方自首,承擔一切。
但是,刑國棟在最終出具了一份權威的精神鑒定報告,讓鄭蒼穹就算自首,所說的話也無法在法律上成爲證據。
傅茗偉又點起一支煙:“雖然說在《刑法》上,對七十五歲以上的老人,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但是呢,後續的事情估計也會讓他一直協助調查,你的養父這樣做,無非就是希望讓他在人生最後一段日子中能夠清靜清靜。”
馬菲問:“那唐守正和苟墨兩位老前輩,他們會怎樣?”
“他們主動自首了。”傅茗偉說的有氣無力的,“堅稱自己犯罪了,不應該那麽做,現在上面正在研究處理辦法呢。法律就是法律,你也看到了,元震八實際上是處于服刑期間,隻不過他有立功表現,所以另行安排,接下來,我們也會調查鑄玉會那批人,一旦掌握了他們擾亂正常的行業秩序,發現他們從其中謀取暴利,我們也會依法處理,絕不姑息。”
刑術聽到這,試探性地問:“傅警官,以後這個行業,是不是會進行大規模的整頓?”
“整頓?”傅茗偉相反充滿了疑問,“隻有犯錯才會需要整頓,不犯錯,何來整頓這麽一說?我們不會吃飽了沒事做,故意針對某個行業,或者某些人。”
馬菲問:“對了,那璩瞳璩前輩呢?他的事怎麽判?”
“很麻煩,有個法律的斷層在這裏,畢竟,現在根本無法确定他的身份,即便是現在我們專門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在經辦這件事,但收獲也很少。”傅茗偉掐滅香煙,喝了一口茶,“他所說的一些事,在法律上站不住腳,例如用某種怪異的毒藥殺人之類的,單是要重新找到這種毒藥,都很麻煩,更不要說去證實這東西的作用了,如果無法證實,隻是用嘴在法庭上說出來,法官會認爲這人是個神經病。而且,他的過去有部分是在十年動亂時期,那原本就是個特殊年代,所以,一個原本不應該存在的人,他殺了人,還去自首,在無法确定他真實身份的前提下,沒有嚴謹的調查和核實,任何審判都是不謹慎,不妥當的。”
刑術想了想,幹脆直言道:“我能見他一面嗎?”
傅茗偉道:“我想想辦法吧,你也應該見他一面,現在璩瞳、盛豐、錢修業這三個人被關在同一個地方,他們都是非常特殊的犯罪嫌疑人,在開庭之前,受到了嚴格的單獨看護,另外,還有件事……”
刑術立即打斷傅茗偉的話:“傅警官,我真的沒有打算再繼續下去,我不會再做逐貨師了,我累了,說實話,也怕了,我沒有辦法幫你。”
傅茗偉卻是搖頭:“你不知道,我所在的部門,已經确定會被其他部門合并了。”
刑術很詫異:“出什麽事了嗎?是因爲你犯錯了?”
馬菲也很吃驚:“這才成立不久呀?再說了,錢修業這是個大案,你們就算有錯,那也是功大于過吧?”
“不,不是。”傅茗偉顯得很苦惱,“我實際上知道的也不多,隻是上面找我談了一次,告訴我合并的一些基本的事情,提出讓我拿一份名單出來,隻能留下十個人,其他人回到原單位工作,總之呢,合并是闆上釘釘的事實,無法更改,至于将來我要做什麽,我估計還是和現在差不多吧,隻不過應該更專業一些,畢竟有了一個顧問組嘛,所以,我希望你還是能幫我,你是專家中的專家。”
刑術立即拒絕:“謝了,我真的不想再涉足這些事了。”
傅茗偉起身來:“你别急着回答我,先考慮考慮,你出去等一等,我打個電話聯系下你去看璩瞳的事情。”
刑術和馬菲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傅茗偉忽然想起來什麽,叫住兩人,轉身從抽屜中拿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這裏有些照片,你會感興趣的。”
刑術拿過去,問:“是什麽?”
“是從那座鐵宮殿内部拍下來的,陳老先生說,你會感興趣,而且希望你能代表他和鄭老先生,去見一次錢修業,把照片的事情告訴給他。”傅茗偉說完,搖了搖頭,“就是讓他知道,他窮盡一生,找到的隻是一個謊言。”
刑術拿着文件袋,走了出去,坐在角落中,将照片拿出來一張張看着。
馬菲和其他人站在一旁,喝茶低聲聊天,她不需要看,因爲她在離開那座鐵宮殿之前,就已經看過了,當時她就已經知道,如果錢修業親眼目睹了那些壁畫,說不定會當場一頭撞死在那裏。
刑術看完所有的照片之後,坐在那,呆呆地看着大門口的位置。
其他人不語,開始各忙各的,大家很清楚此時有些事情他們不應該插言多嘴。
馬菲上前問:“怎麽了?”
刑術微微搖頭:“錢修業肯定不會相信的,他會認爲照片是我和警方僞造的。”
馬菲坐下道:“爲什麽你能這麽肯定他不相信呢?”
刑術看着馬菲道:“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