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是不可避免的,這是你們必須清楚的第一件事。”齊觀所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這讓刑術等人略有些意外。
齊觀又道:“所以,接下來,無論是誰犧牲了,我們都得繼續前進,一方面,我們是爲了制止錢修業,另外一方面,我們也必須搞清楚奇門裏邊是什麽,如果搞不明白這一點,我們就無法打破鑄鐵仙留個這個世界的詛咒!”
詛咒?對,奇門根本就是個詛咒。刑術在心裏想到,千百年來,因爲奇門而死去的人數不勝數,大家都爲了一個未知且不可掌控的東西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并在尋找奇門的過程中,不斷地找借口給自己,讓自己爲了最終的目的而做盡各種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事情。
“另外,如果我死了,聽清楚了。”齊觀正色道,“如果我死了,領隊就交給……”
齊觀擡起手來,指向刑術的那一刻,手指移動,卻是指着刑術身旁的馬菲:“交給馬菲!”
刑術、連九棋都很詫異,馬菲更是不能理解,指着自己問:“齊師叔,我……我不能勝任領隊,我對這種環境并不熟悉,而且,應變能力以及其他各方面都不如連先生和刑術。”
齊觀歎氣道:“必須是你,在與你們會和之前,我也告訴過閻剛他們三個,他們都贊同,其一,我看過你的資料,知道你具備一定的領導能力;其二,現在與我們半敵對的還有賀晨雪,而從你的角度出發,你一定會提防她,刑術則不然,他太心軟;第三,即便你沒有恢複身份,但是你依然是國際刑警,有些事,你來指揮,你來做,在整件事結束之後,會直接影響事件的結果。”
馬菲搖頭:“齊師叔,我不明白您說的第三點到底是什麽意思。”
齊觀道:“你現在不用知道,以後你會明白,你也知道該怎麽做,你們同意嗎?如果不同意,我們就此分道揚镳,你們三個走你們的,我帶着閻剛他們另尋他路。”
齊觀開口,由不得刑術和連九棋不同意,兩人隻得點頭表示同意。
齊觀點頭:“好,咱們下去吧。”
四人抓着繩索朝下緩慢地滑行,雖然也算是熟練,但畢竟沒有閻剛三人那麽利索,相比起來,速度要慢許多。
向下滑行了大概十來米之後,刑術忽然間停下,示意其他人也停下,聽了一陣後,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其他三人都豎起耳朵聽着,果然聽到有什麽聲音從上方傳來,就像是上方有很多人在抖動布匹一樣。
突然間,從井上方掉落下一樣東西,那東西掉下去,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緊接着,又有無數的大小不一的黑影從上方落下,四人開始緊貼着井壁躲避着。
馬菲擡眼往上看着,試圖用頭燈照清楚上掉下來的到底是什麽,但因爲那東西的下落速度太快,她根本看不清楚。
刑術拔出登山鎬,看準上面的一個黑影,提前出手,直接用登山鎬将那東西直接勾住,等他勾住,拿到頭燈下去看的時候,才發現那竟然是一隻手掌!
四人一驚,刑術将登山鎬上面的手掌甩開,同時道:“糟了!上面肯定有什麽東西,看那手掌,并沒有腐爛,應該是最早進來的探險者。”
“會是什麽?”馬菲擡眼看着,舉起了登山鎬。
齊觀盯着上面,手摸向皮帶,突然抽出一柄軟劍來:“是齒蝠!”
刑術和連九棋都盯着那柄軟劍,更是詫異,就他們所知,如今天下真正會使軟劍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說幾乎不存在,更不要說打造一柄真正的軟劍了。
刑術回過神來:“齒蝠?對,是齒蝠!先前錢修業他們沒有被襲擊,說明齒蝠不在那個巢穴當中。”
連九棋緊握着開山刀:“這些齒蝠從那個隧道中鑽出來,來到了獻祭井頂端生存。”
馬菲聽着那布匹抖動的聲音越來越近:“爲什麽會轉移巢穴?”
“因爲地震。”齊觀皺眉,緊握着軟劍,“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是我們必須避開這些東西,現在聽我指揮,把身上的光源都全部打開。”
刑術等人立即将身上能打開的光源全部打開,也将燃燒棒給準備好。
“往下慢慢滑行,不要太快,保持平均速度,我說停的時候,你們就停下來,緊貼着井壁,千萬不要動!”齊觀擡眼看着上面,慢慢滑行,“你們不要管上面,我盯着就行了!”
三人又往下滑行了十來米之後,從獻祭井上方拍打着翅膀飛下來的那一群齒蝠已經距離他們也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因爲光線的關系,那些齒蝠隻是與刑術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并不敢直接靠近。
“如果這個奏效,我們應該可以……”齊觀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一隻齒蝠突然間俯沖下來,在光線之間穿梭着,就像是一架正在躲避火力網的戰鬥機,然後徑直朝着齊觀面部飛去。
齊觀手中白影一閃,那隻齒蝠立即被砍成兩截掉落下去。
“不要慌!”齊觀喊道,“齒蝠比想象從聰明,看樣子,它們隻是怕光源直接照射到身上,刑術,你把電筒聚光,然後朝着上面的齒蝠群照過去試試。”
刑術立即将電筒聚光集中,朝着上面照去,果然,照到齒蝠群的瞬間,齒蝠群立即四下逃竄着,不過也有不少抓住了空擋,直接從緊貼着洞壁朝着下方襲來,馬菲和連九棋立即揮舞着開山刀和登山鎬,劈砍着那些試圖襲面的齒蝠。
第一波襲擊好不容易結束,刑術等人也學聰明了,下滑的過程中,不斷移動着手電,就像是探照燈一樣,讓那些齒蝠無法抓到空襲沖下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刑術道,“脖子都酸了。”
齊觀下滑的過程中,不斷用對講機呼叫着,終于對講機中傳來了閻剛的回答:“我們剛到!繩子不夠長,最後那段,我們完全靠的是攀爬下來的,繩子根本不夠!”
刑術等人聞聲一驚,因爲他們單個繩子的長度有七十五米,這麽算起來,獻祭井至少深達百米?
連九棋卻在一旁道:“一百米不算什麽,根本就不算什麽,我去過深達四百多米的洞穴,隻不過那個洞穴裏邊沒有怪物,隻有你不斷分泌出的腎上腺!”
馬菲喘着氣道:“我倒覺得是獻祭井就是通向陰間的。”
四人就這樣維持着現狀艱難下滑,終于到了繩子的盡頭後,他們低頭,已經能夠看清楚閻剛等人在井底高舉着并晃動着的燃燒棒。
馬菲皺眉:“我倒有個疑問,爲什麽錢修業他們下去的時候,沒有被襲擊?”
連九棋看了她一眼:“庫斯科公司的裝備,應該是先進世界上所有尋寶公司中最先進的,他們的速度至少快我們五倍,就比如說現在這個距離,他們可以将壓縮的充氣墊先扔下去,然後爬到距離底部隻有十來米的位置,再直接跳下去。”
馬菲咬牙:“我們還是準備不充分。”
“我們沒有那個時間去搞那些裝備。”刑術找到固定之後,抓着旁邊的岩石往下爬着,“所以,我們依然是被錢修業牽着鼻子走的。”
連九棋還沒有解開繩索,而是拿出燃燒棒道:“我有個笨辦法,但是也許會奏效!”
齊觀明白了連九棋的意思:“你是說把燃燒棒插在周圍,拖延時間,好讓我們平安爬下去?”
“對,鑿洞,把燃燒棒插進去,至少要六根。”連九棋擡眼看着上面,“要想再保險點,就留下兩個強光手電交叉照射,這種燃燒棒的持續時間理論上是20分鍾,實際上我們隻能按照15分鍾來算,您也說了,它們怕的是強光,所以15分鍾後,燃燒棒基本上就不怎麽亮了。”
齊觀點頭:“是個辦法,試試吧,還有多少根燃燒棒。”
“很多,我這次帶了很多!”連九棋故意笑了下,故作輕松。
說罷,衆人開始鑿洞,然後拉開燃燒棒插進去,放手往下攀爬着,同時留心着上面那群齒蝠。
“你們繼續往下!到一定距離,我們的手電就會派上用處,就能掩護你們了!”下方的閻剛用對講機喊道。
刑術邊爬邊說:“希望到那個距離,我們還活着,如果不幸在你們頭頂變成了一場血雨,那麻煩你幫我把屍體拼起來!”
閻剛笑道:“别那麽悲觀,以前那麽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比這個還恐怖的我們都經曆過,這有什麽害怕的?”
閻剛雖然這麽說,但依然很緊張,對講機都被他捏得咯咯作響,白仲政立即抓住閻剛的手腕,低聲道:“放松,肯定沒事的。”
齒蝠群如預料中一樣,被燃燒棒和兩個強光手電攔在了上方,刑術四人也抓緊時間朝着下面攀爬着,但因爲可以供他們固定身體的點并不多,所以往下爬了了不足五米之後,燃燒棒的光源就開始減弱了。
“再鑿洞!再放燃燒棒!”連九棋喊道,但是這次因爲沒有繩索可以懸空固定的原因,鑿洞十分吃力,等他們鑿得差不多的時候,那群齒蝠已經再次沖了下來,卻因爲畏懼他們身上的光源而在上方左右徘徊着。
這次放好之後,四人加快了往下攀爬的速度,終于在距離下方還有五米的時候,四人幹脆直接松手跳了下去,誰知道四人跳下去的同時,閻剛、白仲政和陳方立即将四人直接按倒。
就在刑術他們不明白閻剛三人爲何要這麽做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噼裏啪啦砸中了無數的東西,其中好幾個直接掉落在刑術的腳旁。
刑術低頭借着光仔細一看,全是一隻隻不知因爲什麽原因而“墜毀”的齒蝠。
過了許久,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之後,刑術等人才慢慢站起來,看着掉落在四周的那些個齒蝠,在擡頭往獻祭井中看過去,那裏半隻齒蝠都看不到了。
“怎麽回事?”馬菲驚訝地看着,“怎麽會全部都掉下來了?就像……就像沒電了一樣。”
白仲政看着上方道:“先前你們跳下來的時候,那群齒蝠就沖下來了,剛沖到井口的位置,就突然間直接落了下來,就像是下雨一樣,不知道怎麽回事。”
“可能是因爲這個。”齊觀蹲在衆人所站的那塊石闆的邊緣,指着石闆周圍的那些水,“你們聞一聞,這些水有一股藥味。”
齊觀這麽一說,他們才反應過來,在下面這個石室當中的确有一股很濃烈的藥味,再打着手電朝着他們四周看,發現整個石室中,除了他們腳下的這塊石闆外,還有另外兩塊石闆,而在這個正方向的石室四壁,各有一個坐窟,坐窟中又各放着一組雕像。
馬菲看了一圈道:“提問,這裏沒有其他的出入口,爲什麽看不到錢修業他們?”
閻剛卻吐出一口氣來:“我倒是不希望看到他們,在這種環境,如果先前他們埋伏在這,我們全都得死。”
齊觀依然蹲在那,又趴下來,聞了聞那水:“果然是藥水,不知道是什麽成分,但也許在那些齒蝠來說,這些就是緻命毒藥,所以,一旦靠近下方的井口,這些齒蝠就全部掉下來了。”
刑術也蹲下來:“這些藥水說不定對身體也有害,隻是我們暫時沒感覺到罷了。”
連九棋指着對面那兩個石闆:“那兩個石闆,你們上去過沒?”
白仲政立即道:“我查看過了,沒有機關,沒事的。”
連九棋跳向右上的那塊石闆,站定之後,踩了踩,然後看着周圍,發現沒反應後,又跳到最後一塊石闆上面,用同樣的方式查探着。
刑術蹲下來,拿出一塊肉幹,慢慢放入水中,試探着。
其他人也盯着他手中的肉幹,許久,刑術将肉幹提起來,發現肉幹沒有任何變化:“看樣子沒有腐蝕性,不過咱們也不要冒險,盡量站在三塊石闆之上。”
此時,白仲政道:“說不定是移動石室。”
齊觀擡眼看着白仲政:“怎麽說?”
“以前我曾經在陝西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機關石室,也就是真假墓室各有一個,乍一看,隻有一間,但要進入真正的石室,需要找到正确的機關。”白仲政認真回憶着,“我想,這裏也許大同小異吧,畢竟,我也在資料上看過,在古代西域也有類似的機關石室存在,算是比較普遍。”
馬菲想了想道:“你是說,錢修業他們先下來,進入的第一間石室,他們卻找到了機關,率先離開,然後是賀晨雪他們?等等!那個,徐有還有陳師叔呢?到底有幾間石室?”
“應該是三間或者四間。”齊觀指着地上的三塊石闆,“地上有三塊石闆,一般機關的設定都會有類似所謂的提示存在。”說完,又指着旁邊的四組雕像,“還有四組雕像,所以,不是三間就是四間,另外,徐有這種人,不可能單獨行動,他應該依附在錢修業亦或者賀晨雪身邊,所以,他不能另外一組人,至于泰東嘛,應該是與賀晨雪他們在一起。”
連九棋問:“齊師叔,你爲什麽肯定陳師叔與賀晨雪在一起?”
刑術起身道:“齊師叔應該是推定石室一共有三間,原因是,錢修業先下,在那支隊伍裏,錢修業、元震八兩人就算是專家中的專家,對付這樣的機關估計問題不大,但是在賀晨雪的隊伍中,賀晨雪的經驗不足,凡君一呢隻能算一般,所以他們能自行找到機關打開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有陳師叔的幫助,而陳師叔之所以要幫助他們,估計也是迫于無奈,畢竟他下來的時候,估計賀晨雪依然被困在石室當中。”
馬菲有些擔憂:“那陳師叔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我暫時不擔心。”齊觀皺眉,“賀晨雪和凡君一、沐天健三個人的腦子加起來,都算不過泰東,我就擔心,萬一徐有在賀晨雪這邊,加上他的老師楊徵俠,估計就有點麻煩了。”
刑術看着四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我雖然有點擔心,但是徐有這種人,其實要對付,也不難。”
白仲政卻是不同意:“去甲厝殿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徐有那種人,根本沒有任何底線和規則可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刑術跳到連九棋那邊,看着東面坐窟内的那組雕像:“對不講規則的人,也不能将規則,他胡來,你也胡來,不要讓他摸清楚你在想什麽,就行了,這一點,陳師叔應該不難做到。”
說到這,刑術忽然間發現了什麽,将手電聚光到中心點之後,照着坐窟中的那組雕像,問:“你們過來看,是不是覺得那組雕像是透明的?”
齊觀、馬菲和白仲政跳到那塊石闆上,和刑術、連九棋一起看着那組雕像,發現刑術手中的電筒光源似乎真的可以直接穿透那組雕像。
那組雕像一共三個人,兩男一女,女子坐在一塊石頭上,很羞澀地看着一旁,和兩名男子,其中一人直視着女子,而另外一人則看着那個男子,同時緊握着腰間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