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閉着眼,傭兵睜着眼,兩人的額頭緊挨着,但傭兵卻感覺自己好像是靠在一個死人的腦袋上,因爲徐有的額頭冰涼。
“啪——”突然間傳來一聲脆響,那傭兵剛張嘴慘叫的時候,徐有卻直接用嘴巴堵住了傭兵的嘴,将其身體壓在旁邊的岩石之上。
沐天健清楚地看到,他掰斷了傭兵的一根手指頭,還用自己的嘴堵住傭兵的嘴,不讓他叫出聲來,同時徐有的臉頰還在抖動着,明顯是在興奮地笑。
很快,徐有又掰斷了另外一支,此時沐天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将槍放下,打了個寒戰,看着這既怪異又詭異的一幕。
凡君一更是覺得要吐了,但賀晨雪則雙手插兜,靠在一旁,低聲哼着歌。
“徐有,這裏的石鍾乳有溫度。”楊徵俠看着那石筍,依然不回頭。
徐有将嘴拿離開那傭兵的嘴,同時快速伸手捂住傭兵的嘴,扭頭看向自己的老師,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是嗎?那是怎麽回事?”
“地熱現象吧?我不是太懂,以前學過,忘光啦。”楊徵俠終于回頭看着徐有,“你先忙着,忙完了咱們等下再說。”
徐有看着那傭兵已經哭出來了,平靜地問:“都哭了,還不說?”
那傭兵比所有人想象中還要堅強,咬牙搖頭。
徐有湊近,用舌頭舔去傭兵臉上的淚水,這個舉動讓凡君一忍不住罵了句:“神經病!變态!”
徐有扭頭,冷冷地看着凡君一:“别着急,等會兒我就照顧你。”
“滾!你這個變态!”凡君一覺得十分反胃,險些吐出來。
而徐有突然間朝着那傭兵的臉上咬去,發出如野獸一樣的聲音,随後松開,笑道:“你以爲我會撕下你的臉皮,對吧?我沒那麽血腥,我隻是想知道你們的情報,對了,我這裏有一樣好東西。”
徐有伸出手,将背包拿過來,拿出一個針劑:“這是啥知道嗎?腎上腺注射液,全稱叫鹽酸腎上腺注射液,你是傭兵,應該很清楚這東西的作用,隻要我注射進去,再慢慢折磨你,你的痛楚會是現在的十倍。”
那傭兵看着針劑,眼淚順着往下流,他完全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這種神經病瘋子,他隻得點頭道:“我說,我說……”
徐有故意得意地搖晃着腦袋,扭頭看着賀晨雪:“賀小姐,我厲不厲害?快點誇我!”
賀晨雪笑着對他豎起大拇指,而沐天健則閉着眼,在心中咒罵着徐有。
凡君一看着徐有那副模樣,心裏不斷罵着神經病,精神病,同時也無比擔憂賀晨雪,在他眼中,賀晨雪也快變成徐有那種人了。
傭兵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詳詳細細說出來之後,認真聆聽的徐有起身來,指着外面道:“行了,你走吧。”
傭兵猛地擡眼看着他,完全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徐有一臉的溫柔:“剛才我的那些話,都是吓唬你的,我不喜歡殺人,走吧,快點!快!快!快!”
徐有說完将傭兵從地上拽起來,還推了他一把,傭兵捂住自己被掰斷的手,連滾帶爬朝着洞外跑去,沒跑出十來米遠,就被沐天健舉槍擊斃。
徐有看着倒下的傭兵,故作吃驚,慢慢扭頭來看着沐天健:“你好殘忍,這種事你都幹得出來!”
沐天健完全不搭理他,隻是從傭兵身上拿了對講機、槍支彈藥等物品,背上背包就往前走去。
徐有扭頭看向凡君一:“這個人怎麽這麽殘忍?”
“神經病!”凡君一走過他身邊的時間,狠狠地罵了一句。
徐有看着凡君一,卻是滿臉疑惑:“你才是神經病呢!”
等賀晨雪、沐天健和凡君一稍微走遠之後,楊徵俠上前拿出一顆藥,但徐有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徑直追上去,朝着凡君一喊道:“你說我是神經病?什麽意思呀?我得罪你了?你這人怎麽這樣?”
楊徵俠在後面慢慢走着,突然間他停下來,轉身看着身後的黑暗中,掃視了一圈,又等待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黑暗中,陳泰東悄然走出,查看了兩具傭兵的屍體後,用登山鎬敲下一塊岩石的邊緣後,熄滅電筒,繼續悄悄尾随着賀晨雪等人。
一個小時之後,齊觀、刑術等人進洞,發現屍體後的齊觀,立即在四周找着,随後發現了那塊被敲碎的岩石後,點頭道:“太好了,泰東已經進洞了。”
刑術問:“爲什麽陳師叔不和我們一起行動?”
齊觀解釋道:“我這是故意拉開我們和前面那幾批人距離的同時,讓陳泰東在我們和他們之間形成一個緩沖區,如果有事,泰東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我們可以想好應變措施。”
連九棋有些不滿:“齊師叔,如果陳師叔遇到危險了怎麽辦?他隻有一個人。”
齊觀看着一臉不滿的連九棋:“那也是犧牲他一個人,而不是我們所有人。”
“你……”連九棋作勢上前,閻剛立即攔下他,示意他不要動氣。
齊觀冷冷道:“這也是他自願的,并不是我脅迫他的,現在這裏就是戰場,我們和對方就是交戰雙方,最好的結果是,錢修業與賀晨雪幾批人互相殘殺,我們可以毫不費力地漁翁得利。”
刑術聽到這番話也很是不滿,隻是沒說出來。
齊觀故意看了一眼馬菲,又走到刑術跟前道:“怎麽?你心疼賀晨雪嗎?那種女人值得嗎?你在甲厝殿差點把命給搭上。”
刑術忍了忍,用平靜地語氣問:“那也犯不上用這麽……那什麽的策略吧?”
“卑鄙?無恥?”齊觀看着刑術的雙眼,“你師父怎麽死的,你忘記了?刑術,你是活傻了還是怎麽回事?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原則,我也沒有慫恿你把自己變成野獸,但是,這是你死我活的戰場,敵人手裏有刀有槍,你不能用一張嘴和哲理來還擊他們保護自己吧?”
刑術點頭:“齊師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大概誤會了。”
齊觀轉身朝着前方走去:“你們兩父子,都犯一個毛病,嘴狠手軟,如果你們倆沒有那些個感情上的弱點,也不會被錢修業戲耍這麽多年,不争論了,走吧!”
閻剛、白仲政、陳方三人走上前的時候,都刻意拍了拍刑術的肩頭,讓他不要跟齊觀置氣,而刑術則站在那沉思着。
馬菲低聲問:“怎麽了?”
刑術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麽,走吧。”
連九棋一臉的不快,直到刑術朝他揮手,他才擡腳離開。
一行人等來到錢修業等人發現夜蠶的地方後,錢修業在四周轉了一圈,轉身道:“每個人至少打開一個照明設備,保證自己身上有光源。”
馬菲不明白,問:“怎麽回事?這個人怎麽死得那麽恐怖?”
刑術搖頭,表示不知道,連九棋則在旁邊解釋道:“看樣子應該是夜蠶,庫斯科公司的資料庫中有這種蟲子的資料,是一種寄生蟲,寄生在某種蝙蝠的身上。”
“是齒蝠。”齊觀繼續朝着前面走着,示意其他人跟上,“一種生活在特定環境中的蝙蝠,因爲口中有利齒,連爪子和肚子下面都長滿了如利齒一樣的倒鈎,所以有個綽号叫齒蝠,這種齒蝠一般不會主動攻擊,除非它們發現巢穴遭到了攻擊,當然,最恐怖的是,這種齒蝠身上寄生着夜蠶這種蟲子,夜蠶口中會分泌出一種液體,這種液體如何混合它體表滲出的體液之後,就會産生強烈的腐蝕性,不過夜蠶和齒蝠一樣,都懼怕強光。”
齊觀的話,讓衆人毛骨悚然,此時馬菲心中甚至都覺得,相比起來,在鬼轉山下那個地牢中的雙頭蛇要可愛多了,至少那玩意兒身軀龐大,你用肉眼都能清楚看到,拔腿狂奔,還能逃掉,而且數量有限,但是齒蝠和夜蠶就完全不同了,估計一出現就是鋪天蓋地的那種。
想到這,馬菲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奇怪的是,接下來的一路他們出奇的順利,沒有聽到前方傳來槍聲,沿途也沒有發現有人掙紮搏鬥的痕迹,更沒有血迹和屍體,這說明錢修業、賀晨雪幾批人也是一路平安無事。
刑術的心裏很矛盾,雖然他巴不得這裏冒出什麽怪物或者機關,将錢修業幹淨利落的幹掉,但是他又的确擔心賀晨雪、凡君一、沐天健也因此喪命。
自己真的是愚善嗎?刑術不斷地在問自己,同時也問自己,到底對賀晨雪是不是還帶着感情?回答是否定的,他早就想明白,也看明白了,畢竟人被傷害到了一定程度,要不失望透頂,要不就心懷仇恨。
刑術則是前者,他已經徹底失望,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說服賀晨雪回頭的,也很清楚,賀晨雪這樣走下去,沒有什麽好結果。
不管是分開還是相聚,都是前緣分定。
“停!”最前方的閻剛舉起拳頭,用手電從上到下照着鍾乳洞中心位置挂着的那個像是蜂巢一樣的巨大石筍。
衆人上前,用手電照着,各自上下觀察着那遍布着大小不一窟窿的石筍,如果有密集恐怖症的人,估計看到這東西都會當即暈過去。
齊觀看着前方道:“閻剛,你們繞過石筍看看前面有沒有路。”
閻剛比劃了個手勢,讓陳方留下,自己和白仲政立即上前,繞過石筍,探查着前方,不一會兒,兩人返回,閻剛道:“前面是死路,也沒有人走過的痕迹,濕土上沒有任何腳印。”
齊觀皺眉,看着石筍下面的雜亂的腳印,又上前摸了下其中一個較大的窟窿邊緣,邊緣明顯被什麽東西刮過。
齊觀道:“看樣子,他們是鑽進去了。”
“鑽進去!?”陳方很驚訝地說,“瘋了吧?怎麽可能鑽進去!?”
齊觀淡淡道:“有可能。”
白仲政在那計算着什麽,齊觀看了他一眼,問:“算好了嗎?”
“稍等。”白仲政四下看着,掏出紙筆在那算着,然後起身看着筆記本道,“按照您之前所說的下葬地坐标,用斷層法來推算,獻祭井應該就在這附近,我估計,錢修業他們之所以敢鑽進去,應該是最早那批冒險的人也進去了,而這裏也沒有其他的出入口。”
齊觀将手電往石筍最上面照去:“你們看那裏。”
衆人仰頭看去,發現石筍最上端的那一排窟窿中,有兩三個窟窿中都有屍骸的腿骨、手骨露出來,而在石筍周圍的洞穴頂端,也倒挂着一些已經變黑的骸骨,那些骸骨的腿部似乎被某種東西粘在了洞穴頂端。
刑術看着問:“這是什麽意思?這都是些什麽人?”
連九棋四下看了一圈,又揚頭道:“應該是修獻祭井的那些個工匠吧,大部分古代工匠在修建地下設施的時候,類似陵墓之類的地方,都心知肚明自己活不了,但也裝作不知道,暗地中給自己挖些能活命的氣口。”
“對。”白仲政看了一眼刑術,“應該是這樣,這些人從獻祭井中挖隧道逃出來,結果挖到了這裏,卻遇到了某種東西,然後全都死在了這裏,一個都沒有活着出去。”
馬菲忙問:“會不會就是之前說的齒蝠?”
齊觀道:“很有可能,不過現在我們安全了。”
“爲什麽?”閻剛剛說完,又意識到了,“我知道了,如果有齒蝠,錢修業他們爬進去的時候,就肯定驚動了,所以我們是安全的,那走吧。”
閻剛說完,下意識看着身後,生害怕從黑暗中冒出來什麽,将自己拖進去。
齊觀選擇了一個較大的窟窿,率先鑽進去,其他人緊随其後,進入到那石筍之中後,他們才發現内有乾坤——石筍内部完全是空的,所以不管鑽哪一個窟窿都能進來,最恐怖的是,石筍底部全都是白森森的骸骨,一腳踩下去,咔嚓作響。
站在巨大的石筍内部,大家下意識仰頭朝着頂端看去,因爲唯一的出路隻有上下兩個地方,果不其然,一打開手電,往上一照,就發現了上面那個洞口。
“上面,走。”齊觀說完就要抓着旁邊的石筍窟窿爬上去,被閻剛攔住。
閻剛道:“老爺子,還是我先吧,上面情況不明,您又是主心骨,千萬别有什麽閃失。”
齊觀退下,閻剛順着窟窿爬上去,緊随而後的是白仲政。
閻剛爬上去之後,原本想拉開燃燒棒,想了想,擔心會引燃什麽東西,幹脆拿了兩根熒光棒,套在兩個手腕上,然後四下觀察着,同時對着下面說:“上面的空間不大,是個人工挖掘出來的隧道,隻能容納一個人爬過去,我們隻能一個一個的順着往前面爬,我先爬,你們慢慢跟上來。”
閻剛說完撐上去,吃力地蠕動着身體朝着前面爬去,爬了至少十來米之後,閻剛停下來,趴在那休息着,吃力地扭頭對後方的白仲政說:“仲政,這個隧道有點深,而且看痕迹,之前錢修業他們的确是從這裏爬過去的,這裏空氣不算稀薄,但是得抓緊點時間。”
休息片刻,閻剛繼續前進,在那隧道中足足爬了四十多分鍾之後,這才爬到盡頭。
閻剛的腦袋從那隧道口露出來之後,立即感覺到有一陣風從下面吹上來,而且是一股腥風,其中還混着一股怪異的藥味。
閻剛立即打開手電,朝着周圍照去,看到隧道外面果然是一口井,而井壁周圍全都是一個個空坐窟。
閻剛興奮地爬出去,小心翼翼踩在旁邊,然後摸索着那些凸出來的石頭,找了幾個最爲堅固的之後,這才綁上繩索,固定好身體後,幫助白仲政出來,又對着隧道口中喊道:“到了,看樣子的确是獻祭井,我先搭上岩釘。”
閻剛和白仲政一起,朝着井壁周圍打着岩釘,一連打上了十來個,将繩索穿進去,固定好,好讓從隧道中爬出來的人固定身體,因爲周圍連個稍微連站住腳的地方都沒有,大家都隻能靠腰間的繩索懸在井壁邊緣。
刑術爬出來固定好之後,扭頭四下看着:“真是有鑄鐵仙的風範呀,從天地府開始,一直到爵士樓下的那口井,其實都和獻祭井大同小異。”
馬菲拉上面罩,朝着面罩上噴了點香水:“什麽味,太難聞了。”
“屍骨味,加上古老的消毒藥水,就變成這種氣味了。”齊觀解釋的同時,拉了拉繩索,朝下看着,“這種摩尼教的一種保存屍體的方式,但他們與其他地方不同,他們隻保存骨頭和内髒,并不保存皮肉,很奇特的,也許等下下去之後就能看到了。”
刑術也拉了拉繩子:“咱們下去吧,小心一點。”
閻剛看着陳方和白仲政:“我們三個先下去,其他人慢慢下來,因爲不知道這口井到底有多深,我們帶來的繩子長度也許根本不夠。”
齊觀歎氣道:“不是也許不夠,是肯定不夠。”
閻剛點了點頭,率先拉着繩子滑了下去,很快他與白仲政、陳方三人就消失在了井下的黑暗之中,連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就在刑術準備下滑的時候,齊觀卻開口道:“有些事我必須得提醒幾位。”
刑術等人擡眼看着齊觀,不知道他在這個時候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