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出去?誰留下?”關滿山掏出自己的手槍,放在桌子上,“你們選好了嗎?”
嘴裏被塞着東西的安德烈和彼得嗚嗚地說着什麽,關滿山向前探着身子,目光在兩人的面部左右移動着,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左右移動,做着選擇,突然間伸手扯出安德烈舌頭下的那塊布:“安德烈你先說吧,因爲我比較喜歡你。”
安德烈看着關滿山,又看着彼得,活動了下舌頭,半天才道:“讓彼得去吧,我留下來。”
彼得很吃驚,無比驚訝地看着安德烈,他完全沒想到安德烈會讓自己離開。
關滿山笑了:“看來答案很明确了。”
說完,關滿山掏出手槍,對準了安德烈,安德烈一愣,彼得則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就在此時,關滿山槍口移向彼得,扣動了扳機。
槍響之後,彼得肺部中槍,倒了下來,但并沒有立即死去,而是躺在抽搐着。
關滿山上前,拿開彼得口中的破布,讓他盡情呼吸着。
關滿山歪着頭看着彼得:“人在肺部中槍之後,肺髒損傷會導緻血氣胸,還會因爲失血過多,心率加快,但是肺部受損,你的呼吸功能會逐漸喪失,10秒之後,你會徹底失去意識,并且喪**體機能,最終窒息身亡,你不應該恨我,你應該恨你的合作夥伴安德烈,想知道爲什麽嗎?”
彼得已經不行了,急促的呼吸開始變得緩慢。
“因爲”關滿山扭頭看着滿眼驚恐的安德烈,“因爲他很清楚,出去的那個人會比留下來的那個人還要危險,因爲我不可能無緣無故放走你們,而且我也能猜測到離開的那個人會跑掉,可我的目的卻是讓離開的人出去探查情況,所以選擇出去或者留下來,就是選擇生和死,他選擇讓你死,我尊重他的選擇,抱歉。”
關滿山話沒說完的時候,彼得就已經咽了氣。
關滿山拔出匕首,割斷安德烈的繩子,持槍對着他,又看着角落中那些清理的工具:“把屍體裝進屍袋中,然後打掃幹淨地面。”
安德烈不敢違抗,立即着手去辦,而關滿山就坐在那,打開了旁邊的擴音器,按下電腦上的回車鍵,放着歌,哼着調子,看着安德烈在那收拾着。
等安德烈收拾妥當之後,關滿山揮手讓他上前,給他穿上一件特制的背心:“這件背心裏邊兩側帶着高腐蝕性液體,一般來說,你不離開要塞周圍百米的範圍,機關是不會啓動的,當然啦,我也能遠程控制,所以,你不要想跑,你要安安穩穩的在外面當我的眼睛,明白了嗎?”
安德烈哭喪着臉:“關先生,我們是合作夥伴,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會給你帶來很多生意的。”
關滿山歎了口氣:“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嗎?不會,如果我放了你,你肯定會回到俄羅斯,把我的事情編造成一個故事,還把自己說成受害者,緊接着那12個富二代的父親,就會相信你的話,說服俄羅斯政府派遣軍隊來幹掉我。”
安德烈跪下來,抱着關滿山的大腿:“我不會的,關先生,我肯定不會的。”
關滿山将槍口對準安德烈:“你會的,你真的會的,來,起來,你看到那邊有個地下通風口嗎?你從那裏可以爬到外面的大廳,爬出去吧。”
安德烈毫無辦法,隻得走到通風口處準備爬出去,就在此時,關滿山突然間叫住他:“等等!”
安德烈吓了一跳,轉身看着,卻看到關滿山坐在電腦前冥思苦想着,突然間一拍手道:“好了,就選這首歌爲你送行吧,你聽過《外面的世界》嗎?”
安德烈搖頭,關滿山朝着他點頭:“去吧,去吧……”說完,關滿山跟着旋律開始唱着,“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擁有我我擁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離開我去遠空翺翔……”
安德烈咬着牙,在關滿山那公鴨嗓音的歌聲中爬了出去,心裏不斷咒罵着:媽的,你這個瘋子,神經病,死全家的王八蛋,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神經病,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安德烈在爬出通風口的時候,突然間覺得渾身無力,雙臂一軟,趴在那開始痛哭起來,此時的他,才真正感覺到什麽叫做恐懼,而且毫無還手之力,他根本就不知道關滿山要做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我死定了,我肯定死了,不,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安德烈爬出來之後,四下張望着,看着擺放在外面的武器,順手就拿了起來,剛拿起來,擴音器中就傳來了關滿山的聲音:“我勸你還是不要那麽做,首先,你的武器傷害不了在屋内的我,其次,如果外面真的有敵人,他們在看到你持有武器之後,會毫不遲疑地開槍幹掉你,你的生存幾率又會降低好幾個百分比。”
安德烈隻得又将武器放下,下意識擡眼看着那個擴音器。
關滿山又道:“拿起桌子上那個對講機,戴上耳機,然後在要塞外面的大廳内轉一圈,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如果沒有,就去搜索下要塞門口看看,記住,千萬不要走遠了,否則,你會變成一具腐爛的屍體。”
安德烈半天才點了點頭,慢慢挪動着步子,在大廳内四下戰戰兢兢地搜索着。
要塞下,地牢迷宮中。
刑術、連九棋和馬菲繼續在迷宮中摸索着前進,先前查看那間被撞破牆壁的牢房後,刑術斷定,襲擊連九棋的那隻怪物是某種巨型怪物,身高至少兩米,前進速度不算太快,加上子彈擊中在身體表面,會産生火花,說明這怪物外表有一層鱗甲,不容易被普通的子彈傷害到。
不過,所幸的是,連九棋其中一支手槍中裝有鋼芯彈,這種子彈肯定擊中了那東西,因爲地上留下了一種淡白色的液體,一直綿延向怪物逃走的方向。
“鱗甲?”馬菲還在思考着先前刑術的分析,“關滿山說的龍,真的存在嗎?”
前方的刑術搖頭:“不知道,我不相信存在什麽龍,如果真的有龍,體積應該是我們發現那怪物的十倍吧。”
連九棋轉身看着後方,倒退着走着:“但是,在這種幻境中,帶着鱗甲的動物會是什麽?變異的穿山甲?”
刑術突然間停下來,因爲他看到前方走廊的牢房邊上站着一個人,他将電筒舉高,看着那人的模樣,才發現那是一具幹屍,不過緊接着,他便聽到周圍都傳來有人挪動腳步的聲音。
馬菲和連九棋轉身,發現他們走過的那些牢房之中,那些個幹屍都一個個走了出來,雖然走得無比緩慢,但卻是真的在行走。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馬菲道:“僵……僵屍?”
刑術也說不出那是爲什麽:“也許吧,反正這不應該再是什麽‘巫神的憤怒’之類藥劑搞得鬼,就算是僵屍,它們的行動也太緩慢了,我們慢慢走過去,看看這些東西要做什麽。”
刑術取下霰彈槍,朝着前面慢慢挪着步子,就在他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具幹屍跟前的時候,幹屍的體内突然間射出一個東西來,刑術下意識閃身避開,同時一把拽開了馬菲,右手扣動扳機,将那幹屍上半身打得粉碎。
與此同時,周圍其他靠近的幹屍都開始從體内噴射出那種他們并未看清楚的東西來,三人隻得一起開火,用霰彈槍一一解決着那些靠近的幹屍們,然後朝着前面狂奔着。
跑了一陣,刑術發現前方牢房中的幹屍紛紛走了出來,他立即停下來,轉身道:“回去!回到剛才的那個地方去!”
馬菲問:“爲什麽?”
刑術已經擡腳往回跑:“先前的地方已經沒有幹屍了,其他的幹屍行動速度太慢,我們這樣跑下去,就如同在雷區當中亂跑一樣,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觸雷了,倒不如一直呆在地雷已經爆炸過的地方!”
三人又跑回先前的地方,馬菲要進牢房中,被刑術制止:“不要進角落,會把自己困死的,留在走廊上。”
說完,三人就開始往槍膛中塞着子彈。
連九棋道:“那些東西不難對付,麻煩的是他們會射什麽東西出來,是暗器嗎?”
刑術搖頭:“不知道,完全沒看清楚。”
剛說完,刑術就看到手電光線之外,有什麽東西遊動了過去,他立即持槍朝着那裏開了一槍,看到有什麽東西被打得粉碎,然後他蹲下去,用手電照着,仔細看着,終于發現了那東西的真身。
刑術用匕首将那個細小的蛇頭挑起來,遞給連九棋和馬菲看:“是蛇,很小的蛇,像是泥鳅一樣的蛇,黑色的,看樣子,先前牆壁中的那種蛋就是這東西,我最讨厭蛇了。”
連九棋一挑眉毛:“還真是遺傳,我也無比讨厭蛇。”
馬菲道:“你們不是讨厭,是怕吧,這種蛇是什麽品種?”
刑術道:“沒有見過,不知道是什麽品種。”
連九棋查看着旁邊已經粉碎的幹屍,從一截斷掉的幹屍大腿中發現了不少纏繞在一起,正在試圖分開的黑蛇。
連九棋分析道:“看樣子,是這種蛇鑽進幹屍的體内,控制幹屍的行動,但僅僅隻是能挪動步子,無法讓幹屍做出太複雜的動作。”
刑術看着匕首上的蛇頭:“還能将自身當做武器,從幹屍體内射出去來襲擊人。”
連九棋擡眼看着遠方:“那我們先前看到的那團黑色的物體是什麽?”
刑術想了想,看着在幹屍體内纏繞在一起的黑蛇:“也許是這些黑蛇裹在一起?也許吧,沒有親眼證實之前,我們隻能靠猜。”
馬菲起身來,朝着十來米開外逐漸走近的兩具幹屍開火:“我現在隻想知道,這個鬼地方,到底有多少具這樣的幹屍,要是太多了,我們估計子彈都不夠用。”
連九棋檢查了下背包:“省着點用吧,打碎幹屍的大腿就行了,看樣子這種黑蛇的數量根本數不清,那柄清刀到底在什麽地方!”
刑術看着地上黑色留下的黑色膠體,還有旁邊一道先前擊中那怪物留下來的淡白色液體:“不對,先前我們打中的不是包裹在一起的黑蛇,留下來的東西都不一樣,而且那東西的移動速度比包裹在一起的黑蛇快多了,我們還是順着線索找下去吧,我估計那柄刀應該與那怪物有聯系。”
說完,刑術便順着那留下的淡白色液體朝着前方追去。
地牢的另外一邊,李宇成等人對弗拉基米爾的審訊剛剛結束,不過在審訊過程中,因爲刑術那邊發出的槍聲,導緻審訊并不順利,弗拉基米爾哭得稀裏嘩啦的,不斷地哀求着李宇成不要傷害自己,自己願意做任何事情。
阮仁雄對這一切倒是習以爲常的,并且也沒有想殺掉弗拉基米爾的念頭,當然,前提是,這個家夥不會拖他們後腿,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前提下。
“這個關滿山果然是個瘋子。”阮仁雄聽完弗拉基米爾的講述,一腳踢在鐵欄杆之上,“這家夥是不是當年在戰場中受過什麽創傷?所以才變成了這樣?”
李宇成搖頭:“那個一點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要離開這個地方,馬上,所謂的什麽狗屁任務也不用再執行了,我的計劃是,如果離開這裏,我們馬上越境到俄羅斯,我在那裏有朋友,等安頓下來之後,我們再想下一步計劃。”
阮仁雄自嘲道:“能出去嗎?也許你們能,我不能,我都快瘋了,要是這次能活着出去,我下半輩子一定不再與這種地方有任何聯系了。”
鄭東相在旁邊道:“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咱們走吧,哥,這個俄國人怎麽辦?”
“帶上他。”李宇成一把将弗拉基米爾拽起來,“你聽着,我不會給你武器,但我們會保護你,你必須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不要說話,不要試圖搶奪武器,否則,我馬上會喂你吃一頓子彈!”
弗拉基米爾使勁點頭,李宇成轉身比了個手勢,然後持槍朝着前方走去。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幸存下來的紮拉卡誤打誤撞跑了回來,在發現被打得粉碎的幹屍,以及被打死的米哈伊爾的屍體後,他知道這裏肯定發生過什麽。
紮拉卡左右四下找了一圈,并未發現原本應該與米哈伊爾在一起的弗拉基米爾,因此他斷定,肯定是有人殺死了米哈伊爾,并且帶走了弗拉基米爾。
紮拉卡已經顧不得上去想,爲什麽那些人偏偏要殺死了米哈伊爾,他心裏想的隻是逃命,不過真正的出路他已經找不到了,因爲那個聰明的怪物,知道那條繩子是來做什麽的,所以,那東西将繩子改變了方向,将他們引進了一條絕路,并在那守株待兔。
“冷靜下來,紮拉卡,你一定能活着離開的,你一定可以的。”紮拉卡這樣對自己說着,然後摸索着死去米哈伊爾身上,終于找到了對講機,因爲他的對講機在先前遇到那怪物的時候,已經跑丢了。
但是,當紮拉卡打開對講機的時候,發現裏邊全是雜音,似乎是頻道不對,他也忘記了先前的頻道到底是什麽來着,隻得慢慢地調整着,一個頻道一個頻道的試着,呼叫着其他幸存者。
此時的紮拉卡已經抛棄了先前的念頭,他很清楚,對付那種東西,如果不聚集衆人的力量,隻有死路一條。
迷宮深處,刑術三人終于來到了最早米哈伊爾等12人遇到機關的地方,看着地上那些原日軍留下的幹屍,還有其他四具支離破碎的俄羅斯青年的屍體,馬菲搖頭道:“死路一條。”
連九棋指着後方的一條岔路:“我們應該朝着那邊走。”
馬菲指着地上:“但是那怪物的留下的液體是朝着這個方向。”
連九棋道:“不可能,這裏全是機關,那怪物并未觸動機關,這說明,它很清楚這裏有機關,自己又受了傷,所以希望我們被機關殺死,那東西很頭腦,不笨。”
連九棋看向刑術,發現刑術竟然擡腳要向前走去,連九棋立即攔住他,問:“你要幹什麽?”
刑術看着連九棋:“爸,這裏也許是活路,不是死路。”
連九棋很不理解:“活路?”
“是的,活路。”刑術看着前方,“我們走了那麽遠,沒有遇到任何機關,唯獨在這裏有機關,爲什麽?爸,咱們是幹什麽的,咱們去了那麽多遺迹,找過那麽多,我們很清楚,過去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地設置機關,機關後面肯定藏着什麽東西,說不定就是我們要找的答案。”
連九棋卻是笑了,刑術納悶地看着他,問:“爸,你笑什麽呢?”
連九棋心裏卻很欣慰,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在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在得知師父死訊同時,沒有糊塗,沒有沖動。
馬菲明白連九棋笑什麽,故意看着刑術問:“那咱們賭一把?”
刑術看着前方道:“如果真的要賭,我準赢,這是經驗,走吧,你們都跟着我,跟前這一趟機關,簡單,踩對了地上的地磚圖案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