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菲很清楚,馬卡諾夫不可能蠢到真的将線索留在酒瓶上面,但是他百分之百是知道自己會被滅口,加之馬菲與馬卡諾夫見面時,馬卡諾夫的疑惑還有他一系列的表現,這讓馬菲懷疑,也許在當時馬卡諾夫就已經判斷出了内鬼是誰。
随後,馬卡諾夫來到了今晚準備與馬菲見面的地點,在垃圾桶中留下了線索,這才回去,回去之後,再用電郵聯絡馬菲見面。這樣做的目的有一個,那就是冒險引蛇出洞,證實自己的推測——如果他判斷的那人真的是内鬼,那麽這個人肯定能看到自己與馬菲的郵件,也會判斷出,也許自己暴露了,必須要趕在馬卡諾夫與馬菲見面之前,幹掉馬卡諾夫。如果對方這樣做,那就證明馬卡諾夫的推測正确,馬菲便可以因此拿走垃圾桶中的線索。
因爲,馬菲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她應該很快就會意會馬卡諾夫的真正用意是什麽。
這也是,爲什麽馬卡諾夫要故意在看到馬菲那一刻,往垃圾桶中扔一個酒瓶的緣故,這是故意将轉移内鬼的視線,讓将他滅口的内鬼不會注意到真正的線索。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馬卡諾夫深知自己要獨自應付這個内鬼很吃力,如果不用這種辦法,自己也會在短時間内會内鬼滅口,那樣的話,自己就無法将情報傳遞給馬菲,一切都将前功盡棄。
馬菲翻了兩次垃圾,都沒有得到太明顯的線索,她坐在那回憶着,想起馬卡諾夫在離開酒店房間那一刻,曾經拿出一盒煙,其中隻剩下一支煙,可他卻沒有扔掉煙盒,卻是放了回去,更奇怪的是,他竟然開始抽中國香煙。
但從前馬卡諾夫抽的煙隻有兩種,要不是切斯菲爾德,要不就是俄羅斯産的駱駝,他也是從來不抽中國香煙,認爲不夠勁。
想到這,馬菲開始從垃圾堆中将馬卡諾夫所拿的那個牌子的煙盒清理出來,找出五個煙盒,緊接着挨個搜查,終于在其中一包煙的錫紙後面看到了兩排數字,第一排的數字是幾個三位數,第二排則像是一個電話号碼。
馬菲拿出手機來,尋思了半天才将第二排的電話号碼撥了出去,撥出去之後,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也許是因爲是某地的座機,這個時間段無人接聽吧,所以她隻能帶着那個煙盒在确定完全之後,返回酒店。
再說湘西迷宮地下河瀑布中,刑術等人在那個所謂的趕屍匠帶領下,走到了洞穴深處,沿着天然淺灘池所構成的階梯走到洞穴最頂端,在那裏又發現了幾個連接在一起,大小不一,卻擺着各種生活用品和其他奇怪物件的洞穴。
而那個“趕屍匠”也摘下了自己的鬥笠,脫掉了外面的鬥篷,露出一張西方人的面孔,朝着他們咧嘴笑着。
譚通一愣,以爲自己産生幻覺了,揉了下眼睛,仔細看了看後,問:“是個老外?什麽鬼?”
那個老外立即擺手:“我不是什麽鬼,我叫肯特,全名叫查克.肯特!”
老外話音剛落,薩木川就沖上去,提起手中的開山刀迎頭就朝着肯特的腦袋上直接砍去,閻剛眼疾手快,将躍在半空之中的薩木川直接撞倒,薩木川摔倒在地之後,刑術和譚通立即上前壓住他。
刑術喊道:“冷靜點!先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薩木川在那拼命掙紮着,瞪着肯特:“還需要搞清楚嗎?就是這家夥,害死了當年我的那些夥伴!”
薩木川說完,肯特相反很激動,仔細看着薩木川,随後後退好幾步,指着他道:“你,你和那些來殺人我的人是一夥兒的,你們是一夥兒的!你還沒死,你又帶着其他人來殺我了!”
肯特說話間,立即望向了停在不遠處的那個怪人,也就是所謂的聽足,正準備開口指揮那聽足的時候,刑術一個箭步上前,捂住肯特的嘴,将其壓在一側的岩石上,同時把匕首橫在他的咽喉之處。
刑術直視着肯特的雙眼道:“聽着,我現在隻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你還想錯上加錯的話,那就對不起了,我們幾個人要做掉你和你的那個什麽怪物,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完全是輕而易舉,所以,你從現在開始所說的每個字,都不應該是指揮那怪物,而是向我們解釋清楚這一切。”
肯特聽刑術這麽一說,立即吃驚道:“你知道那東西是什麽?”
刑術微微點頭:“大概吧,我知道他服用了一種藥物,可以聽從你的指揮,而且他不算是死人,頂多算死了一半,從醫學上來說,他應該是個活人。”
肯特使勁點頭:“終于,終于有人理解我了,終于有人明白了!太好了!太好了!”
肯特突然變得高興,這讓刑術相反覺得奇怪,不過他現在迫切想搞清楚那個怪人的身份,于是扭頭朝着閻剛道:“閻王,你去把那個怪物的鬥笠和鬥篷都取下來,看看他到底是誰。”
說完之後,刑術又對肯特冷冷道:“肯特先生,我奉勸你千萬不要多嘴說什麽,如果你試圖說一個可以指揮那怪物的字,我就會馬上讓你見上帝。”
肯特閉嘴,使勁點了點頭。
此時,後方的譚通依然死死壓着薩木川,而薩木川的注意力也從肯特身上轉移到了即将揭開那怪物鬥笠的閻剛身上。
閻剛還是有些緊張,畢竟先前他親眼見到這怪物被弩箭射不死,而且力量巨大,畢竟那柄樸刀還帶着鐵鏈,要讓自己靈活揮舞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
走到怪物跟前,閻剛回頭看了一眼刑術,刑術朝他點點頭,他這才擡手将去揭鬥笠,但沒有揭開,此時肯特想要說話,刑術則立即壓緊了自己捂住他嘴的手,肯特立即搖頭,擡手指着自己下巴的位置。
刑術回憶,扭頭道:“閻王,鬥笠下方有繩子,你先解開。”
緊張的閻剛這才想起來鬥笠應該有繩子系在下巴位置的,否則的話很容易掉下來,于是俯身去解開繩子,俯身低頭的時候,他從下往上看去,不僅将怪物的死人臉看得很清楚,同時還看到那怪物正眼珠子朝下看着他。
閻剛吓了一哆嗦,下意識抖了下,譚通立即問:“閻王,沒事吧?”
“沒……沒事。”閻剛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上前兩三下解開繩子,取下那怪物的鬥笠,随後立即脫開,看着那怪物的那張臉。
接着洞穴中火把的光芒,衆人清楚看到那怪物整個腦袋都是死灰色,不僅沒有頭發,連眉毛都沒有,總之是沒有任何毛發,臉上的皮都皺皺巴巴地擠在了一起,眼眶深陷進去,就像是眼部遭受了重擊一般,兩側的顴骨高聳,如同是即将穿破皮膚。
最重要的是那雙眼睛,眼珠子都是血紅的,如同是裝進了兩個紅色的燈泡一樣。
可是這人是誰呢?這裏又怎麽會出現個老外呢?難道說這個老外就是當年1988年來的那批人中的那個老外?刑術這樣想着,正準備問的時候,薩木川突然間對着那怪物喊道:“薩豐!薩豐!”
薩木川喊的同時,奮力推開了制住自己的譚通,朝前奔去,上前一把抱住那怪物,喊道:“薩豐!?薩豐你怎麽了?”
喊完,薩木川又轉身朝着肯特沖去,将手中開山刀徑直抛了過去,刑術下意識擡手抓住那開山刀,舉起刀對準薩木川喝道:“薩木川,給我冷靜點,有話好好問,現在,給我退後五米!”
薩木川從刑術的眼神中看出他沒開玩笑,盡力控制住自己,一邊後退一邊說:“那是薩豐,是我堂弟,我姑媽的兒子,都以爲他死在這裏了,結果他變成這種東西了,讓那個死老外把他變回來!”
刑術微微點頭,随後頭也不回,一把将肯特抓過來,問:“你聽見了?你現在應該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了,首先,你得告訴我,被你控制的這個人,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所有人都看着肯特,等着他的回答,譚通則慢慢走到薩木川身旁,擔心薩木川再次沖動,他好制住他,不讓他做傻事。
肯特看着薩豐,擡手指着,半天要說什麽也說不出來,薩木川作勢又要上前,被譚通一把抱住,刑術皺眉道:“回答!”
“你剛才說得對,他不算真的活着,但也不算真的死了,算是一半活着,我判斷他腦部已經呈現出半休眠的狀态!”肯特說着,拍着自己的腦袋,那模樣很怪異,又說了一段英語,“我是個醫生,我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但事實如此,事實真的就這樣,太奇怪了。”
遠處的閻剛問:“那死老外怎麽又說英語了?他說的是什麽?”
譚通的英語水平一般,薩木川聽了個七七八八,在場唯一一字不漏全聽清楚的隻有刑術,刑術翻譯了一遍,随後問:“肯特,你得從頭說起,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1988年的時候來到這裏的?爲什麽來?目的是什麽?”
肯特摸索着牆壁,朝着一側走去,随後坐在一張用木棍綁在一起做成的椅子上,又從旁觀的壇子中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個用油紙包裹出的東西來,又将裏面的一堆筆記本,文件之類的拿出來,最後又拿出個綠本子遞過去。
刑術看着那綠本子,下意識道:“護照?還是美國以前的那種老護照?”
肯特使勁點頭,眼眶中都滲出了淚水:“我叫查克.肯特,我是美國耶律大學醫學院的研究生,至少曾經是,應該說,在被那群家夥騙來之前,我還算是個真正的醫學研究生。”
譚通對肯特這番開場白很是不耐煩:“喂,你能不能從開頭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誰都不想聽你的這番感慨,還有,你在這個地方,面對一群死人,你是怎麽學會中國話的,雖然發音不标準,但還算講得不錯。”
刑術也看着肯特,期待他的回答,因爲他對肯特能較爲流利地說中國話,也深感奇怪。
“1987年,我還在學校研究關于癌症方面的課題,這個難題至今都是醫學上的難題,找不到最簡單的解決辦法,直到米爾斯找上我。”肯特說到這裏,還沒有等刑術問,有立即解釋到,“米爾斯是個律師,爲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效力,那家公司叫做庫斯科進出口貿易公司。”
刑術聽到這,一愣:“庫斯科?庫斯科不是一家國際尋寶公司嗎?”
“不不不,是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肯特立即搖頭,想了想又道,“我隻能說當時他們找上我的時候,還是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
刑術尋思了一下,點頭讓肯特繼續說……
肯特在米爾斯全名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竟然答應了與米爾斯合作,其原因就是米爾斯給他帶來了一種奇怪的藥水,并告訴他,這種藥水可以延續人的生命,前提是這個人主要器官不遭受重大創傷的前提下,并帶了肯特去庫斯科公司的一個保密倉庫中,讓肯特親眼目睹了那種藥的效果——他們讓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服下了那種藥水,而這個原本隻能活不到一個月的癌症病人雖然變成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人,卻奇迹地從當年1月活到了5月份。
那幾個月,肯特都一直在倉庫中觀察着那個病患,發現癌細胞并沒有擴散,而且少部分癌細胞竟然還出現了鈣化,這讓肯特興奮不已,追問米爾斯這種神奇的藥水到底是怎麽來的?因爲米爾斯一直沒有給他那種藥水做研究,而米爾斯告訴他,那種藥水他們公司是在無意中得到的,如果還需要,必須前往東方神秘的國度,也就是中國尋找。
肯特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與米爾斯一起去中國。
當時的中美關系已經緩解,應該說算是在蜜月期,也是在1987年同年的8月份,中美投資貿易法律研讨會在北京召開,當時是由美國司法部部長領隊,帶了一支近2000人的律師隊伍浩浩蕩蕩來到北京,在那之前,這位司法部部長曾向全美律師發出了邀請函,希望美國的知名律師都踴躍報名參加,當時報名參加的人數竟達到兩萬人,最終在協定下,确定了2000人參加這次會議。
米爾斯就是利用這次會議,将自己、肯特和另外一名美國前海軍陸戰隊,現在也是律師的鮑爾一同帶到了中國,并同期辦理了相關的旅遊簽證,在會議結束後說明自己會去湖南一帶旅遊的意向。
應該說,米爾斯所辦理的一切手續都是完全合法的,而且也沒有向中國當局隐瞞他們要去湘西的意圖,并且在文件上說明了,他們希望去湘西深山内考察一些植物和動物。
經過長時間的審核之後,國内公安部門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同時也派了當地公安部門的人協助他們,說是協助,其實也算是監視,也擔心他們搞破壞。
肯特說到這想了想,又道:“當時我們10個人就浩浩蕩蕩出發了,除了我、米爾斯和鮑爾之外,其餘7個人都是中國人,有2個是和我們一起從北京來的,有1個是在長沙等待我們陪同我們前往的,應該是警察,還有3個是找的當地人。”
譚通聽到這,掰着手指頭算着:“喂,才6個中國人啊,還有一個呢?”
肯特道:“還有一個先行到達,在山裏面等着我們,是米爾斯花重金雇來的人,米爾斯說,如果沒有這個人,在這個深山中要活命不大可能,但在當時,我最擔心的還是北京來的那兩個,還有在長沙機場接待我們的人,我知道,那3個人肯定都是警察。”
刑術在心中默默算着,肯特、米爾斯和鮑爾一共3個外國人,算上3個警察,再加上3個腳夫和1個向導,剛好10個人,這也與自己發現那營地的時候差不多。
不過刑術最好奇的便是那個向導,因爲肯特的語氣中,對那個向導明顯帶着尊敬,于是問:“你都能記得當時那些中國人的名字嗎?”
肯特搖頭:“除了那個向導之外,其他人的名字,我都記不住,當時我雖然惡補了一段時間的中文,但隻是初級水平,能聽懂的隻是一些基本的問候之類的話。”
刑術微微點頭,問:“那個向導叫什麽名字?”
肯特立即回答:“陳泰東!”
“什麽?”刑術一愣,渾身一抖,立即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肯特以爲刑術沒聽清楚,于是一個字一個字低說:“陳,泰,東!”
刑術立即愣在那了,而譚通、薩木川和閻剛也從他的表情判斷出,他認識這個人。
譚通立即問:“刑術,你認識這個陳泰東?”
“不能說認識,但是……”刑術顯得十分疑惑,“但是我對這個人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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