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晨雪接過話去:“我知道你的意思,天然的夜明珠也得吸收一定的光源,三年前我在内蒙的時候,見過牧民手中有一顆,非常小,白天拿出來照射大概十分鍾左右的陽光,夜明珠就會持續發亮十二個小時左右,但如果十二個小時之後,夜明珠沒有吸收到光源,就不會發光。”
白仲政看着裏面的“燈罩”問:“刑老闆所說的激活,就是說必須吸收光源?”
“嗯。”賀晨雪湊近看着那“燈罩”,“對,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沒有持續激活的前提下,夜明珠不會發光,就算會,光源也不強烈,非常的黯淡。”
刑術在圓筒内部轉着圈看着,試圖找到可以揭開裏面“燈罩”的地方:“如今市面上的夜明珠,嚴格來分,至少上百種,都是化學物質湊一塊兒弄出來的,但是這東西人工鑒定非常難,賀小姐應該清楚。”
白仲政在旁邊此時冷不丁來了一句:“你叫你媳婦兒賀小姐?”
刑術一愣,知道白仲政是故意挑刺的,也不接他的話,隻是道:“晨雪,你說是吧?”
白仲政在旁邊故意“哦”了一聲,賀晨雪聽到他先前那句話,先是一愣,随後定了定神回答:“夜明珠檢測,必須借助儀器,沒有人能用眼睛看得出來的,即便是我,不過話說回來,我看到這燈罩上面的紋路很奇怪,應該是用一塊塊木頭拼湊出來的,就像是積木一樣。”
“填木結構的。”刑術也用放大鏡看着,“應該是利用積木原理吧,世界上最早利用積木原理的應該就是咱們中國。”
白仲政蹲在外面一側搖頭:“不明白。”
“你知道安蒂基西拉機器嗎?1990年,希臘潛水員在希臘的安蒂基西拉島附近海域一艘沉船中發現了一個神秘複雜的古希臘青銅機械裝置,上面有齒輪和刻度盤,當年人們對這東西完全搞不明白,直到二十一世紀之後,研究發現,這個擁有至少37個獨立齒輪,其精密程度超過18世紀鍾表的機械,應該是用來測算天體運行的,在2010年的時候,人們利用積木原理重新複制了一台安蒂基西拉機器,但是這台賦予了現代科技的新機器,發揮的作用卻不大,也就是說,那次的複制不算完美,人們還是沒有徹底搞清楚。”刑術說完探頭來看着白仲政,“最重要的是,那台機器是公元一世紀的時候制造出來的,算是人類最早的計算機。”
白仲政一愣:“公元一世紀?當時中國還是西漢時期。”
“對呀。”刑術搖頭,“人類的古老文明是很神秘的,所以,一直以來,人們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就用鬼神之說來诠釋,鬼神之說無法解釋的,就用科學來探索,最近幾年以來,這種理論催生了一種新的學科,叫古代科學,這種學科緻力于研究古代的一些未知的東西。”
就在刑術還在給白仲政講述解釋的時候,圓筒内的那個燈罩發出了古怪的聲音,緊接着兩人聽到賀晨雪說了一聲:“解開了!”
刑術看着眼前的燈罩開始分解變形,立即後退着,對面的賀晨雪也後退了一步,三人看着燈罩逐漸散開,上面那些形狀各異的“積木”之間出現了縫隙,很快其中一個位置的縫隙變成了一個長寬都差不都20厘米的方洞,透過方洞正好可以看到其中那顆巨大的夜明珠!
“果然是夜明珠。”刑術搖頭道,“肯定是天然螢石打磨出來的,但是光源怎麽解釋呢?”
賀晨雪指着燈罩内,那些個緊貼着“積木”内側,直徑不超過五厘米的銅鏡道:“應該是銅鏡的聚光,你們再看那上面。”
刑術和白仲政順着賀晨雪的手看過去,在夜明珠之上,以各種角度懸挂着數個銅鏡,這些銅鏡一直延伸到上方,光線從頂端射到其中一個銅鏡上,再折射,不斷折射下來,最終折射到夜明珠之上的那個銅鏡上,由那個銅鏡将光散射出來,分散給周圍其他的小銅鏡,這些小銅鏡均勻地将光照射到夜明珠之上,讓夜明珠吸收光源。
刑術看清楚後推測道:“我知道了,我們在上面看到的那塊隔世闆有兩個作用,其一,就是按照奇門遁甲的脈絡組成那個真假機關,其二,隔世闆上面的那些個脈絡小孔不斷吹出來的氣體,産生的裂縫,有兩個作用,第一就是吸收光源,第二就是能讓跑馬燈通過那個縫隙折射出來。我想,外面那種特殊冰層,也是形成這種奇觀的一個重要的環節,隻是我至今搞不明白,那種冰層到底是如何懸空形成的。”
白仲政蹲在那道:“裏面的機械在特定的時間,會打開燈罩,随後再打開燈罩外面籠罩着的圓筒,圓筒一旦打開,夜明珠的光線散射出去,折射到圓筒之上,再投射到花燈外層,這才産生了跑馬燈,太神奇了,看樣子,這個人應該是唐朝時期比較出名的工匠。”
刑術起身來:“古代時期,很多出名的工匠其實在典籍内并沒有留名,相反留名的卻是那些督造的官員,這就是最可悲的地方,就連咱們孩子聽的故事大多數說的都是,某某人吃苦耐勞,用心讀書,最終當上了某某大官,爲民造福。”
“看來要搞清楚這個花燈是怎麽回事,就必須繼續前進,關鍵是下去的出口在哪兒?”白仲政四下尋找着,“這種機關我很少見,很精密,非常的詭異,屬于那種殺人不見血的。”
刑術起身來,過去攙扶賀晨雪,賀晨雪卻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刑術将其攙扶到一側道:“你該休息下了,先前受了驚吓,現在平靜下來,應該非常的累,你睡一兩個小時,我和白仲政整修下,想想下面的事情。”
賀晨雪點頭,就在刑術轉身要走的時候,賀晨雪叫住他道:“你小心點,如果發現了出入口,不要太冒險了。”
刑術點點頭,不遠處的白仲政看着兩人,等刑術走來的時候,立即将目光移開。
刑術站在白仲政一側,看着四下道:“女人休息,男人幹活,沒意見吧?”
白仲政隻是默默搖頭,刑術又道:“現在我們有兩個線索,第一,第一批人肯定是從這裏離開的,隻是他們沒有像我們一樣走繞路,但必定會留下一些痕迹;第二,這個地方與機械有關系,也許出入口也是與機械有關系,所以我們倆得仔細點,尋找與機械相關的地方。”
白仲政問:“你覺得出入口是在下面還是上面?”
“不知道,這個地方還分什麽上下?先前我們走的那通道,開始覺得朝下,後來又朝上,我如今都搞不懂自己身處的位置了。”刑術面露難色,“我隻知道,我們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機械花燈之中,從某種角度來看,這個花燈看樣子就像是一座屹立在深井中的燈塔。”
白仲政點頭,開始四下尋找,留心着第一批人留下的痕迹,刑術則判斷出入口應該是在地闆某處,于是開始趴下來,順着地闆的縫隙開始一步步找,地闆也都是那種煉丹石做成的,這座花燈的主要構成部分全都是那種煉丹石,一種特殊的化學合成材料。
賀晨雪迷迷糊糊睡着,在這種環境下總睡不踏實,但她自己也知道身體很疲憊,畢竟她是女人,而且從前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
過了十來分鍾後,刑術終于在地闆某處的縫隙口找到了一個被撬動過的痕迹,随後他招呼白仲政過來,兩人用匕首夾住那塊地磚,然後慢慢取出來,取出來之後發現其中有一根巨大的鐵鏈。
“鐵鏈?”白仲政抓着那鐵鏈拉了下,發現有點緊,刑術朝着他點點頭,兩人合力開始拽着那根鐵鏈,将鐵鏈完全拽出來之後,聽到了機械轉動的聲音,可周圍卻沒有任何變化。
刑術松開鐵鏈,看着四下道:“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你也聽到那像是齒輪轉動的聲音了,不止這一處地方,再仔細找找。”
接下來的半小時中,白仲政和刑術又發現了其他三處地磚是可以翹起來的,将其全部撬開之後,發現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四塊地磚之下,都各有一根鐵鏈。
白仲政看着其中一根道:“現在麻煩了。”
“對呀,萬一必須同時拉動四根鐵鏈才能開啓我們就無能爲力了。”刑術搖頭,“拉動其中一根,一個成年男人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說賀晨雪一個女人了,所以,咱們這裏充其量隻能算有兩個人,第一批人恰好是四個人,不不不,不是恰好,我估計那個殺手都清楚這些機關,所以剛好湊齊了四個人。”
“不,他們是五個人,你忘記奎爺的話了?那個殺手還有個替身。”白仲政豎起五根手指頭,“那個殺手,加他的替身,還有三個尋寶專家,一共五個人,那人說過,那個替身沒有再去跟着閻剛和田煉峰,所以,昨夜,下來的一共是五個人。”
刑術回憶着:“但是奎爺說,當時隻有四個人下去了?”
“你忘了,随後奎爺爲了保護咱們,回頭來找那個替身,但是沒有找到,這說明那個替身随後也下去了。”白仲政思考着,“我有一種感覺,感覺上那夜要對你們下手的,應該是那個替身,而不是我們所稱的殺手本人,也就是與奎爺對話的那個人。”
刑術皺眉:“你把話說完吧。”
白仲政又道:“與奎爺對話的人應該是這次的主謀,也就是幕後黑手,這個人與當年的邪教慘案有聯系,但不一定就是當年那個人,因爲年齡合不上。這個主謀他知道地下寶藏的一切,也知道機關如何解開,他找了那個殺手,我想目的是爲了對付你,起到一個拖延的作用,但是他失算在,他并沒有料到我與奎爺、十箓會出現,所以臨時亂了陣腳,另外,我覺得那個殺手也有私心,并不是真正的聽從自己這個雇主的指揮。”
刑術想了下道:“你是說,昨夜,那個黑手下達的命令是,讓殺手在外面盯着我們,他帶着三個尋寶專家下來,可是殺手在奎爺轉身找他的時候,卻自作主張跟着下去了,對嗎?”
“對。”白仲政點頭,“而且是緊跟着,緊跟着下去之後,他必定是出現在了黑手的跟前,原因很簡單,如果他不是緊跟黑手下去的,那麽地門早就封死了,别忘了,下面的通道隻能進入兩批人。再說,這個殺手很聰明,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黑手帶路的前提下,他是打不開下面的一系列機關的,另外,對于那個黑手來說,殺手跟着下來了,再返回也不可能了,就像我們一樣,一旦下去,就走不了回頭路了,殺手跟着黑手下去已經變成了既定事實,黑手也隻能接受,所以,現在走在我們之前的是五個人。”
“而且,他們的隊伍中矛盾重重。”刑術點頭同意白仲政的分析,“黑手和殺手以及三個尋寶專家之間是雇傭關系,隻是純利益,從殺手不服從他的命令跟着下來,可以看出來,殺手并不是一個好的雇員,他有私心,尋寶專家當然也有私心,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三個還強于他們。”
白仲政聽到這笑道:“你就不怕我臨時反水嗎?”
“不擔心。”刑術看着他笑道,“我這個人除了會看東西之外,也會看人,你不是個冷血的人,而且你也不貪财,一個不冷血不貪财的人在我身邊,我是不會擔心的。”
白仲政抓着鐵鏈:“刑老闆,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推測是錯誤的,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刑術點頭:“每個人都有後悔的時候,都有怕的東西。”
“刑老闆,我倒覺得你好像什麽都不怕。”白仲政凝視着刑術的雙眼。
刑術道:“我怕鬼。”
白仲政笑道:“你怎麽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
刑術也拽起鐵鏈:“我怕人心裏有鬼!哪個人心裏沒鬼?”
白仲政笑了笑,拽着鐵鏈道:“我拉着這根鐵鏈往外拽,拽到頭,固定好身體後,你去把西面的鐵鏈拽出來,再交給我,然後你再去東面把鐵鏈拉出來再交給我,我一個人拽着三個鐵鏈,你再去拉南面的鐵鏈,這樣應該可以打開機關。”
刑術皺眉:“你的力氣有那麽大?”
白仲政搖頭:“不試試怎麽知道?”
刑術緊接着按照白仲政所說将西面和東面的鐵鏈拽出來,都交到站在北面的白仲政手中,等他抓緊才慢慢松手,随後問:“能行嗎?”
白仲政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也不說話,隻是使勁點了下頭,用眼神示意刑術去拽南面那一根,刑術知道白仲政不說話完全是因爲他不敢開口,一旦開口洩了氣,鐵鏈就會滑回去,于是立即跑到南面,用力将那根鐵鏈拽出來,感覺上快要拽出那個齒輪交合處的時候,刑術朝着白仲政點頭道:“我數一、二、三,然後一起使勁拉!”
白仲政渾身都在發抖了,面部青筋都爆了出來,雙臂上的肌肉完全凸起。
“一!二!三!走!”刑術拽着自己手上的鐵鏈,與白仲政同時一拽,白仲政大吼了一聲,将三根鐵鏈朝着後面猛地拉回去,拉動之後,白仲政和刑術都維持着姿勢使勁拽着不敢松手,緊接着便聽到地闆下面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接着是水流的嘩嘩聲。
白仲政的吼聲加上機關轉動的聲音,讓熟睡過去的賀晨雪醒了過來,睜眼看到此情景,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趕緊過去幫白仲政,刑術見狀立即道:“你站在一邊去,别幫倒忙,你現在幫他,相反會害他抓不住!”
賀晨雪點着頭,退回到先前的位置,同時看到中心位置的圓筒開始往上移動,中心點的燈罩和其中放置夜明珠的台子,連同裏面的銅鏡等東西全部都朝着上方升了上去,升上去之後,在原本夜明珠石台下面,出現了一個方形的洞口。
等着中心點的那些東西完全能移動到上方兩米高之後,下方的機械又傳來重合的聲音,随後水聲開始減弱,最後消失。
刑術朝着白仲政點點頭,兩人慢慢吐氣,将手中的鐵鏈放下,剛放下又聽到齒輪開始轉動,中心點的那些物件開始緩慢下降。
“快點下去!”刑術轉身抓了東西,而此時白仲政的雙手都快擡不起來了,刑術上前将白仲政的背包背在自己跟前,自己背包背在後面,“快快快!快關上了!”
三人到了那個洞口朝着下面一看,發現下面是個類似滑道的洞,沒有樓梯,看樣子屬于那種隻能下去無法爬回來的地方。
三人對視一眼,擡頭看着緩緩下降的夜明珠台,刑術咬牙道:“我先下,然後是賀晨雪,白仲政你最後!”
說着,刑術直接跳了下去,賀晨雪正在遲疑的時候,白仲政幫了她——直接将她推了下去,緊接着自己也跳了下去。
刑術跳下去的瞬間,摸出熒光棒,塞在跟前背包扣之中,随後在那個圓筒的滑道中朝着下面急速旋轉滑去,而且速度是越來越快,圓筒周圍非常滑,根本沒有辦法固定自己的身體。
不過,在滑下去的過程中,刑術卻借着熒光棒的光線隐隐約約發現圓筒滑道是透明的,透過滑道洞壁可以看到其中正在緩緩轉動的那些個齒輪,雖然看不清楚有多少,但他也知道,那些齒輪數量非常多,而且非常的精密!
終于,刑術滑出了圓筒滑道,滑出去的瞬間,因爲停不下來,直接沖了出去,然後重重摔在一堆不知名的東西上面,弄得渾身刺痛,正當他吃力地爬起來的時候,被伴随着尖叫聲沖出來的賀晨雪壓在地上,緊接着白仲政也沖了下來,三人像是疊羅漢一樣趴在那。
而此時的刑術,睜眼之後,借着熒光棒的光,清楚地看到自己眼前的那個白森森的骷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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