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不回來!”閻剛喊道,“這門自己在關上!”
“這是機關屋!”刑術突然意識到了,“趕緊出去,快點!”
刑術抓着賀晨雪就朝着門口沖去,但此時門隻剩下一條僅夠小貓進出的縫隙,閻剛也因爲擔心自己的手被夾住,隻得松手,随後門重重關上。
刑術和閻剛立即轉身,各自奔向左右兩個窗口,要去打開窗戶,卻發現窗戶已經被封死,而窗戶上面的所謂玻璃,實際上也都隻是一種鑲嵌在其中的帶紋路的水晶片,根本砸不開。
“刑術!這屋子像是要塌了!”田煉峰在那喊着,不過在這種時候,田煉峰還知道伸手将賀晨雪給護住。
刑術四下看着,知道無路可逃了,同時也發現炭坑開始擴大了,炭坑周圍的木闆也開始崩塌,崩塌的地闆碎片不斷掉落進下面的那個洞穴之中,整個屋子周圍的木頭都開始變形,一旦擠落下來,砸到人的身上,就算不死,也是斷腿斷胳膊。
閻剛也四下看着,随後目光落在那洞穴之中:“隻能跳進這坑洞之中了,沒有其他辦法了!”
刑術咬牙點頭:“隻能這樣了!”
“大家先扔背包,扔一個背包再跳進去!”閻剛說着,抓起自己的背包,“我先跳!你們随後!”
閻剛的意思是,背包扔進去,人再跳進去,掉下去之後如果見底,人掉在背包上會起到緩沖作用,而後面那個人的背包落在前面那個人的身上,後面那人掉下去的時候,也會減輕對前面那人的傷害。
閻剛扔下背包,率先跳了下去,刑術指着田煉峰道:“快點!快,我斷後!”
刑術說完的那一刻,上端的房梁已經斷開了一道口子,緊接着一小塊原木落下來,砸在一側,田煉峰抓了背包立即跳下去,緊接着便是賀晨雪,等賀晨雪跳下去的瞬間,刑術正要準備跳,誰知道一根木頭直接落下來,橫在了洞口。
“媽的!”刑術将背包放下,吃力地搬起那根木頭,剛舉起來一半,另外一根木頭又落下來砸在上面,刑術險些失去平衡,隻得強撐着,然後用腳将自己的背包勾進洞中,勾進去的同時,上方房梁的主梁轟然倒塌下來,刑術大吼一聲,奮力将跟前的木頭舉起,随後朝着下面跳去。
刑術跳下的瞬間,整個木屋轟然倒塌,直接将炭坑埋在了下方。
木屋倒塌之後,叢林中躲在樹叢陰影下的白影戴上了自己衛衣的帽子,慢慢蹲了下來,看着河對岸。
河對岸,一身黑色防寒服的白仲政站在那,看着倒塌的房屋,拿起電話來,撥給郭洪奎,随後道:“奎爺,屋子倒了,但沒有聽到裏面有人慘叫,我想,屋子内肯定有其他的出入口,或者地道之類的。”
那頭的奎爺沉思片刻道:“你一個人做不到,你等着,我和十箓盡快趕來。”
“請盡快。”白仲政拿着電話看向叢林之中,“這裏還有個棘手的家夥,我不知道是誰,但是功夫不錯,不好對付。”
郭洪奎在那頭挂掉了電話,忙音之後,白仲政舉起自己的手中的弩弓,瞄準着叢林之中,随後笑了笑,又放下來。
叢林中的白影隻是蹲在那,看了看自己設置在周圍的機關,臉上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
再說掉落坑道之中的刑術等人,此時還沒有落地,掉進去的瞬間,他們才意識到,炭坑下方的洞穴是一條冰道,就像是滾筒滑梯一樣,掉落之後,一直在其中盤旋急速滑動,時不時身體還會跟着滑道的方向滾動,到最後他們自己都無法分清楚方向,有時候甚至會覺得自己并不是朝着下方滑去,而是朝着側面或者是上方,如同是坐在翻滾列車之上。
四人當中,最冷靜的當屬最前方的閻剛,閻剛一直保持身體筆直,隻有這樣才能達到最快的速度,盡快到底,這樣一來,他也可以有時間避開第二個掉下來的田煉峰,輔助對方落下,以免受傷。
但下落已經有足足五分鍾了,閻剛時不時會看下手表,同時将肩頭燈打開,一隻手緊握着單獨拿出來的冰鎬——他沒有辦法拿出兩個冰鎬來,因爲在高速滑行的過程中,一旦冰鎬挂在周圍的某個地方,另外一頭就會直接劃開自己的身體,瞬間就能讓一個人開膛破肚,十分的危險。
後方的田煉峰一直緊咬牙關,閉着眼睛,都快失去意識了,在他之後的賀晨雪一聲不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身體保持筆直,腦子中也是一片空白。
滑在最後的刑術因爲先前舉起木頭,用了蠻力,胳膊部位的肌肉有些拉傷,現在要舉起來都有些困難,隻得放在腹部的位置,盡力将自己的頭部微微擡起,擔心滑道之中有石頭,萬一後腦高速撞上凸起的石頭,自己極有可能一命嗚呼。
終于,下方的閻剛看到了前方有強光射過來,他知道要到底了,同時也感覺到一股烈風灌入,他感覺到冰道的出口在半山腰之上,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冰鎬。
随後,閻剛的身體接近了前方的強光處,在沖出去的瞬間,寒風拍打在他的臉上,讓他頓時更加清醒,下意識轉動身體,變換姿勢,擡手用冰鎬直接死死地鑲嵌進洞口右側的位置,擡腳勾住自己最下方的背包,同時扭頭朝着洞口裏面喊道:“想辦法減速,下面是懸崖!”
其後的田煉峰隻是模糊中聽到閻剛在說話,但自己已經無法做什麽了,隻是看到眼前一片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閻剛擡手堵住了自己的身體,自己剛好卡在洞口的位置。
田煉峰卡在那,微微擡頭看着洞口外面,這才發現洞口外是懸崖,往下至少還有幾十米的落差,最下方則是一片堆滿爛木的冰凍沼澤,若是在夏季,掉下去也許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但在冬季,掉下去摔在冰面之上和砸在水泥地上沒有任何區别。
就在田煉峰準備開口說話的瞬間,後方的賀晨雪也落了下來,先是她的背包落在田煉峰的頸部之後,随後是賀晨雪的雙腳,強烈的沖擊力導緻田煉峰直接朝着下方滑去,若不是閻剛挪動身體,直接堵住田煉峰,恐怕他已經被撞出去了。
“賀小姐!固定好自己的身體,扭頭對後面的刑術喊一聲,讓他一定減速,如果他不減速,直接沖下來,你和田煉峰都得被撞出去!”閻剛單手抓着冰鎬,另外一隻手堵住田煉峰,大聲喊道。
賀晨雪聽明白之後,剛朝着上面喊道:“刑術減速,快點減速!”随後田煉峰也扯着嗓子,仰頭朝着冰道之中嘶聲裂肺地喊着“減速!減速!”。
最後的刑術距離他們還有十來米的位置時,聽清楚了“減速”二字,立即抓了準備好的冰鎬,朝着旁邊的冰道直接砸了下去,但那冰道也許是形成的時間太長,太堅硬了,冰鎬沒有鑿進去,隻是在表面上劃出了一道較深的痕迹,但也算是給刑術減慢了一定的速度。
刑術張開雙腳,死死抓着冰鎬,同時朝着下面喊着:“我沒有辦法停下來,你們想辦法撐住左右,我隻能維持這個……”
刑術話音未落,下方的背包已經撞上賀晨雪,賀晨雪被撞擊之後,互相之間産生的内力大于刑術産生的外力,産生了更大的沖擊力,直接将田煉峰給撞了出去。
“啊——”田煉峰慘叫着沖了出去,閻剛眼疾手快,伸手去抓,但抓住的卻是田煉峰的背包帶,随後手臂朝着下面猛地一沉,再往下看,看到田煉峰的一隻腳勾住了背包,就差那麽一點,他整個人就摔落下去了。
田煉峰倒挂在那,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完全傻掉了。
最裏面的刑術聽到田煉峰的慘叫,立即問:“煉峰!?”
“他暫時沒事,不過得想辦法将他拉起來。”賀晨雪卡在洞口,撐在那,微微低頭看着下方的田煉峰,又扭頭對一側的閻剛道,“我沒法動,我一動就會滑出去,你先想辦法拉他起來。”
緊接着,賀晨雪又扭頭朝着洞中的滑道說:“刑術,你也别動,想辦法固定好自己的身體!”
“知道!”刑術點頭。
外面的閻剛看着旁邊的峭壁之上有伸出來的冰柱冰石等東西,立即喊着田煉峰,田煉峰這才反應過來,微微擡頭看着閻剛道:“閻王,閻王爺,你可千萬不要松手,你一旦松手我就死定了!”
“我不松手……你聽好!”閻剛看着峭壁道,“你從身上拿出冰鎬來,朝着峭壁的位置蕩過去,然後固定好自己的手部,再慢慢轉動身體,我會挑時候将背包慢慢往上帶,這樣你就安全了!”
“我做不到啊!”田煉峰看着峭壁。
閻剛火了:“我都能做到,爲什麽你做不到?”
“你是當兵的出身,還是特種兵,我是個平頭老百姓,我就是個賣藥的,我哪兒懂這個呀!”田煉峰哭喪着臉。
“你媽的!我數三聲,你要是不過去,我就松手了,摔死你個王八蛋!”閻剛隻能用激将法了,因爲這樣下去,他也撐不了多久,此時寒風已經将他的臉完全吹麻木了,他戴着手套的手部也感覺完全被寒冷給滲透了。
田煉峰一聽閻剛威脅自己,急了,立即拿出冰鎬,什麽也不顧,蕩了下,擡手就用冰鎬固定在峭壁之上,此時閻剛也在數着“一二三”,數到第三聲的時候,田煉峰已經固定好了手部,在那喊道:“别數了!我過來了!我過來了!”
閻剛松了口氣,然後指導着田煉峰将身體姿勢調整好,随後收起背包來,又扔給下面的田煉峰,讓他自己好好背上,緊接着才幫助着賀晨雪和最後的刑術從其中爬出來。
大家都相對安全之後,閻剛開始朝着下面攀爬下去,讓衆人跟着他攀爬的位置往下爬行。
隻是幾十米的距離,四個人就足足往下爬了差不多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因爲峭壁上的冰面有些堅固有些太松。
終于到了峭壁之下,衆人都一屁股坐在沼澤冰面之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上的太陽。
田煉峰戴上護目鏡,在那傻笑着:“我以爲我死定了。”
閻剛起身來,拍着屁股上的雪:“我也以爲你死定了……”
“啊?你啥意思?”田煉峰扭頭看着峭壁之上,“先前,你說按照你說的做就不會死呀?”
“我不那麽說,你能去賭一賭嗎?”閻剛搖頭道,“你他媽太娘們了!”
賀晨雪坐在那,慢慢喘着氣,雙眼發直。
刑術也戴上護目鏡,調整着呼吸,扭頭看着上面道:“看樣子這裏真的是個出入口,可是,我們在木屋中的時侯根本不覺得自己在一座山上,而且與下面這個地方有這麽大的落差呀?”
“所以,我才說,這個地方很奇怪,地理位置是我從前根本沒有看到過的。”閻剛拿出水來喝了一口,發現水壺中已經有冰渣子了,這說明這裏的氣溫很低,再看溫度計,發現這個地方的溫度是零下二十七度。
此時,背靠着峭壁的賀晨雪自言自語道:“我明白了,申東俊之所以無法說明白,是因爲當年他們也是這樣掉下來的,可能當年沒有什麽屋子,他們走着走着就掉入了那個洞穴當中。”
賀晨雪的話,讓刑術和閻剛點頭表示贊同,此時的田煉峰向前走的時候,發現沼澤冰面下面有什麽東西,他下意識蹲下來,借着強烈的陽光看着,終于看到在冰面之下有一張人臉!
“我去你大爺的!”田煉峰吓得退後了一步,指着道,“這下面有人!”
刑術等人立即上前,看着冰層下面那個人,随後刑術讓衆人散開,好讓自己能看清楚下面那人的衣服樣式之類的,随後肯定道:“是侵華日軍關東軍部隊,你看那頭盔,是18式鋼盔。”
“我去!這你也懂!?”田煉峰看着刑術。
刑術敲了敲冰面道:“東北的各個古玩城裏面,搗騰侵華日軍舊裝備的不少,基本上都是關東軍的,每天轉悠,多少也耳濡目染。”
田煉峰點頭:“我回去以後也得多學習學習。”
刑術又看着旁邊道:“不止一具,下面還有好多,看樣子都是掉落下來,落進沼澤中死掉的,不過很奇怪呀,這些爲什麽會是騎兵呢?”
“啊?怎麽看出來的?下面有馬?”田煉峰立即仔細找着。
“關東軍騎兵的領章是綠色的,你看這些兵的領章,雖然過去這麽多年,但衣服似乎沒有變顔色,有點古怪,也沒有怎麽腐爛,就好像這個地方一直維持在零下二三十度一樣。”刑術說着起身沿着冰面在周圍找着,發現下面有很多的屍體。
閻剛走到一顆枯樹的旁邊,将刑術叫過去問:“這些衣服不一樣,是僞滿洲國國防軍吧?”
“對,是僞滿的軍隊,是五色帽徽。”刑術點頭,“他們的制服樣式也和舊日本陸軍基本上一樣。”
田煉峰看着四下:“看樣子,申東俊當年來這裏,基本上活着回去的沒幾個人,我大概數了下,至少這裏有好幾十具凍屍呢。”
閻剛點頭:“那種雪道,人越多,也就死得越多,根本來不及反應,我想,應該是有人掉落下來之後,有人下去救,後來他們認爲那是通道,幹脆都一一跳下去,結果都摔死了,回想看看,先前我們在屋子中,也隻是下意識認爲下面應該是個洞穴,不應該有懸崖峭壁,還有這片山坳冰川。”
“基本上就是自殺。”田煉峰點頭,卻看到賀晨雪正慢慢朝着冰川深處,也就是山坳之外走去。
此時,刑術反應過來,看着前方道:“如果申東俊的故事是真的,那麽走出這個冰川山坳,咱們就應該能看到一線屯。”
閻剛搖頭:“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申東俊當年爲什麽不告訴關芝青後面的事情?這其中有古怪,還是說告訴給了關芝青,關芝青沒有告訴給賀晨雪。”
“亦或者賀晨雪還在隐瞞什麽。”刑術低聲道,“隐瞞的可能性極大,我就搞不懂,關芝青一個醫生,爲什麽要打着天眼教和忽汗國的旗号,隻是沒時間了,如果有時間,我肯定找警察朋友去調出當年的檔案。”
“現在說這些沒用了,除了前進,沒有其他的選擇。”閻剛說着,收緊背包,快步去追賀晨雪,刑術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田煉峰也追了上去。
山坳冰川至少有近一公裏長,整個山坳看起來像是一個葫蘆,而葫蘆口就是山坳的出口,從左右兩側山上挂下的冰棱可以看出,在夏季,這四面都是瀑布口,瀑布下方就是這片沼澤,若不是沼澤和沼澤中密密麻麻的那些枯樹,恐怕那些日軍的屍體早就被沖走了。
但很奇怪的是,這些屍體并沒有腐爛,依然保持着蠟黃的顔色,像是做過某種防腐處理一樣。
還有,從山坳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山坳口被堵住,在夏季暴雨來臨的時候,這裏也許就會形成一座堰塞湖,湖水會一直漲到上方的山上,也許這就是那座小屋曾經被洪水淹沒過的原因。
但是,令人費解的是,爲什麽這個神奇的地方一直以來都沒有被保護林區的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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