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停下來了,慢慢舉起自己的雙手,但并不說話,隻是轉身來看着黑影。
黑影看着白影,慢慢靠近道:“你到底是誰?你有什麽目的?誰派你來的?”
白影笑了下,朝着黑影揚了下頭,雖然沒說話,但黑影也明白,白影等于是問了相同的問題。
黑影看着白影,慢慢向前邁着步子,同時很小心地沿着白影先前走過的地方前進,他擔心周圍會有白影布下的陷阱,因爲白影徑直朝着這裏跑,看樣子很熟悉這裏的環境,說不定這是對方事先布置好的退路。
就在黑影快走到白影跟前的時候,突然聽到周圍有“咔嚓”的機括音發出,黑影感覺到左右兩側都有破風聲傳來,他下意識朝着後面一躺,同時扣動弩弓射出一箭……
黑影倒下,躲避左右射來的暗器之後,也發現白影輕松一擡手,就抓住射向自己的弩箭,随後便轉身逃走。
黑影起身要追的時候,聽到後方傳來有人踩在雪地中的聲音,他立即朝着叢林左側的深處跑去。
後方的刑術借着不算太明亮的月光追來,明顯看到地上有兩人的腳印,都是大腳腳印,看樣子鞋碼在41到43之間——先前門被踹開沒多久,刑術就被吹醒了,醒來的瞬間覺得自己頭暈腦脹,又看到被踹開的門,還有門上的腳印意識到了什麽,在發現炭坑中燃燒的火炭時,模模糊糊意識到有人要害他們,起身朝着門外走去的時候,聽到了叢林中的說話聲,于是用水澆醒了閻剛,也不解釋什麽,直接就追了出去。
追了許久,刑術沒有看到任何人,他發現地上有兩組腳印,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跑去,同時也發現了雪地中的弩箭,再搜索了一番,又發現其中一顆樹上鑲嵌着的一塊邊緣被磨得鋒利的石頭,随後拿着弩箭和石頭立即返回,他知道自己就算去追,也不會得出什麽結果來。
屋内,田煉峰和賀晨雪都在閻剛的照顧下略微清醒了些,刑術趕回來的時候,田煉峰正摳着自己的嗓子往外吐呢。
刑術看着田煉峰問:“你怎麽了?”
“不是中毒了嗎?我要吐出來!”田煉峰說完繼續吐着。
刑術看着賀晨雪迷迷糊糊地靠着窗戶,又對田煉峰說:“不是吃的東西中毒的,你吐也沒用,吹吹風,喝點甘草水吧,我這裏有。”
“啊?”田煉峰依然是一臉迷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許久,等風灌得差不多了,刑術關上窗戶,但将門打開了一條較大的縫隙,将背包中早就準備好的甘草水拿出來,一人喝上一大口,等稍微好點了,這才拿出維生素c來分發着。
“我們中的大概是楊金花,就是曼陀羅,也就是常說的蒙汗藥,這玩意兒很常見,但劑量應該不重,要是重,估計我都不會醒過來,喝點甘草水可以解毒,我一般都随身帶着,甘草水和綠豆水,還有維生素c,這三樣都可以解毒解藥。”刑術說着将門又拉開了一點,讓新鮮的空氣吹進來。
閻剛手中拿着刑術的弩箭還有鋒利的石塊,分析道:“這弩箭是手工打造的,買不到,是專業人士,這石頭也是,沒有點手藝的就算打磨出來,飛行距離也有限不說,産生出的攻擊力也不會讓石頭直接鑲嵌進樹幹當中,但是看手藝不是一個人。”
“對,有兩組腳印,看樣子,是一個人讓我們中毒,等我們昏睡,準備進來放下火炭,我們又關死門窗,這樣就會導緻一氧化碳中毒,像是意外,但是這個殺手被另外一個人給制止了,就是拿弩弓那個。”刑術回憶着先前看到的現場情況,“然後拿着弩弓的人追殺手,追到一定距離,中了機關,但拿弩弓的射了一箭,似乎射空了,不,不是射空了,如果射空了弩箭不可能就那樣扔在雪地上,也就是說,殺手徒手抓住了弩箭……”
閻剛搖頭:“是拿弩弓的人中機關的瞬間才射了一箭,卻被對方抓住,那個時候你出現了,拿弩弓的也隻得逃離,麻煩了,追蹤我們的果然有兩批人,而且一批人要殺死我們,另外一批人好像是想保護我們?”
“不,不是保護,另外一批人也許想靠着我們找到奇門。”刑術坐在那裏揉着額頭分析道。
閻剛道:“也許吧,但看身手,都是棘手的家夥。”
一側的田煉峰喝了甘草水逐漸清醒過來,聽完兩人的話,下意識看向門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而賀晨雪依然是那副樣子,不知道是害怕到了極點,還是說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許久,屋内的沉默被賀晨雪打破,賀晨雪問:“你有沒有看到那兩個人的樣子?”
“沒有,我隻看到其中一個人,不知道是保護我們的還是殺我們的,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對,應該是黑色的,雖然隻是一晃而過。”刑術大口喝着甘草水,他還是有點不舒服,雖然那甘草水的味道确實不怎麽樣。
“休息,你們倆需要睡覺,否則白天無法趕路。”閻剛看着田煉峰和賀晨雪,“你們睡,我和刑老闆輪流守夜,睡吧,沒事了。”
說着,閻剛起身來走到屋外去,刑術坐在那,等着兩人睡着了之後,這才起身出來,看着在門口喝糯米酒的閻剛,問:“今晚的事情你怎麽看?”
“我現在最關心的事情是,賀晨雪這個向導有點古怪。”閻剛低聲道。
“什麽意思!?”刑術不解。
閻剛指着來時的路道:“我是偵察兵出身的,首先了解的就是地形,小北湖林區我不算太熟悉,隻是知道。我沿途都在算距離,我們從下車的位置一直到這裏,實際上走了大概三個半小時,三個半小時,從我們穿越的方向來說,實際上我們算是從側面橫穿了小北湖林區的北面林區,可是走到這裏,我迷路了,我都不知道我們身在什麽地方。”
刑術看着閻剛,思考了半天還是搖頭表示不理解。
閻剛在手心上畫着:“例如說小北湖林區是個圓圈的話,我們按道理朝着的方向是林區的中心點走,但實際上按照路上我們行進的方向,也就是賀晨雪指示的方位,我們開始是朝着西北方向走,然後再朝着北面走,緊接着走東面,實際上這樣走就等于是再返回原先我們出發的位置,我絕對沒有看錯方向的,我開始還納悶爲什麽往回走?但我沒有說破,我想看看這個女的想帶我們到哪裏,沒想到,卻走到了這個地方,而且這裏的地形很奇怪,山脈極少,卻給人一種壓迫感,我在地圖上都沒有見過小北湖林區有這樣的地方。”
刑術明白了,點頭道:“這就像賀晨雪告訴我們當年申東俊到那個山坳中,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一個意思吧?”
“應該是吧。”閻剛看着四周,“如果讓我回頭走出去,我大概都會迷糊,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上次在金三角原始叢林中,我都沒有迷路。”
刑術點頭,他當然清楚,如果閻剛這種人都會迷路,那麽其他人在這種環境下說是瞎子都絲毫不過分。
閻剛又想了想道:“賀晨雪爲什麽要隐瞞那麽多事情呢?還有,你真相信她不知道當年申東俊在這裏遭遇了什麽嗎?而且,我感覺她應該知道這間屋子的事情,這屋子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倉庫。”
刑術不語,腦子中也是亂成一團,捋不出個頭緒,特别是中毒之後,他甚至擔心自己會産生幻覺,隻得讓閻剛值守,自己進屋睡了一會兒,誰知道一睡下來,再一睜眼,就是第二天清晨了,田煉峰和賀晨雪都醒來吃完早飯收拾好東西了。
刑術爬起來,揉着眼睛,覺得精神恢複了不少,正準備要出去洗漱的時候,忽然發現炭坑那裏倒映着上面那個天怪的影子,看到那影子的瞬間,刑術猛然間想到了當年死去的田雲浩——田雲浩死前被綁成了“x”形狀,而頭頂上那個天怪也是被綁着四肢成了一個“x”形狀,隻不過田雲浩是立起來豎在走廊的,而天怪是腹部朝地,背朝天。
“怎麽會有影子呢?”刑術挪開,看着那天怪的頂端,也就是房梁的上方,此時其他三人也發現了刑術的不對勁,都走了過來。
田煉峰仰頭道:“你在看什麽呢?”
刑術指着炭坑道:“看見那影子沒?象是一個不規則的x,和你爺爺田雲浩死時的樣子差不多,隻是位置不一樣,而且房梁上面明明是封死的,沒有光線透進的前提下,是怎麽産生出影子的?”
賀晨雪在一旁摸着屋子中其中一根立柱道:“爬上去看看?”
“我去吧。”閻剛說着要上去,刑術制止了他。
刑術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帶上了自己裝有工具的口袋:“我去吧,萬一在上面發現了什麽東西,我也好辨認。”
刑術順着柱子爬上去,爬上房梁之後,來到那所謂的天怪旁邊,看着房梁上方,又變換了位置看了一會兒,這才發現房梁上有一個圓形的孔,光線就是從那個孔中照射進來的。
此時,田煉峰忽然在下面喊道:“那影子正在消失呢!”
刑術低頭看向炭坑,果然影子正在消失,他立即起身來,摸向那個孔,果然從那裏抓了一顆菱形的黑色晶體石來,随後跳下來,徑直走出門外借着外面的陽光看着。
“黑鑽石!?”田煉峰站在刑術身後大喜道,“發财了!”
“這是茶晶。”賀晨雪在一旁解釋道,“就是茶色的水晶,不是什麽鑽石。”
閻剛不懂,隻是在旁邊看着三人。
刑術借着陽光看着:“對,是茶晶,這種晶體結構的茶晶不是咱們中國能找到的,以前我見過一個類似的,比這個稍微小一号,是非洲産的,被一個中東的酋長以一千五百萬美元的高價收購了。”
田煉峰正在遺憾不是鑽石,但一聽“一千五百萬”這幾個字,眼睛立即放光,問:“那這顆呢?這顆還要大一号,肯定比那個還值錢吧!?”
刑術順手遞給賀晨雪:“賀小姐,你是行家,你認爲呢?”
“d級水晶,不值錢,水晶表面的瑕疵太多了,還有人工打磨過的痕迹,内中有很多雲霧狀雜質還有不知名内含物,就算是茶晶,充其量也就值個千八百的,不算好東西。”賀晨雪看完後将茶晶還給刑術,“不過看其中的雜質和外面的打磨痕迹,可以判斷出,做這件事的人,就是爲了将這個茶晶放在屋頂,在早上某個時間段太陽升起的時候,陽光恰好從側面照下來,通過水晶内部的折射就可以從底部擴散開來,這樣才可以将天怪的影子投到炭坑之中,雖然這塊茶晶不值錢,但擱在房梁上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貝,畢竟其他的水晶無法産生折射、擴散和投射這三個作用。”
刑術将那茶晶放在口袋之中,看着那炭坑道:“看樣子,這個天怪的影子果然是個符号,也許在炭坑下面埋藏了什麽東西?”
說着,四人進屋,圍在那炭坑的周圍,炭坑中昨晚那殺手扔下來的火炭,已經被閻剛給清理掉了,裏面留下的都是從前的厚厚的炭灰,但刑術伸手一摸,卻感覺那炭灰出奇的冰涼,就像是放在冰箱中凍過的一樣。
“炭灰很涼。”刑術說着,又在炭坑各處摸了摸,發現都很涼,随後又摸着炭坑的邊緣,發現邊緣的地闆溫度并沒有那麽涼,于是拿過閻剛的匕首在炭灰中插了插,這一插不要緊,發現炭灰很深,匕首完全插進去,都沒到握柄處了,還沒有見底。
閻剛立即伸手摸了下,擡眼看着刑術道:“炭坑怎麽這麽深?一般來說有個二十厘米都差不多了,最深也不可能超過四十厘米吧?而且感覺炭灰越往下越近。”
說着,閻剛伸手往下插了插,随後拔出來道:“手的體積太大了,無法插太深,下面的炭灰密度太大,而且比上面的還要涼,都有些凍手了。”
“下面有東西。”刑術揉着額頭道,“感覺上,是個洞。”
“洞?”田煉峰下意識退開,賀晨雪依然是面無表情,不驚不喜。
閻剛道:“對,應該是個洞,如果不是洞的話,炭灰不會這麽涼,但是按道理說,如果有洞的話,炭灰應該是溫熱的,因爲地洞都是冬暖夏涼才對。”
刑術摸着炭灰:“這種炭灰裏面肯定加了其他什麽東西,所以人站在上面都不會導緻炭灰崩塌。”
說着,刑術站在炭坑中,然後還跳了跳,炭坑沒有下陷,沒有絲毫的感覺,感覺上十分緊。
“倒水呢?”田煉峰此時突然說了一句,這句話說完,其他三人都看着他。
田煉峰尴尬地笑了笑,反問:“我是不是又說蠢話了?”
“不是。”刑術搖頭,“人家是難得糊塗,你是難得聰明,倒水是個好辦法,旁邊就是河,屋子裏有器皿,去弄點水來。”
随後,刑術、田煉峰和閻剛三人取了大碗和鍋等物件朝着河邊走去,爲了取水方便,各自又取了一個碗。
走到河邊,刑術将碗放進小河中舀水的時候,将碗放進河水中那一刻,他看到手中的碗表面的紋路有些眼熟,他下意識清洗了下,拿起來看着,随後道:“這些碗是民國的仿古瓷。”
“啥?”田煉峰也看着自己手中這個碗,“值錢嗎?”
“如果是成套的,大概值幾萬塊錢吧。”刑術看着這些碗道,“看樣子,應該是袁世凱複辟期間,在景德鎮燒制的那批所謂的宮廷禦用瓷中流出來的一部分碗,這些碗不可能是成套的,做工不是那麽精細,紋路有些怪異,是用殘料做出來的,但是作畫的手藝一流,如果不是研究瓷器的專家,一般人會真的以爲是古瓷,因爲上面的畫太精細了。”
“這麽說,修建這間屋子的人,是關外來的?還是民國時期修建的?”閻剛扭頭看向屋子。
“不知道,也許吧,修建這屋子的木頭防腐上百年是不成問題的,看裏面的器皿和擺放的物件,也像是民國時期的,但不太可能呀,從民國到現在多少年了?這屋子一直在林區沒有被人發現?這不是扯淡嗎?”刑術搖頭,“算了,先把水弄進去,澆了那炭坑再說吧!”
閻剛此時卻說了一句話:“我先進去問問那女的,問問她我們下一步應該去哪兒。”
刑術知道閻剛的意思,并沒有反對,端着水進屋,進屋之後閻剛将水放在炭坑邊,看着賀晨雪問:“賀小姐,我們把炭坑的事情解決之後,接下來去哪兒?往哪個方向走?”
賀晨雪淡淡道:“到這裏,我也不知道了,我奶奶告訴我,走到這裏就到頭兒了,剩下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申東俊沒說。”
果然。刑術看了一眼閻剛,其實先前閻剛也是這麽料到的,因爲從昨晚開始,賀晨雪的話就極少了,也不說第二天的打算,好像是走一步算一步。
“看樣子,這個炭坑下面,也許就是咱們的下一步!”刑術端起鍋來,看着周圍的人,“我開始倒水了。”
衆人點頭,刑術開始一點點将水倒在炭坑之中,那些水一旦進了炭坑之後,炭灰立即就散開了,随後在中心部位形成了一個孔,随着刑術倒進去的水越來越多,那炭坑中的炭灰也越來越少,逐漸地炭坑也變成了一個能出入一個人的正方形洞穴!
洞穴出現的那一刻,一股涼氣從下面冒上來,刑術等四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田煉峰下意識摸着胳膊道:“我去,怎麽這麽冷?”
田煉峰話剛說完,衆人就聽到周圍傳來了“嗡嗡”的聲音,随後感覺到整個屋子都在輕微的震動,緊接着窗戶口還傳來了“咔嚓”的聲音,刑術一扭頭,也看到原本打開的屋子門正在緩緩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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