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們還不知道武媚娘究竟是如何看待他們的。
這需要直白的語言。
而今日武媚娘這一番話,非常肯定的表示,她是支持商人,并且她也有理由,因爲武士彟就是商人出身,如果她否定商人,不就是否定她的父親麽。
别小看這麽一層簡單的關系,但是給予了武媚娘支持商人一個非常巧妙的理由。
這一番話對于武媚娘而言,是至關重要的,也是她來這裏的核心利益所在。
雖說拯救河南,可以讓武媚娘的政治地位更加穩固,但是不能達到她的目的,唯有商人能夠幫助她得到一切。
當然,在曆史上武媚娘也坐上了皇位,但是曆史上她可沒有經曆那麽一場大的危機,她辛苦的建立的勢力,也沒有被誰一鍋給端了,雖然走的路是一樣,但是形勢完全不一樣了。
這一番話也赢得了商人的心,商人對于這位皇後,開始刮目相看,重新定義皇後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不是像以前那樣,是那麽得不重要。
武媚娘隻需要表達這個意思就行了,細節方面的事,她不需要去管,也不需要去懂,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如果她這也要管的話,那一定會出問題的,就跟上回經濟危機一樣,她也以爲自己是可以的,結果慘敗收場,她這回是長了記性了,具體事宜,還是交給韓藝去做,其實統治者隻要會用人就行了。
這也爲什麽,韓藝與她乃是天作之合,其實她幹得事,韓藝也幹不了,他不具備這方面的能力,他隻不過是普通人,不管是從面向,還是從内在來看,他都不具備這方面的基礎。
......
砰砰砰!
“喂喂喂,該醒醒了!”
韓藝拍了拍桌子,喊道。
衆人猛然回過神來,隻見韓藝已經坐在方才武媚娘坐得位子上,不禁都面露尴尬之色。
韓藝呵呵一笑,道:“真是慶幸皇後方才沒有将我歸納到讀書人的行列中,以至于讓我如今可是站在人多的這一邊。”
“哈哈......!”
大家都大笑起來。
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韓藝輕咳一聲,道:“皇後方才說,朝廷務必要保證你們能夠從中得利,但是我認爲,你們要是不能從中得利,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你們就是一群豬。”
那韓複微微一驚,他可是第一回見到這韓藝,這哪裏像似一個宰相說的話。
鄭善行、盧師卦倒是見慣不怪了,而且,韓藝一直也承認,自己不是一個當宰相的料,他一直都在辭職的過程中。
賀若寒道:“韓小哥,這做買賣有賺有賠,哪能說這不賺錢就成豬了。”
“我說得隻是這一筆買賣而已。”
韓藝豎起一根手指,随即道:“你們看看這是哪裏?這可是河南,是我中原文化的起源,是長安的糧倉,是中原的中心,甚至可以說是世界的中心,做買賣成功的幾大要素是什麽,人力、糧食、道路,這三者河南都具有,并且,都是天下第一,人口、糧食我就不用多說,河南的人才那可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曆史上有太多的宰相是出生在這片土地上,給你們這麽一個投資環境,你們要不賺錢,那你們不是豬是什麽?”
俗語有雲,河南興,則天下興,可見河南之地位是多麽的重要。
關鍵是人才也集中在這裏,因爲這裏是文化的發祥地,而根據中原人的傳統,是安土重遷,這知識甚至可以說不是學來的,而是傳承下來的,不跟後世一樣,大家都上學校學習,古代講究的是父傳子,所以這人才多的地方,一般都很難去改變。
治理河南是非常重要的,别看韓藝很輕松,但其實他是非常慎重的,河南若有什麽閃失,天下都會動蕩。
錢大方嘿嘿笑道:“韓小哥說得是,但是若有韓小哥指點我們幾句,我們心裏就更加安穩了。”
“是極,是極。”
雖然武媚娘那一番話,令他們心情愉悅,但是真到這時候,他們還是以韓藝馬首是瞻。
“沒有什麽可說的。”
韓藝聳聳肩,道:“不管你們在這裏做什麽買賣,都會賺錢的。朝廷說得是開放太原,但其實最爲受益的是這片土地。在此之前,爲什麽河南、河北的商業一直都不發達,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周邊沒有市場,這裏的農夫,一般情況下,有足夠的糧食自給自足,但是更多的話,他們又買不起,去樂浪州的話,基本上是往山東走,但是一旦開放太原,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往外面喊道:“拿上來。”
“喏!”
隻見兩面禁軍擡着一塊木闆走了上來,但見那木闆上有着一張地圖,比以前的地圖要精細多了,商業化,什麽都得追求品質。
“咱們不是讀書人,深奧的話沒法理解,隻能看圖說話。”
韓藝站起身來笑道。
鄭善行、盧師卦苦笑的直搖頭。
宇文修彌他們卻是嘿嘿直笑,也不顧什麽禮法,直接湊了上來。
韓複身爲魏州刺史,在這裏的存在感是相當之低,因爲他可是傳統的讀書人,他覺得這樣太沒有規矩,但是誰讓這宰相就是一個沒有規矩的人。
韓藝手拿細竹來到地圖前面,往地圖上一指,“這裏便是太原,而在太原之外,一整片區域多半都是遊牧民族,尤其是北邊的草原,這就說明,這一整片區域與我們中原互補性是非常大的,有互補就有貿易價值,那麽一旦開放太原,太原立刻就會成爲一個可以媲美的涼州的貿易市場。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我們假如,太原市場取得了成功,這一代地區都開始與我們貿易。你們再仔細看看,以河南爲中心,西邊是關中地區,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市場,也就是長安,東邊是山東、樂浪州這兩個龐大的市場,南邊就是睦州、揚州商業發達的城市,北邊是一望無際的新興市場。
而貿易本質是流動,坐在家裏是不可能貿易的,一旦這四個市場全部成熟,不管是你從東往西走,還是從南往北走,你都必須經過河南,不但如此,真的等到四個市場全部成型,那貿易量将會是如今百倍都不止。而且,河南是平原,四通八達,更爲關鍵的是,河南又是糧倉,本地生産的糧食,是足以支撐一個龐大貿易中心,在整個中原,唯有河南符合這幾個要素。
你們問我,在這裏投資什麽發财?我會告訴你,就算你在這裏蓋個馬廄,等到幾年之後,你的馬廄一定是全世界最大最賺錢的。從另一方面而言,河南興,則天下安。因此朝廷在未來幾年将會大規模建設河南,其中河道、道路和教育,都是朝廷最爲主要的工程。”
韓藝說得是激情澎湃,商人聽得也是激動不已。
如果以河南爲中心,周邊市場全部大開,并且有着互補貿易價值,那這就是商業寶地啊!
在這裏的生産的貨物,不管去哪個市場都近啊!
其實洛陽就是河南的一個州,洛陽經濟發達,但是洛陽以北,沒有市場,基本上就是到洛陽爲止,如果契丹部族、靺鞨、草原全部打通,那麽整個河南就成爲中心,成爲一個超級大洛陽。
窦義突然眉頭一皺,道:“雖然韓小哥說得很有道理,但是,目前這旱災還在繼續當中,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下雨,這始終是潛在的隐患,若是這個不解決,那什麽都無法展開。”
不少商人紛紛點頭,你說得再好,要是沒水的話,誰活得下去啊!
得虧河南河流不少,跟關中又不一樣,一下子不可能全部枯竭,但是總有枯竭的一日。
韓複也終于湊了過來,他一直認爲這個才是當務之急啊。
韓藝先是看向韓複道:“不知韓刺史可有什麽建議?”
韓複尴尬的搖搖頭。
他來來回回就是那麽一招,去龍王廟祭祀,但是如今他可不敢這麽說,他現在都沒有緩過來,還在自責之中,就是因爲他沒有及時組織百姓抗災,才導緻災情變得這麽嚴重。
韓藝歎了口氣,道:“如果我說我能讓天下雨,那一定是騙你的,我也不知道老天何時下雨。而且,你們帶來的糧食,也不可能滿足這麽多人,要知道就算老天下雨,下一次豐收,也要等到明年去了。不過朝廷已經有準備,首先,就是糧食問題,就算下雨,糧食也肯定不夠,但不是說整個國家都沒有糧食,糧食是有的,隻不過沒法及時運過來,好在這人有兩條腿,既然糧食動不了,那就我們自己動!你們可不要忘記,如今我們大唐的商人正在走向海外的那些島嶼,那裏可是有着豐富的糧食,同時那邊也需要人力,而河南如今窮得就隻剩下人,這不就是各取所需麽。而越往南走,糧食越多,不管怎麽樣,是決計不會餓死的。”
宇文修彌眼中一亮,道:“對呀!可以将人調去南邊。”
韓藝道:“至于下雨的問題,我是這麽打算的,如果再不下雨,就将一部分人先遷到周邊的州縣,讓他們去那邊的作坊幹點活,而且也不可能總不下雨,等到下雨之後,河南将會立刻發展起來,而你們在這其中的花費,朝廷會拿土地補償給你們的,反正那些商業用地,基本上都在朝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