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行業、報紙就是當下最大的受益者。
此時的北巷那是人滿爲患,倒不是生意好,如今整個大唐都還在恢複的過程中,百姓沒有什麽消費能力,來這裏的人,多半都是來應聘的。
而且來應聘的人,幾乎都是那些被辭退的官員,士族出身的官員有些就已經回家鄉去了,他們回到家,可以當鄉紳,可以當地主,這也是爲什麽士族以前可以限制皇權,就是我不需要你給我這一口飯吃,地位相對而言,那就比較平等,後來的官僚主義,那就是皇權至上,有道是,食君之祿,爲君分憂,他們離開皇帝,那基本是死翹翹了。
但還有很多官員,尤其是底層官員,他們家裏可沒有大片的土地在等着他們,他們要謀生計,不然可就活不下去了。
正好最近鳳飛樓貼出公告,招納賢士,主要是大唐日報的主編,以及印刷作坊。
主編是幹什麽事的,就是寫文章的,那些被辭退的官員,幹啥啥不行,唯獨寫文章個個拿手,這個職位立刻得到這些失業士子的追逐,至少也是拿筆的工作,說出去也不丢人。
這也是絕配,其實韓藝手下一直沒有什麽文章寫得好的人才,有這才華都想去當官,完全是靠内容去吸引讀者,文筆其實非常普通。
印刷坊就更是如此,發展雖然算快,但是擴張比較慢,這就是因爲識字的不多,長安都這樣,地方上就不用多說,這排版可都需要識字的。
當然,那些年輕有本事的進士,就還在等着稅務局、專利局招人,他們還是希望當官。
可見他們真心沒啥眼光,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面去了。
鳳飛樓。
“恩公!”
“坐吧。”
待桑木坐下之後,韓藝問道:“招牌得怎麽樣?”
桑木笑道:“以前咱們找個認字的,不知道得有多難,當年還是因爲招收了一些歌妓,這才慢慢發展壯大,但是今時今日,都還有人才供咱們挑選,真是......。”
說到後面,桑木都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韓藝點點頭,道:“盡量多招一點,我們大唐日報在長安盤踞這麽多年,也是時候走出去了。”
“我知道。”
桑木說着忽然又想起什麽似得,道:“恩公,你今日有空麽?”
韓藝愣了下,道:“什麽事?”
桑木道:“最近咱們手下的一名名叫江水清的工匠,在兩年多前發明一種全新的夯土,經過這兩年來的研究和改進,我覺得真是非常不錯,恩公若有空的話,可以看看。”
韓藝郁悶道:“兩年多前發明的,你現在才告訴我?”
桑木道:“當時恩公你挺忙的,這點事,我就沒有向恩公你彙報,剛好這幾日,後面在挖糞池,咱們就打算試試那新夯土。”
“任何發明創造都不是小事,若是沒有這些,咱們鳳飛樓,恐怕早就倒閉了。”
韓藝站起身來,突然好奇道:“糞池?”
桑木忙道:“恩公,你難道忘記那抽水馬桶了麽?最近陶土的作坊正在全力推銷這抽水馬桶,很多大富人家争先購買,咱們也打算弄幾個。”
“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這事,那陶土反應也忒慢了一點,這都好幾年了,他才拿出來。”
“恩公,這也不能怪陶土,當初他正打算售賣馬桶時,突然朝廷頒布新政,結果鬧了幾年。”
“這倒也是。”
韓藝點點頭,心想,原來都怪我啊!急不可耐道:“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
桑木立刻帶着韓藝來到鳳飛樓最後面的院子裏面,這裏本是堆放雜物的院子,隔壁才是茅房,桑木打算将這裏改造成新得茅房,将隔壁改成雜房,這樣的話,就不會影響大家的生活。畢竟鳳飛樓人太多了,設計方面有所欠缺,不能跟韓藝的莊園一樣,直接将馬桶弄得房屋裏面去,韓藝的房間就不行,因爲韓藝的卧房比夢思她們的都要小多了,桑木一直提議要給韓藝換大房,但是韓藝認爲自己又不總是住在這裏,沒有必要換房。
此時,有着一群人蹲在一個坑邊比劃着,見到韓藝來了,急忙起身行禮。
“東主,大總管。”
韓藝笑道:“我聽說你們最近發明出一種新的夯土,于是過來看看。”
一個滿面滄桑的男子趕緊走出來,指着坑邊道:“東主,你看,這便是小人最新發明的夯土。”
這男子便是江水清,三十歲出頭,但是長得卻跟四五十歲一樣。
韓藝順着望去,眨了眨眼,道:“水泥?”
“啊?”
江水清一愣。
韓藝快步走到那堆泥土旁邊,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是水泥,不會有錯的。”說着,他又回過頭去,看着江水清道:“這是你發明的?”
“是...是小人發明的。”
江水清看到韓藝這反應,很是忐忑不安啊!
韓藝好奇道:“你是怎麽想到的?”
江水清有些被韓藝吓到,結結巴巴的解釋了一邊。
原來他的父親是專門修墓的工匠,故此他對于石料很是了解,但是他小時候又不想修墓,他就去幹陶工,但是在陶工方面發展不大,後來又來到鳳飛樓的建築團隊。
最近幾年,他們也沒啥事做,就到處溜達,有一日他經過一個鐵礦的附近的一條小河邊,發現河邊鵝暖石上粘着一種奇奇怪怪的泥土,粘的非常緊,而且很硬,他感到非常驚奇,這種粘性太驚人了,于是他尋找原因,最終發現是石灰、鐵渣、沙土混合起來組成。
然而,他對石料有研究,又幹過陶工,對于煅燒也是非常了解,一舉就搗鼓出這水泥來。
“原來如此。”
韓藝點點頭,他感到驚訝,還不是完全因爲水泥,是因爲這水泥已經是非常先進了,其實任何發明都是一步步的改進,經他這麽一說,就不難理解,爲什麽他發明出來的水泥會這麽先進,因爲鐵礦附近肯定是有礦渣的,或許還有黏土,這兩種關鍵材料都變成現成的,不需要去尋找,去想。忽然又見江水清的雙手已經腐爛的不成樣了,道:“你的手是因爲研究這新夯土弄得吧?”
江水清點點頭,尴尬的将手縮了縮。
韓藝一笑,道:“你用你的雙手爲我們鳳飛樓帶來财富,我在這裏也像你保證,哪怕你失去雙手,我也要讓你一世富貴。”說着,他又朝着桑木道:“我記得我們在崇仁坊好像還有一些物業?”
桑木點點頭道:“還有三個小宅院。”
“将其中一座送給江水清,另外,發一百貫錢給他作爲獎賞,還有,升他爲我們建築團隊的材料總管,工薪翻三倍。”
“我知道了。”
桑木點頭道,面色平淡,這心裏已經有準備。
江水清卻是一臉懵逼,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對于如今的生活那是非常滿意,鳳飛樓建築團隊個個都已經成爲有産者,可以算是小中産階級,他自己也在郊外蓋了新房,這幾年的動蕩,鳳飛樓還是照發工資給他們,隻是沒有了獎金,而這一下,韓藝直接讓他超過小地主這個階級,崇仁坊那是長安富商的集中地,那裏的宅院都是最貴的,小地主根本買不起。
桑木輕咳一聲,道:“你還不快謝謝東主。”
江水清猛地一怔,頓時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一個勁向韓藝彎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行了,行了,這都是你應得的。”
韓藝笑着點點頭,又道:“哦,參與這新夯土研發的人員,每人都賞二十貫錢。”
有錢就是任性啊!
桑木笑着點點頭,賞這些人錢,桑木倒是無所謂,因爲這些工匠都是很早就來到鳳飛樓的。
即便如此,邊上那些工匠還是閃爍着羨慕的目光,二十貫雖然不少了,但是相比起江水清的獎賞,那就得不值一提。
韓藝笑道:“你們也記住了,我在崇仁坊還有兩座宅院。”
其餘人工匠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覺真好啊!韓藝暗自一笑。其實他一直捂住水泥沒有弄,就是在等這一場危機,然後爆發出來,刺激就業,而且,可以借此全力推動城市經濟,水泥對于城市建設是非常有幫助,鄉村那倒是無所謂,在鄉村住木屋要舒服許多。但是沒有想到,這臨門一腳,被江水清給截了去,但是他感覺非常爽,自己弄出來,那隻是爲了計劃,不可能會有這種爽感的。
因爲他的技術是來自後世,他騙得了人,但是騙不了自己,他心裏不會覺得他多麽多麽的聰明,畢竟這不是他發明的,他隻是拿來用而已,但是他手下的人發明出來,他覺得非常爽。
韓藝突然道:“這新夯土的秘方都沒有傳出去吧?”
桑木忙道:“恩公請放心,關于秘方隻有我跟江水清和兩個工頭知道,沒有傳出去。”
韓藝點點頭道:“先給我保密好,我留着有用。”
“是。”
韓藝又道:“去看看馬桶吧。”
桑木又帶着韓藝來到屋内,隻見非常漂亮、光亮,并且還有圖案的瓷器馬桶放在牆角處。
“我操!陶土不會将這馬桶當藝術品在搞吧。”韓藝仔細打量着。
“恩公,這是目前陶土作坊出售的最好的馬桶,價格不菲,一般的馬桶都是那種棗紅色的。”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方了。”
“這可是恩公你發明的,咱們當然得買最好的。哦,陶土還專門爲恩公你燒制了幾個非常精美的馬桶,那種馬桶有錢都買不到,都已經送來了,我正準備那讓人給恩公的莊園換上。還有,江水清認爲可以将水缸放到屋頂上,這樣更大,也方便倒水,同時還能運用這新夯土。”
“我們鳳飛樓什麽時候拒絕過新事物啊!”韓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