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在諷刺我們!
大臣們見韓藝都這麽喪心病狂的恭維他們,這百分之一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他們嘴上是滿口的仁義道德,甚至于非常的自傲,但是他們還沒有蠢到會相信韓藝這等鬼話,誰人都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面,他們方才那麽說,其實也隻是想在太子面前表現一下自己,哪裏都是爲了農夫着想。
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如果你真心要拍馬屁,也别拍得這麽假啊!
李義府、許敬宗等人均想,早就知道你這厮是無利不起早的,倒要看看你又想玩什麽把戲。
“不敢,不敢,我們可沒有韓尚書說得這般高尚!”
“是呀!韓尚書此言,我等可擔待不起。”
文臣們紛紛表示這贊賞他們承受不起,這可不是謙虛。
韓藝卻是義正言辭道:“各位真是太謙虛了。”
我們真沒有謙虛啊!
大臣們心裏暗道。
李弘好奇道:“韓尚書,我不太明白你此話是何意思,你可否說明白一點?”
韓藝道:“這古人說得好啊,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許敬宗納悶道:“韓尚書何時成古人呢?”
日!忘記這是我抄來的,難道這就是所爲的抄襲後遺症。韓藝的臉皮也不是蓋的,拱手道:“抱歉,抱歉,最近在下正在勤奮讀書,這聖人雲,古人說,難免有些朗朗上口,勿怪,勿怪。”
許敬宗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而李弘的好奇心卻被韓藝給勾起來了,道:“這兩者究竟有何聯系?”
韓藝道:“回禀殿下,這人人都知這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卻不知道那紙上墨,也是字字皆汗水啊!文章對于文人而言,就如同糧食跟農夫的關系,都是辛辛苦苦,用汗水和智慧孕育出來的,并非是撿來的,也并非是搶來的。”
李弘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許敬宗好奇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明白韓尚書究竟想說明什麽?”
李弘又點點頭。
韓藝笑道:“如果說性質相同的話,那麽盜取他人的糧食,與盜取他人的文章,是不是也應該承受同樣的刑事責任呢?”
此話一出,大家都低眉沉吟起來,這話聽着是有道理,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盧承慶呵呵道:“盜取糧食,這可依法來斷,可是這文章如何盜取?我也經常抄錄他人的文章,這算不算盜取呢?難道韓尚書指的是科考之事?科舉盜取他人文章,自然是不可取的,也無法逃過衆人的法眼,但是要說承當刑事責任,我看也視情況而定,這與盜取糧食還是有所不同。”
韓藝搖搖頭道:“我并非指的是科舉,盜取也可以說成是竊奪他人的财産,是可以産生利益的,如果隻是抄錄他人的文章,然後潛心學習,這算不得盜取,因爲這并未有産生任何利益。但是如果抄錄他人的文章,然後擅自做主販賣給其他人,各位認爲這算不算是盜取呢?”
李弘若有所思道:“我認爲這種做法是不對的,你憑什麽賣人家的東西?”
“殿下說得太對了,道理就是如此。”韓藝道:“我認爲文字一旦引發出利益,那麽所得利益就應該歸文字創作者所擁有。”
盧承慶好奇道:“竟有這等事?”
韓藝道:“盧尚書有所不知呀,以前的書籍大家都是抄錄的,而且是用笨重的竹簡,賣書是賺不了錢的,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印刷行業發展迅速,很多人将各位大臣的文章詩詞印刷成書籍,拿到外面去賣錢,并且受益是相當不錯。因此我方才聽到各位在談論秋收時,努力的爲農夫争取權益,卻毫不顧忌自己,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杜正倫突然點點頭道:“此事我倒也聽聞過。”
韓藝笑道:“想必是有人拿着杜中書的文章去賣吧。”
杜正倫稍稍點頭,眼角出閃爍着幾分得意。
他不在乎這點錢,他在乎自己的名聲,有人拿他的文章出去賣錢,這證明他的文章很牛,垃圾文章誰願意買啊!
許敬宗道:“這事我倒未有聽說過。”
韓藝笑道:“許侍中淡泊名利,又豈會在意這些,其實許侍中的文章賣得也挺不錯的。”
許敬宗呵呵道:“是嗎?”
韓藝道:“騙你作甚,我還記得裏面有一句,送寒終此夜,延宴待晨晖。不知可是許侍中所著?”
許敬宗撫須一笑,道:“這的确是老夫所寫。”
李義府聽得目光閃了閃,是問,還是不問呢?
韓藝道:“李中書的文章可也不少啊!”其實他還有半句沒說,就是李義府的文章,一般都是不署名的,他名聲這麽臭。
李義府笑着點點頭。
其餘大臣也都想問,究竟有沒有我的。
韓藝道:“但不管怎麽說,我覺得這種行爲非常無恥,尤其是對于書生文人們,非常得不公平。書生文人整日都在溫書,寫文章,他們沒有時間去搞生計,因此家庭貧寒一點的書生,他就得面臨在柴米油鹽醬醋茶與學問之間做出選擇。就算是家庭稍微富裕一點,那書生也都是吃父母的,父母辛辛苦苦在外面勞作,風吹雨曬的,兒子卻坐在家裏,這有違孝道。更加令人感慨的是,如今女人都這麽在外面工作賺錢養家,而且這錢還不少,這勢必會讓文人感到非常的不公平。他們一定會想,我如此刻苦讀書,生活過得不如一個女人,長此下去,許多讀書人都會放棄讀書的,這對于江山社稷亦非好事啊!”
一個大臣酸溜溜道:“這難道不是韓尚書希望見到的麽?”
“當然不是!”韓藝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但我削減官妓并且幫助她們找一份正當的事來做,與這事可毫無關系,女人賺錢并未影響到書生文人,未必女人不賺這錢,這錢就會跑到文人書生口袋裏面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引得那些心胸狹隘之輩的嫉妒之心。”
“言之有理。”
李弘聽得直點頭。
那些大臣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哼了一聲,這要再争下去,不就成心胸狹隘之輩了麽,此乃韓藝一貫的套路。
“但是。”
韓藝道:“古.....這民以食爲天,書生文人也是要吃飯的,而且,如果天下讀書人都是窮人,那誰還會願意讀書?再者說,就事論事,這讀書人遠比那些山野村夫有才華,有才能,但卻沒有他們賺得多,這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呢?我認爲我們應該爲讀書人做點什麽,讓他們發揮自己的才能,利用自己的知識去獲取财富,讓他們在讀書的同時,也不用爲生計而煩惱,如此一來,大家才會認爲讀書有用,才會有更多人讀書,學習聖人之道,做一位謙謙君子,爲國出力,爲君分憂,不知各位認爲在下說得是否有理?”
這一番話下來,這些文臣倒是紛紛點頭,他們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能不點頭麽,而且他們都是文臣,這文人好,也就代表他們的利益。
李弘一臉好奇道:“那你可有辦法?”
“回禀殿下,臣也是适才想到一個辦法。”韓藝說着頓了頓,道:“不知殿下可有聽說過白衣人?”
“可是寫遊園驚夢的作者?”
“正是。”
“我倒是聽說過,但是母後還不準我看遊園驚夢,說得等我長大一些才能夠看。”李弘撅了噘嘴。
“皇後說的沒錯,這書的确不适合殿下看。”韓藝讪讪點了下頭,趕緊轉回正題,“這白衣人其實也是一個愛讀書之人,遊園驚夢之前,一直都是在家吃父母的,可是自從寫了遊園驚夢之後,她的父母便不再出去務工了,而是在家頤養天年,最近相信各位也都看了大唐日報,白衣人将遊園驚夢的話劇版權賣給了鳳飛樓,一下子就足足賺了五百貫錢。”
李弘好奇道:“何謂話劇版權?”
韓藝道:“所謂的話劇版權就是給予鳳飛樓資格,将遊園驚夢排演成話劇。”
李弘驚訝道:“這也能賣錢?”
韓藝笑道:“殿下,演話劇事先就得寫劇本,我也請了不少人寫劇本,寫出好劇本的人,我也會給他們錢作爲獎賞,既然如此的話,我如果想将遊園驚夢排演成話劇,自然得給予白衣人錢。”
李弘點着小腦袋,“聽你這麽一說,這倒也是應該的。”
李義府好奇道:“那也不需要五百貫之多吧?”
韓藝笑道:“我請的那些人寫得劇本,自然不需要五百貫,而且非常少,但是遊園驚夢不同,遊園驚夢名聲在外,李中書如今可以去外面聽聽,當城中百姓聽到我要将遊園驚夢排演成話劇時,那是多麽的興奮,可以遇見的是,光憑遊園驚夢的名氣,等到遊園驚夢上演時,許多喜愛此書的人自然會趕來看,而做買賣最難的就是在開始的時候如何吸引客人,當初演白色生死戀時,各位都應該知道,我是耗盡腦汁,才将客人吸引來的,遊園驚夢就不存在這個問題,因此它值這個錢。”
盧承慶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啊。”
韓藝又道:“所以,現在白衣人的父母無須在爲了生計奔波勞累,隻需要過着悠閑自在的日子,而這位白衣人利用自己所學,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的同時,還能夠獲得财富,以敬孝道,我認爲這是天下文人都可以借鑒一二。”
崔義中傲然道:“那等書隻有學識淺薄之輩才寫得出,老夫是寫不出啊!”
你要沒錢,鴨子你也得去做啊!未必文人就餓不死的。韓藝笑道:“崔大學士當然不屑于寫那種書,因此我也說得是借鑒一二,而非是照搬全抄,咱們就不說那些書生文人,就是各位,那些拿着各位的文章詩詞去販賣的人,将賣書所得之錢,分一部分給各位,錢多錢少,咱們先不論,但這本就是屬于各位的利益,因爲那些詩詞文章,都是各位寫得,雖說文人是有氣節的,但是君子愛财,取之有道,該是你的,你就應該拿,況且這錢說不定還不少,也能貼補家用,這興之所作,還能獲之财富,賺錢卻不失高雅,我認爲這太符合文人氣質了。”
說得好啊!
一幹文臣一邊撫須,一邊點頭,包括李義府,這錢誰不喜歡,況且如今長安商品太豐富,雖然價錢不高,但是買得多,生活成本也再提高,著書本是文人所願,要是還能夠賺錢,并且賣得越火,聲望越高,好比如那白衣人,如今長安城内誰不知那白衣人的大名,這一切的一切都符合他們的氣節、理想、抱負、追求,真是絕配啊。
崔義中聽着也很有道理,突然瞧了眼韓藝,笑道:“韓藝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心,爲我等的生計而操心了。”
這一句話立刻點醒了大家。
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