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我真得認爲善行哥其實并不适合做買賣。”
元哲道。
元牡丹點頭道:“商人應該唯利是圖,但是善行太善良了。”
韓藝聞言一笑。
元哲好奇道:“姑父不這麽認爲?”
韓藝道:“你們可不要忘記,最早願意與我合作的就是鄭善行,而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是,他卻願意聽從我的建議。至于說商人都唯利是圖,我不認爲是這樣的,我認爲成功的商人都有着極強的原則,唯利是圖其實也是一種原則。鄭善行雖然在一些方面,可能有所欠缺,但是他有着極強的人格魅力,去到自由之美的員工,很少有願意離開的,我敢說,一旦鄭善行離開了自由之美,自由之美将會分崩離析,像他這種人,做任何事取得成功的希望都比其他人要高。”
元哲聽得稍稍點頭,露出沉思的神色。
元牡丹道:“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我知道賢者六院的插秧機已經取得重大的突破,我希望能夠早點給我們。”
韓藝微微皺了下眉頭,道:“是取得了極大的突破,但是成本還是過高。”
元牡丹道:“但是我們元家現在缺得是人,尤其兩季稻的種植,對于人力要求非常高,插秧機能夠很好的減緩我們的壓力,貴一點也無妨。”
韓藝沉吟片刻道:“不止這麽簡單,賢者六院會對插秧機的核心技術進行保密,我們隻能出售核心零件給你們,也就是鏈條。”
元哲愣了下,不禁看向元牡丹。元牡丹道:“你不是一直都提倡朝廷不跟百姓做買賣麽?”
“當然!”韓藝點點頭,道:“但這是屬于國家機密,不能輕易交給别人,賣給你也是爲了促進農業生産,再來就是,賢者六院需要資金才能研發,我身爲戶部尚書兼六院院長,若是撥出太多錢給六院,隻怕其他大臣會有意見的。”
元牡丹道:“隻要價錢合理,這我們也無所謂,如果我們自己做的話,這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而你們需要插秧機,是爲了減緩對于人力的需求,購買對于元家而言,也是最适合的。”
韓藝道:“那好吧,這我會盡快安排的。”
元哲突然道:“插秧機還隻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元行,我聽說這一回許多商人都打算南下做買賣,既然朝廷要加強南北貿易來往,那麽江南同樣也是充滿着商機,商人南下就需要帶錢下去,包括大伯都認爲,這對于元行而言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韓藝道:“這個我也具體想過,我這邊的是沒有太多的問題,可問題是,元行有充足的錢麽,要讓金行與元行得到連通,也就是說商人是将錢存入金行,然後直接從元行取出來,這對于元家的存錢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
元哲道:“銅錢的話是沒有那麽多,江南貨币本就也少,幾乎都是以物易物,上一回我們元家都是運送自己的貨物上來,銷往江南貨物所得之财,都是直接存入元行,隻要商人不要求銅錢的話,這應該不是什麽問題,而且我們元家這幾年已經運了不少錢南下,如今反倒是長安有些缺錢,如今這些員工的工薪都給我們元家帶來不小的壓力,如果今年就連通南北的話,就可以緩解我們面臨的缺錢窘境。”
元牡丹道:“關鍵還是連通元行與金行,以及其中收取多少利益。”
韓藝沉吟半響,道:“離船隊南下,還有兩月左右的功夫,正好最近這一段期間,我們金行将會推出一種全新的代金券,那時候我會宣布金行将與元行聯通起來。”
元哲道:“我想事先得放出一些消息,因爲已經有不少商人已經跑來我們關中集團,詢問運送錢财一事。”
韓藝點了點頭。
元哲又道:“姑父,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韓藝道:“你說。”
“我認爲朝廷鑄币太少了,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韓藝道:“關于鑄币一事,朝廷有朝廷的規章制度,我們戶部也會根據市場交易的情況,計算應該投放鑄币的數量。”
元哲笑了笑,不再多言了。
三人又讨論了一下,關于來年棉花的産量,以及兩季稻的産量,根據元家的估計,明年棉花的産量,将會多出三倍左右,因爲元家在嶺南已經開發出不少土地來,再加上江南也有一些地主改種棉花,但是至少要等到棉布大賣之後,棉花的産量才會突飛猛漲。
兩季稻的話,明年就将會突飛猛漲,因爲兩季稻已經成功,很多人都從元家購買了種子回去,今年整個江南已經大規模在種植兩季稻。
從紡織坊出來之後,三人并未急着回元家堡,而是去到元鹫那裏。
可這一路行來,發現這一片丘陵地帶的各個小山丘上都有人在玩滑翔翼,這滑翔翼并不難做,中産階級都能夠玩得起,不過那都是屬于超低空飛行,就是摔不死的那種,這已經跟溜冰鞋一樣,是屬于一種時尚運動。
而元鹫還在那個老山頭上不厭其煩的練習着,人家看都看累了。
在這方面,韓藝還真是佩服元鹫,小野早就厭煩了,很少來這裏,這種高度對于小野而言,已經沒有什麽意思。但是元鹫是發自内心的喜歡飛翔,因此隻要有空,他就來這裏飛行,這對于他而言是一種愛好。
“哇呀呀!韓藝,你總算來了!”
當韓藝他們到來時,元鹫正飛在空中,這厮看到韓藝,立刻叫嚷起來。
韓藝擡頭來,道:“你老人家注意一點行不,就算不要命,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小藝哥!小藝哥!”
元争那群混小子也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小藝哥。”
這幾個混小子跑了過來,立刻将韓藝團團圍住,眨着大眼睛,嘚瑟的看着韓藝。
韓藝有些疑惑道:“你們今天的神情有些嚣張啊!”
“哪有!”元争嘻嘻一笑,道:“小藝哥,今年昭儀學院還會舉辦運動會麽?”
韓藝道:“當然會。”
元争道:“今年下半年新昭儀學院不是也要開學麽。”
韓藝哦了一聲:“我明白了,你們都報名了是不是?”
元争直點頭,道:“那我們應該也可以參加運動會哦。”
韓藝呵呵道:“到時輸了,可别來找我哭鼻子。”他當初不讓元争他們報名,隻是因爲他們貴族,而南郊昭儀學院的學生都是窮人子弟,這兩者放在一起,肯定會出問題的,但是新昭儀學院都是貴族,那就沒有問題了。
“我會輸?”元争拍着胸脯道:“小藝哥,你等着看好了,今年我一定是最佳運動員。”
元牡丹道:“你小心将牛皮吹破了。”
元争不服氣道:“姑奶奶,你等着瞧好了!”
元牡丹笑道:“好好好好,我等着。”
元争又向韓藝道:“小藝哥,我認爲你現在應該對我們更好一點,例如,多帶我飛翔幾回。”
韓藝愣了下,道:“此話怎講?”
元争道:“将來小阿姨可是要我們幾個來保護的哦。”
“小阿姨?”韓藝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那韓蕊雖然剛剛出身,但已經是阿姨級别的,這輩分還真是尴尬啊!
啪!
元牡丹伸手拍了一下元争的小腦袋,道:“你小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元争揉着腦袋,不敢聲張了,他們還是挺怕這位不苟言笑的姑奶奶。
正當這時,忽聽得後面有人喊道:“韓藝,韓藝!”
韓藝回頭一看,隻見元鹫以一種常人難以達到的速度往韓藝沖來。
這個怪物!韓藝暗自嘀咕一聲,趕緊手一擡道:“你什麽都不用說,先聽我說完。”
元鹫一個急刹,用一種既渴望又帶有一絲威脅的目光看着韓藝。
韓藝道:“我這回來就是爲了達成你的願望,三日之後,如果天公作美的話,我就讓你在秦嶺飛翔一次。”
元鹫聞言,激動的都快要落淚了。
其實以元鹫的技術,早就能夠挑戰更高的高度了,隻是韓藝一直沒有空,但是元鹫也非常有耐心的等待,對此韓藝還有一些内疚,他沒有想到元鹫會這麽聽話。殊不知元鹫對于翺翔,已經癡迷到一種境界了,他希望第一回翺翔是完美的,而這就必須需要韓藝的幫助,再加上韓藝确實忙得很,不是在忽悠他,因此他才一直乖乖的聽話,沒有擅自做主。
如今韓藝剛好有幾天空,順便就幫他了卻這個心願。
但是在此之前,還有許多準備工作,三日是必須要的。首先,就是實地勘察飛行地點。
這個是早就定好的。
就在附近秦嶺山脈一處約有三百丈的山峰上,這個高度元鹫是相當滿意。
另外,滑翔翼也将會改用一種以木頭爲支架的,因爲高度提升了,普通的竹子怕不牢固,必須改用材質,這種木頭可是軍用的,唐朝統帥用的長朔就是用這種木頭,非常堅韌,價錢可是非常昂貴的。
飛行前一夜。
元家議事堂。
“大伯,不至于這樣,你們這弄得我好像快要死似得。”
元鹫非常沒有素質的将腳擱着桌面上,身體往後倒去,一臉的不耐煩。
元禧道:“我是你大伯,你做這麽危險的事,難道我連過問一句都不行麽。”
“你要過問随時都行,你幹嘛将暮雲、紅梅、小妹、小虎、鷹兒、玲兒、雲兒他們都叫來,你這是什麽意思嗎!”
今日的議事堂内可不是一群老東西,大部分都是元鹫的妻兒。
元禧道:“我就是希望你看看他們,這要是人家,兒女滿堂,哪裏會幹這麽危險的事情。”
元鹫頓時急了,直接将雙腿縮了回來,道:“大伯,這可是我從小的夢想,誰也别想阻止我,包括大伯你。”
“你---!”元禧怒視着元鹫,心裏卻滿滿都是無奈。
阿史那暮雲突然道:“大伯,我能說句話麽?”
元禧道:“你說。”
阿史那暮雲道:“這是他的夢想,我們也都知道,所以我們也都支持他。”
秦紅梅她們也紛紛點頭。
元鹫感動不已,道:“暮雲,紅梅....你們....你們放心,我今後一定好好待你們。”
韓藝笑道:“如果幾位嫂嫂不支持你,你就不好好待她們呢?”
“你小子給我閉....。”
“你還想不想飛?”
“我---我沒這意思。”元鹫頓時弱爆,一臉谄笑的看着韓藝。
這臨門一腳,他如何敢得罪韓藝。
阿史那暮雲突然又向元鹫道:“但是夫君,你也得答應我們一件事。”
元鹫拍着胸脯道:“什麽事,你但說無妨。”
阿史那暮雲道:“今後你若再想去很高的地方飛,必須要我們都同意,否則的話就不能飛。”
“這---這.......。”元鹫頓時有些犯難了。
阿史那暮雲道:“夫君,我問過韓藝,這種飛行也不是一定安全的,這上得山多終遇虎,你說這是你的夢想,我們自然支持你,但是你完成了你的夢想,你卻還無所顧忌的飛,就太不應該了。”
元牡丹道:“哥,鷹兒他們才那麽小,他們還需要你的保護,你不能老是那麽自私。”
元烈虎大咧咧道:“爹,你就答應幾位姨吧,大不了今後孩兒代你飛就是了。”
“嗯?”
元禧、元牡丹、元樂紛紛都沉眉看着元烈虎。
元烈虎讪讪着,“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元禧道:“飛兒,你看如何?”
元鹫不耐煩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們就是了。”
阿史那暮雲道:“口頭承諾不算,你經常不守信用,你必須以我們跟我們而孩兒發誓,并且寫下誓書。”
元鹫雙目睜圓道:“你們可别得寸進尺。”
韓藝也道:“幾位嫂嫂,不用玩這麽大吧。”
元牡丹道:“還包括我在内。”
韓藝道:“夫人,這可不行啊,這厮出了名的不講信用啊!”
元牡丹看向韓藝道:“這滑翔翼是夫君你做出來的,你爲了幫我哥完成夢想,這我也支持,可是如果哥今後因爲滑翔翼而有什麽不測,你認爲我還能悠閑自在的活下去麽。”
“那算了,那算了,不飛了。”韓藝連連揮手,又向元鹫道:“元堡主,這可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沒有辦法,我正式宣布,明日飛行取消。”
元鹫瞧了眼了元牡丹、阿史那暮雲她們,又瞧了眼睜着一雙旺旺眼睛看着他的元鷹,過得半響,垂頭喪氣道:“好吧,我答應你們。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不是大伯他們不能算作在内。”
元樂呵呵道:“飛兒,我們還有幾年活,想管也管不了幾年了。”
元鹫權當沒有聽見。
元禧、元樂是苦笑着直搖頭。
于是乎,元鹫簽下了人生最爲屈辱的一份誓書,誓書裏面寫明,今後要是再去會危機性命的高處飛行,就必須得到阿史那暮雲她們這些紅顔知己,以及元牡丹的點頭,否則的話,他的妻兒、小妹都将不得好死。
簽完之後,元鹫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呼---!”
等到确定他離開了,元牡丹、秦紅梅她們突然同時松了口氣。
秦紅梅看着韓藝笑道:“韓藝,幸虧你想出這個辦法來,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拿他怎麽辦是好。”
韓藝呵呵道:“嫂嫂見外了,我這也是爲了自己,畢竟這滑翔翼是我弄的,如果大哥他真的因爲這滑翔翼有什麽不測,我也會内疚一輩子的。”
原來這是韓藝事先就安排好的,也隻有這麽毒的誓言,才能令元鹫感到害怕,元鹫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私了,隻有賭上全家人的性命,才能鎮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