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讓韓藝漸漸明白,爲什麽武媚娘能夠最終坐在帝王的寶座上面,這跟李治還是有着莫大的關系。
李治在一些事上面還是缺乏果敢,優柔寡斷,恰好武媚娘行事又非常果敢、狠毒,撇開别的不說,武媚娘這位盟友對于李治而言,是非常好的補充,絕對算是一個賢内助,隻不過李治身體不行,這個是非常關鍵的。
今日就體現的淋漓精緻。
當然,對于武媚娘而言,這一刻也是非常關鍵的,因爲她終于邁出這最爲艱難的一步,其實說讓武媚娘來處理此案,可以當做是一個特例,這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的,皇帝身體不适,當然得特殊豎立,但是如果讓武媚娘主導女人保護法的修訂,這個性質就完全變了,因爲這肯定是延續性的政策,不會是一錘子買賣,武媚娘就可以借此不斷的積累政治資本。
而且,這種事一旦有了第一回,那麽第二回就非常容易了,漸漸地,大家就都會習以爲常。
看來這曆史的慣性,可不會輕易的因爲一隻蝴蝶的出現而發生改變。
......
“媚娘,你是與韓藝商量好的麽?”回到後宮,李治好奇道。
“就知道陛下你會問這個。”武媚娘螓首輕搖,“臣妾這幾日可都陪在陛下身邊,可未見過韓藝,又怎能與他商量。”
李治困惑道:“可是他如何跟你想的一樣。”
武媚娘抿唇一笑,道:“陛下可知臣妾這想法是來自何人麽?”
“這不是你想出來的?”
“其實要說起來,最開始提出這個想法的,乃是雲城。”
“雲城?”
武媚娘點點頭,道:“記得在皇家警察畢業那日,雲城曾向臣妾提出女皇家警察的建議,韓藝當時也知道,我想這也是爲什麽韓藝當初能與臣妾想到一塊去。”
其實是不是這個原因,武媚娘也不清楚,因爲她跟韓藝确實有着非常奇妙的政治默契。
“原來如此!這的确像似雲城說得話,那丫頭從小都天不怕,地不怕,還專門欺負男孩子。”李治笑着搖搖頭,又道:“對了,關于李洋何時行刑,你如何看?”
武媚娘道:“臣妾以爲,這還是得秉公處理,來年行刑,這樣能夠避免再生是非。”
李治稍稍點了下頭。
武媚娘見李治都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說要考慮李義府的感受,心裏也明白,李治對李義府有些不滿,眼眸一轉,道:“陛下,臣妾---臣妾有一事想請求陛下。”
李治道:“你說?”
武媚娘道:“臣妾想今年回去祭祖,臣妾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了。”
李治微微一愣,點點頭道:“你是該回家一趟,正好朕最近也悶得慌,朕與你一塊去吧。”
“多謝陛下恩準。”
武媚娘早就想回家鄉祭祖,這衣錦還鄉,對于古人而言,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時候,武媚娘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武媚娘年幼的時候,是被武家兄弟給趕出來的,如今再身爲皇後回去,這簡直就是小說裏面的劇情呀,而且這也能夠增加她的政治成本。隻是說這些年事情不斷,武媚娘也知道李治脫不開身,一直沒有提,在這時候,提出回去祭祖,她就是看準了李治最近非常郁悶,肯定也想出去散散心,這時候提出來,李治多半會答應的。可見,這女人說話,不一定要對,得根據男人的心思去說,撒嬌也好,發脾氣也罷,得看準時機。
王萱就是屬于那種死不懂味的女人,不會考慮他人的感受。
......
韓藝并未回蕭府,而是去到了北巷,因爲有一個人正在等消息。
這個人就是顧傾城。
自從事發之後,顧傾城一直都非常低調,整日待在屋内不出門,連夢婷她們都見得少,倒是不少粉絲跑來送靈丹妙藥,沒有人希望顧傾城毀容,因爲誰都想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爲何要等到來年行刑?”顧傾城聽得不禁微微蹙眉。
“因爲以前都是這樣的。”韓藝笑道:“怎麽?你害怕李義府趁着一年時間,将李洋給救出來。”
顧傾城道:“我想李義府一定會看去救的。”
韓藝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任意妄爲了。”
顧傾城演得展顔一笑,開心道:“這可是你說的。”
“這是我說的,但是你别想歪了,我隻是不敢讓你再出面,你這一出手,朝中都得震三震啊!”韓藝呵呵笑道。
顧傾城眼波流轉,道:“你這麽開心,看來這對你非常有利啊!”
“女人還是不要太聰明了。”韓藝道。
顧傾城知趣的點點頭。
韓藝又道:“我有一點累了,我先回去了。”
顧傾城道:“要不要我幫你熬一碗參湯。”
“算了,你如今還是病人,跑去幫我熬湯,這也太假了一點。”韓藝搖搖頭,然後便起身回屋去了。回到屋内,他從箱底拿出那塊白布來,挂在牆上,隻見上面畫着一棵樹,樹的周邊有一些圈圈,圈内寫着一些英文字母,有些圈連接到樹幹上,有些則是沒有。
韓藝看了許久,突然拿起炭筆,将其中一個圈連上樹幹,隻見圈内寫着一個英文單詞---WOMAN!笑道:“皇後,你想讓我爲你積累政治成本,那總得給我一些好處吧。”
翌日一早,韓藝便回到了蕭府,正好見到蕭銳坐在廳中看書。
“小婿見過丈人。”
“你吃過沒有。”
“小婿在北巷已經吃過了。”
韓藝說着目光閃了閃,道:“丈人,小婿有件事想與你商量一下。”
蕭銳放下書來,認真道:“什麽事?”
韓藝道:“小婿打算削減官妓。”
蕭銳聽得雙眼睜大,這似乎來的太突然,令他十分震驚,過得半響,他才道:“爲---爲什麽?”
韓藝道:“裏面有很多的原因,小婿也無法一一盡述,不過有一點小婿倒是可以肯定,就是官妓對于國家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蕭銳聽得眉頭緊鎖,道:“話雖如此,但這都可以忽略不計,你可要知道朝中大臣人人都好這一口,這不是你能夠說得算,甚至于陛下恐怕都沒法做到啊!”
韓藝道:“這小婿自有辦法,不過官妓才乃屬太常寺,我希望能夠得到丈人的理解。”
蕭銳啧了一聲,“這我倒是無所謂,其實自許侍中到禮部上任以來,就已經将這部分的職權給拿過去了,隻是我怕你會惹上大麻煩呀,這事要弄不好,隻怕你在朝中都難以待下去,因爲你這麽做,幾乎将滿朝文武都給得罪了。”
韓藝道:“可是小婿不得不這麽做。”
蕭銳皺眉,充滿困惑的看了眼韓藝。
韓藝道:“因爲小婿希望大唐能夠更上一層樓,而且小婿既然提出來了,自然就有辦法達到目的。”
蕭銳聽罷,沉吟半響,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自然支持你,可是你一定得小心謹慎,這事可不是那麽好辦的。”
韓藝笑道:“在小婿看來,最難辦的就是要針對太常寺。”
蕭銳見韓藝信心十足,自然也就放下心來,撫須呵呵笑道:“這你不用擔心,其實老朽早就想緻仕,回家頤養天年了。”
“多謝丈人的諒解。”
韓藝又跟蕭銳聊了聊,便回屋去了。
蕭銳點點頭。
回到屋内,隻見蕭無衣抱着韓玄牝,哼着小曲。蕭無衣見到韓藝來了,趕緊用眼神制止韓藝。
韓藝心裏明白,這要将兒子給吵醒了,那蕭無衣真是會殺人的,哄玄牝入睡那真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輕手輕腳走到一旁坐了下來,非常着迷的注視着他們母子。
過得好一會兒,蕭無衣幾番确定韓玄牝睡熟之後,這才輕輕将韓玄牝放到搖床裏面,輕輕松了口氣,讓丫鬟在旁邊看着,又與韓藝輕手輕腳的走到外屋來。
韓藝豎起大拇指道:“無衣,你現在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範了。”
蕭無衣輕輕哼道:“但你可沒有信守承諾,當初咱們說過要一起照顧的,可是你整天在外面,就我一個人在帶。”
韓藝眼眸一轉,嘿嘿笑道:“我最近都是爲你在奔波啊!”
蕭無衣詫異道:“爲我?”
“可不是麽!”韓藝嘿嘿笑道:“看在你這麽辛苦帶孩子的份上,我特意爲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我知道你不喜歡什麽金銀珠寶,所以我爲你準備的是一個好消息,你猜猜看。”
蕭無衣道:“這我已經知道了,大理寺決定判李洋斬刑。”
“那李洋算個什麽東西,他死不死跟咱們有什麽關系。”韓藝搖搖頭道。
蕭無衣黛眉一皺,道:“不是這事?”
“不是。”
“那是甚麽?”蕭無衣好奇道。
韓藝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的女皇家警察夢想,有可能實現了。”
他說完,立刻一手捂住蕭無衣的嘴,隻見蕭無衣睜大眼睛看着他。
韓藝往裏屋指了指。
蕭無衣點點頭。
韓藝這才松開她來。
蕭無衣顫聲道:“真---真的?”
韓藝點點頭道:“皇後昨晚提出要給予女人更多的保護,可能會涉及到女皇家警察。”
蕭無衣急急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你可得感謝李洋了。”韓藝又将此中過程,簡單的跟蕭無衣說了一遍。
蕭無衣聽後微微有些失望,道:“這皇後也就是說說而已,都還沒有仔細讨論。”
韓藝笑道:“如果隻是如此的話,我也不會告訴你。不妨告訴你,我将會跟皇後建議,成立一個婦聯局,專門爲女人做主的,雖然跟皇家警察稍微有些詫異,但是卻更适合你。”
蕭無衣眨了眨眼,道:“婦聯局,是什麽?”
韓藝道:“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非官方機構,但卻是由朝廷支持的,也就是說,婦聯局不用跟民安局一樣,受制度的管束,但同時又享有民安局的權力,這是不是很适合你啊。”
蕭無衣驚喜道:“你可莫要騙我。”
韓藝道:“這可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這麽辛苦的将孩子生下來,我這個做丈夫的總得送你一份禮物,這事鐵定假不了。”心想,要是我這事黃了,皇後也别想成功。
蕭無衣喜不勝收道:“這禮物我倒是非常喜歡。”
.......
經過連日的來調查、審理,慈恩寺一案總算是确定下來,并且還得到了李治的首肯,大理寺也正式對外公布審判決定。
首先是柳元貞,剝奪他的一切官職,貶爲庶人。
因爲他是朝廷命官,而且有五品官階,是屬于通貴階級,享有一定的保護權,這個懲罰也算是中規中矩,沒有說嚴懲,但也沒有說偏袒。
當然,也很少人關心柳元貞,他隻是一個小角色。
即便是說包庇,大家也是攻擊李義府,沒有攻擊他,在貴族眼中,他不過就是李家的一條狗而已,都不值得一提。
而後就是對于李洋的處罰,判處斬刑,來年秋後執行。
這是不成文的規定,因爲沒有犯十惡不赦之罪,而且犯罪人又不是奴婢的話,一般都不會立刻執行,一般是等來年,這種制度也是避免冤死的發生,還是那句話,人命一旦剝奪了,就不能起死回生,唐初對于死刑,那是相當看重,全國上下一年都殺不了幾個人。而且,死刑手續是非常繁瑣的,不像電視裏面演的那樣,說殺就殺,即便是奴婢犯罪,那也得上一道奏章給皇帝,必須是要通過皇帝的親自審閱,才能夠執行。
即便如此,也令不少人大跌眼鏡呀,他們都認爲武媚娘之所以出面,就是要保李洋的,可結果這麽快就判下來,前前後後就幾天功夫,比尋常案件都還要快,好歹你也拖一拖呀。
但是百姓不管怎麽多,他們也不懂,他們得知李洋判處斬刑,興奮得不得了,這就是典型的蝼蟻思想,他們追求的隻是那麽一點點公平,縱使前面包庇了幾千回,但是這一回公平了,那麽他們就會高唱贊歌,如果是平等關系,那還得了,包庇一回,就被罵死,要再包庇,那就是打死了。
不過這一回的贊歌,還真不全是那麽回事,因爲大家都知道此案是皇後在負責,而皇後又是首次出面,這對于皇後而言,是第一次,第一回就這麽公平,那麽百姓當然會認爲,這位皇後是賢後,秉公處理,鐵面無私。
大家又将這位皇後以前做的善事,什麽昭儀學院,什麽母儀天下,通通都拿出來吹一遍,恨不得将廢王立武說成是李治一生中做得正确的一件事。
武媚娘的聲望是突飛猛漲,不可阻擋。
裴家雖然還是不滿,他們認爲應該今年秋收執行,可是他們這麽想,也就是因爲他們是裴家,享有着特權,如果裴清風殺了别人的兒子,情況肯定不同了,或者犯案人犯案人不是宰相的兒子,那肯定是今年執行,可惜是宰相的兒子,兩邊都有特權,要麽就公平決斷,要麽你們兩方就争個你死我活,誰要輸了的話,就一塊死。
如今判罰公平,也深得民心,裴家要還是不肯罷休,那他們就做過了,因此在判罰下來之後,裴家就将裴清風的屍體從慈恩寺運回家來。
......
......
魏國夫人府。
“中書令,請留步,我家主母正在見客。”
“是許侍中麽,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李義府不顧院公的阻攔,直接闖入府内,可來到大廳時,他不禁大驚失色,“皇---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