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不禁閉目一歎,“我想裴清風再怎麽也罪不至死吧!”
顧傾城直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可是我沒有想到李洋會出手這麽重。”
“是嗎?”韓藝冷笑一聲。
“我可沒有讓李洋殺裴清風,是他們自己争吵起來的。”顧傾城道:“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人,我作爲一名弱女子---!”
“弱女子?”韓藝呵呵道。
顧傾城目光閃動了幾下,又道:“你怎麽幫着他們說話,裴清風當初屢屢欺負你,那李義府也是老跟你過不去---!”
“哎!”
韓藝急忙打斷她的話,道:“你少來,這鍋我可不會背,我也背不起。”
正當這時,忽聽得樓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又聽得陣陣哭喊聲,“傾城姐。”
“夢婷他們來了,我要暈倒了。”顧傾城道。
韓藝點了下頭,忽然道:“你暈倒了,我怎麽将你弄下去,你不會奢望我抱你下去吧,這裏可是四樓啊!”
顧傾城道:“那好吧,我與你一塊走下去。”
“算了,你還是暈倒吧!”韓藝翻了下白眼,如今的顧傾城暈着比醒着更加容易處理。
“那我暈了!”
“等等一下,我蹲起來再暈,你真的很重耶!”
“是你力氣太小了。”顧傾城趕緊辯解一句。
韓藝都不敢站起,生怕别人看見,慢慢的蹲起來,擺好姿勢之後,才道:“暈吧!”
“哦!”
顧傾城雙目一合,往韓藝懷裏倒去。
“你可别睡着了,這事可還沒算完,我可不是裴清風、李洋,任由你來戲弄!”
韓藝哼了一聲,然後抱起顧傾城,臉色立刻風雲大變,急切道:“小野,小野!”
“韓大哥。”
“快去将馬車開到這裏來。”
小野“哦”一聲,直接一手撐在樓道的護欄上,飛躍下去,三兩下,便到了一樓。
正當這時,夢婷她們已經跑上來了。
“傾城姐!”
“傾城姐!”
“你們放心,她隻是暈厥了過去,但是得快先将傾城送回去。”
“哦哦!”
韓藝抱着顧傾城來到塔下,小野已經駕着馬車早已經停在門口,周邊吃瓜群衆本想過來圍觀的,但是韓藝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抱着顧傾城上得馬車,小野便驅使着馬車朝着北巷疾馳而去。
“清風,清風---啊---!”
行到一半,隻聽得一聲凄慘的哀嚎聲。
韓藝皺了皺眉頭,掀開窗簾尋聲望去,雖然看不到什麽,但是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禁回頭看向顧傾城。
顧傾城似乎也有預感,睜開眼來,看着韓藝,淡淡道:“我隻是爲了保護自己。”
韓藝聽後,沒有做聲。
來到北巷,韓藝抱着顧傾城下得馬車,吩咐小野道:“小野,你在這守着,等會夢婷她們回來,你告訴她們,就說傾城情緒不太穩定,暫時不想見任何人。”
小野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韓藝又将顧傾城抱到屋内,将門關上,然後面無表情的看着懷裏顧傾城道:“很舒服吧!”
顧傾城睜開眼來,道:“挺不錯的!”說罷,她便成韓藝懷裏跳了下來,坐在桌旁。
韓藝也坐了下來,一臉嚴肅道:“我要清楚的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要再跟我隐瞞,否則的話,你就自己去面對。”
顧傾城乖乖的點了下頭。
韓藝兀自面無表情,好似再說,不要給我做表情,我是不會相信的。
顧傾城稍顯有些尴尬,又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跟韓藝說了一遍。
原來裴清風昨日約了顧傾城去慈恩寺吃齋菜,因爲裴清風知道顧傾城每年這個時候都得上慈恩寺燒香祈福,可是沒有曾想到,二人剛吃到一半,那李洋就突然闖了進去,揚言要帶顧傾城離開,并且警告裴清風不準在騷擾顧傾城,非常嚣張。
這裴清風不想跟李洋發生正面沖突,他也知道如今李義府非常得寵,可是他極愛面子的,你李洋不過是一個寒門出身,你這麽嚣張的從我身邊将女人帶走,那我今後還做不做人啊。
這種情況,哪怕是換做韓藝,也不可能會答應的,這幾乎可以說是關乎男人的底線了,更别說極愛面子的裴清風,二人就争執起來,李洋畢竟年輕氣盛,又讓李義府給寵壞了,行事沖動,一怒之下,就動起手來,可是李洋畢竟年紀小,又好女色,打不過裴清風,更加要命的是,因爲傾城之戀的上演,導緻長安盛行武風,不配刀、不配劍,都不好意思出門,李洋情急之下,抽出佩劍,裴清風沒有想到這厮會這麽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結果被李洋一劍就給刺穿了,可等到刺倒裴清風之後,李洋自己倒先害怕了,于是就先跑了。
韓藝聽後,淡淡的瞧了顧傾城一眼,道:“我說得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今日之事很明顯都是你策劃已久,你不會認爲如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吧?”
顧傾城沉默不語。
韓藝哼了一聲,道:“李洋那小子年輕氣盛,妒忌心又強,又因李義府掌權,更加是不可一世,但是涉世不深,以你的手段,想要将他迷惑住,輕而易舉,甚至使得他去求李義府來找我這提親,可見他已經是非常迷戀你了。而裴清風生性傲慢,自以爲高人一等,而且長安的那些纨绔子弟誰不知道他在追求你,那李洋隻是一個爆發富,任何方面都不如他,他是絕不會甘于敗給李洋的。
你就利用他們兩個的性格特點,遊走在他們之間,将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甚至于令他們自相殘殺。雖說是李洋刺死了裴清風,但是這應該是你早就預料到的,即便今日沒有發生,今後也一定會發生的。”
其實韓藝在塔上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他也恍然大悟,爲什麽當初李洋第一次約顧傾城,顧傾城就立刻答應了,應該從那時候,顧傾城就開始已經在謀劃了。以前是裴清風是已經排除外敵,獨占顧傾城,雖然還沒有得逞,但是也沒有人跟他搶,這種情況下,顧傾城隻能吊着裴清風的胃口走,雖然有韓藝在旁護航,但是她自身還是處于弱勢。李洋的出現,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會給韓藝增添麻煩,可這三角局面,卻能夠讓顧傾城這個女人遊刃有餘。
換而言之,就是男人善于處理前面那種情況,而女人善于處理後面那種情況。
顧傾城之所以在韓藝出差期間,跟他們兩方都保持密切的來往,就是要将他們兩方都給迷惑住,令他們自相殘殺,自己拾這漁翁之利。
不得不說,李洋對于顧傾城而言,實在是太妙了,年輕、沖動、不可一世,又有爆發富的心态,而且還好色,完全符合顧傾城這一出戲的最佳男配角。
顧傾城委屈得眨了下眼,道:“就算你說得都對,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不是我主動招惹他們,而是他們來招惹我。在我來鳳飛樓之前,就已經與裴清風相識,并且我一直在他面前故作姿态,令裴清風相信總有一日我會主動爲他摘下面紗,這才讓他沒有立刻逼迫我就範,因此我必須得繼續在他面前裝下去,與他繼續來往,如果我不繼續下去的話,他已經會察覺到我以前都是在騙他的,他可是裴家的嫡長子,而我隻是一個歌妓而已。而李洋那小子仗着李義府如今得寵,驕揚跋扈,他可沒有裴清風的耐性,很快,他就會失去耐心的,要是等到那時候,他真得做出什麽傷害我的事,那我也隻能認命,既然如此,我必須要先發制人。”
韓藝道:“你當我不存在麽?”
顧傾城道:“如果隻是裴清風的話,那還好說,可是李洋的話.......你與李義府之間,還有一個皇後,皇後難道會讓你跟李義府爲了我一個卑賤的歌妓,而鬥得你死我活麽?你又能怎麽辦?”
韓藝愣了愣,道:“看來我還真是小觑你了。”
顧傾城道:“不是我多麽厲害,而是我們女人生來就是被欺負的,當李洋他們搶占民女,将我們女人視作貨物,買來買去的時候,他們的手段可比我卑劣多了,也不見得會有人說小觑了他們,可是換到我們女人,就是什麽紅顔禍水,這公平嗎?”
韓藝沉默少許,道:“但是你是否想過,你這麽做的後果,裴清風可是裴家的嫡長子,李洋又是李義府最疼愛的兒子,你玩得這麽大,你以爲你能夠置身事外嗎?雖然這人不是你殺的,但是整件事都是因你而起,到時李義府一定會想辦法爲李洋脫罪,可最好的辦法,就是将一切責任都推倒你身上。”
顧傾城低眉沉吟少許,道:“我不會連累你的。”
“難道你有辦法對付他們?”
韓藝皺了一下眉頭,心想,這事鬧得這麽大,她能有什麽辦法。念及至此,他瞧了眼顧傾城,突然哦了一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如今李洋殺死了裴清風,裴家是絕不會就此罷休的,因爲裴清風可是裴家的嫡長子,裴家一定要讓李洋殺人償命。
不過,雖然裴家在關中的勢力不小,但李義府可也不是好惹的,要真鬥起來,兩方其實是伯仲之間,那麽任何一個因素,就可能扭轉打破平衡,更何況是我這位戶部尚書。
故此,即便整件事都是因你而起,他們兩方也都一定會怨你,可是隻要我站出來幫你說上兩句話,哦不,其實都已經不用了,因爲你都已經算計好了,你故意引我去救你,就是希望他們知道,我不會對你坐視不理的。而如今的局勢,是裴家是一定不會放過李洋的,李義府勢必會全力保李洋,那麽他們就都不會想同時與我爲敵,我們反而可以置身事外。而且,你方才在塔上演得那一出戲,已經成功博取大家的同情,你給已經給自己貼上受害者的标簽,在輿論上,你也占盡優勢,就連朝廷也會忌憚的。”
顧傾城似乎沒有料到韓藝這麽快就能想明白,心虛的垂下眼睑。
好聰明的女人啊!韓藝心中暗道一句,道:“厲害!真是厲害呀!将河東裴家,新貴李家,以及我韓藝統統都算計在内,當今世上,隻怕還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顧傾城卻是凄然一笑,道:“不是我厲害,而是因爲我懦弱,如果換做是雲城郡主的話,還需要這麽麻煩麽,隻怕李洋和裴清風早就被雲城郡主給吊在樹上風幹了,而且也沒有人敢去報複雲城郡主,而我卻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顯然,她也知道雲城郡主與裴清風的恩怨。
韓藝聽得有些不悅,他不願在這事上面扯到蕭無衣。
正當這時,忽聽得外面傳來腳步聲,韓藝這嘴剛剛張開,就覺眼前一晃,顧傾城已經躺倒床上去了。
這個女人真是---!
韓藝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