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泉裏面痛痛快快蹦跶了一下,洗去身上塵埃,韓藝并未急着上來,而是坐在裏面,将王萱給叫了出來,唱上幾首,名義上說是檢查功課,但實際上卻是貪圖享受。隻見這厮背靠在泉邊,雙手張開,頭後仰着,微微合目,聽着王萱那哀婉動人的歌聲,十分的受用。
一曲唱畢!
王萱略顯忐忑的問道:“如何?”
韓藝一睜眼,道:“你自己以爲呢?”
王萱沉默少許,“我并沒有刻意的去想唱得如何,因爲---因爲這一首詞寫得真是太凄美了,我---我本就是非常喜歡,故此我是跟着心去唱。”
“真的假的?”韓藝道:“我不過就是随便寫寫而已,真的有這麽好麽?”
“這定不是你寫得。”
“那你說是誰寫的?”
“我不知道,但決計不會是你寫得。”
“爲何?”
“正如你自己所言,你是一個樂觀積極向上的人,而這一首詞真是一字一淚,哀婉凄苦,試問你這樣的人,又如何寫得出這樣的詞來。”
韓藝聽得一笑,道:“難道你不覺得你的心境與這一首詞非常吻合麽?”
王萱一怔,道:“是又如何?”
“是就對了!”韓藝道:“我這一首詞是寫給你的,将來你唱的時候,人家問你這是誰寫得,你難道還說是我寫得,故此我在創作的時候,當然是以你的境遇爲先,從你的角度去創作,根據歌手的遭遇、性格、情感去創作,這是一個寫詞人的專業素養,懂?”
王萱還真被韓藝給忽悠住了,覺得他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道:“你還沒有說我唱的如何?”
韓藝道:“與預計得是相差很多.....!”
王萱一聽,微微低眉,顯得有些郁悶。
哪知韓藝話鋒一轉,“不過這一點是我估計錯誤。”
王萱一怔,“此話怎講?”
韓藝道:“我當時是考慮讓你完全轉變你的風格,使得他人覺得你與以前的王萱判若兩人,但是人畢竟是有情感的,這會在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如果去刻意去轉變的話,反而會變得生硬,會讓人察覺出來,你這樣就挺好得,不顯得那麽刻意,但是你的發聲已經有所改變,可見你這些月,都沒有落下發聲訓練。”
“真的麽?”王萱驚喜道。
韓藝點點頭道:“我作爲一個專業導師,我的目的是訓練你,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幹嘛騙你。我不又是要泡你。”
“什麽是泡?”王萱問道。
“啊?”
韓藝微一沉吟,笑道:“很簡單,就跟泡溫泉一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侬我侬,最最最關鍵的是,赤裸相對,這就是---泡!”
王萱聽得暈生雙頰,啐道:“下流!”
“你又要問,問了又要罵我,唉...真是唯小人女子難養也啊!”
韓藝感慨一番,不等王萱出聲,又道:“哥們要出浴了,你是選擇欣賞,還是選擇回避。”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韓藝搖頭感慨一聲,站起身來,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帕子擦了擦,将濕漉漉的頭發挽起,又穿上一身幹淨整潔的衣服,又道:“出來吧,幫我擦擦頭發。”
“你自己不會麽?”
“難道我自己不會另找溫泉泡麽?”
過得片刻,王萱才行出來。
“速度!速度!等下頭發幹了,你連練習的素材都沒有了。”
片刻過後,韓藝躺在石塌上面,而王萱則是跪在他頭後,拿着幹帕子幫他擦着頭發,細眉卻是緊蹙着,尤其是當他看到雙目合着的韓藝,怎麽看都很賤。
“啧!”
韓藝嘴裏突然發出一聲來。
“我不都幫你擦了麽?”王萱條件反射道。
韓藝道:“你是在幫我擦,但是我家裏有很多丫鬟,我犯得着跑到這裏将頭發弄濕,然後給你擦麽,你真當我閑得慌。不,你現在連丫鬟都不如,我哪怕是閉着眼,都能夠感受到你的不耐煩,将心比心,你當皇後的時候,如果一個下人對你的吩咐不耐煩,你是什麽感受,你也會發飙吧。”
王萱道:“我才不當丫鬟。”
“放心,丫鬟你可當不上。”韓藝輕輕一哼,道:“而且重點也不在丫鬟,而是你這種心态,令我感到郁悶,你要去争奪陛下的心,而不是讓陛下更加厭惡你。很多人都說女人的直覺是最敏銳的,其實不是這樣的,在男人勾搭女人的時候,感覺要比女人還要敏銳,因爲男人有着比女人更強的企圖心,因此他會比女人更加專注。你的一舉一動,男人都能夠感受得到。”
王萱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當然是享受啊!”韓藝道:“能夠爲自己愛的人擦頭發,這是一種幸福。”
“可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我是的話,那還練什麽,不管我是誰,你都得根據自己的目的,去表現出能夠讓你達到目的的情緒來,因爲你再次出現的時候,你就不是王萱,你是一個謊言,你要善于僞裝自己,去跟那些你厭惡的人說話,去讨厭那些你曾今喜歡的人,如果連這你都做不到,那你還談什麽報仇,難道你打算再次見到武媚娘時,上去扇他一個耳光麽。”
王萱沉默了,在這一點上,她永遠說不過韓藝。
韓藝道:“記住了,現在就當我是陛下,你要用你那深情且害羞的眼神注視我,你的手溫柔的撫摸我的秀發,一定要慢,要給人一種你很享受,并且希望永遠這麽下去的感覺。”
王萱思忖半響,才道:“我---我試試看吧。”
韓藝直接雙目輕合。
王萱有些忐忑的看着韓藝,腦海裏面想着溫柔、深情、害羞,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過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對李治過,念及至此,她心中不禁一陣落寞,難怪陛下會不要我。
“喂?你還發什麽愣?”
韓藝眼也不睜的說道,但語氣已經是很不耐煩了。
“哦!”
王萱回過神來,驚慌失措的就拿起帕子随意一抹。
“天啊!我擦我的臉幹什麽?”
“抱歉!抱歉!我沒有看清楚。”
“我的臉跟我的頭發,你都分不清楚?”
“不---不是!我---!”
“别解釋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夠走出這山洞,千萬别說你是我的徒弟,我真丢不起那人。”
“.......!”
王萱癟了下嘴,甚覺委屈,又拿起帕子,輕輕的擦拭着,雖然韓藝是閉着眼的,但她還是不敢偷工減料,想着韓藝教她的,雖然她不懂得溫柔、深情,但是懂得注視,懂得去想象,于是她試着注視着韓藝,努力去想着李治,可當她一看韓藝得臉,她就覺得面目可憎,腦海裏面全都是當初韓藝欺負他的片段,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憤怒,一下子就将韓藝教的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忽聞一陣咕噜聲響起。
王萱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凝神一看,原來韓藝這厮已經睡着爲了,而他的頭發已經擦得快要枯萎了,她不禁暗想,我擦了多久。
......
“唔---!”
也不知過去多久,忽聽得呢喃一聲,隻見韓藝緩緩睜開眼來,模模糊糊什麽都還未看清楚,便又合上雙目,正準備繼續睡,忽聽得一個“溫柔”的聲音,“我做的如何?”
話音剛落,韓藝猛地睜開雙眼,隻見王萱坐在對面,手拿一本書籍,笑吟吟的看着他,她溫言輕語,透着一絲柔弱,眉目如畫,嘴角卻揚起一抹促狹的笑意,雖然很淡,但卻足以冠絕天下,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卻也不爲過呀。不過韓藝也絕非是浪得虛名,雖然剛剛睡醒,但卻未有絲毫遲疑,道:“我已經告訴你了啊!”
王萱輕輕一笑,道:“夢中告訴我的麽?”
“還真是如此!”韓藝道:“你想想看,就我這種身份的人,豈能一個毫無安全感的地方睡着,如果你表現的不溫柔,或者說不耐煩,我能睡得着麽,正是因爲你做到了,我才能夠安然入睡,我不告訴你,隻是怕你驕傲。”
這厮還真是狡猾透頂!王萱本想趁着韓藝剛剛睡醒的,打趣一下韓藝,卻還是沒有成功,心裏好生郁悶。
就你這兩下子,也想看我笑話,下輩子吧!韓藝暗自一笑,又道:“鑒于你今日表現的不錯,今晚我就帶你去看星星。”
“真---!”
王萱面色一喜,但随即又淡淡道:“你本就是答應我的,用此來做獎賞,真不愧買賣人。”
韓藝道:“這隻能說明我信守承諾。”
夜深人靜時,韓藝帶着王萱再度來到洞外,如今正直夏日,洞外陣陣芳香,天上是繁星朗月,極其漂亮。
王萱站在山坡上,看着天上的朗月繁星,深深吸允着花草樹木的芳香,聽着遠處蛐蛐的啼叫,隻覺無比的快活,都不想開口說話,生怕打擾到這一幅和諧動人的畫卷,慢慢遊走在山間小道上,目光四處尋覓,也不知在尋找什麽。
累了!便席地而坐,顧不得塵土,仰望着星星,嘴角露出童真一般無邪微笑。
韓藝見她不說話,也是一語不發,靜靜地陪在她身旁,其實也不能說陪,因爲這也是他需要的,他來這裏上課是假,其實是爲了休息,他也需要這一片甯靜。
也不知過去多久。
王萱睜了睜眼,隻覺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下意識醒悟過來,急忙擡起頭來,映入眼簾正是那一張可憎的面目,以及那非常賤賤的笑容,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又聽得那既熟悉又讨厭的聲音,“你又睡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