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龐同善等一幹大将紛紛斜目看着韓藝,心裏均想,這朝廷出錢,朝廷出力,你不過就是一個辦事人員,你何必爲了跟你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的事,來得罪我們呢?難道我們就好欺負麽?
他們當然不好欺負,饒是李績也得給他們三分薄面,他們雖然官職遠不如李績,但是他們可是軍方的中堅力量,俗話說得好,這鐵打的貴族,流水的元帥。
人與人之間的糾紛多半出自于利益糾紛,而在官場中,什麽都是朝廷的,那麽大臣們的競争,就是看誰能夠從朝廷中得到的多,從人性的角度來說,沒有人會願意爲了别人家的東西去得罪其他人,這不科學,也不人性化。
可他們也不想想,韓藝可是戶部侍郎,掌管着戶部,這财政不好,皇帝肯定是拿他問罪,他們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對此李績也不好做聲。
李治也不想做聲,但是他不能不出聲,沉眉道:“爲何不能?”
從表情上來看,他是支持這些将軍的。
韓藝正兒八經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話,外面那些學員已經接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現在的他們和以前的他們相比,一眼就能夠看出差距來,如果突然讓新的學員加入進來,他們恐怕是沒法跟得上的。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如今圍着外面這操場跑十個圈,那都是學員們最最最基本的訓練,但是新來的肯定就受不了這強度。”
李治點點頭,又看向龐同善道:“龐愛卿,朕覺得韓藝說得也不無道理。”
龐同善還未開口,薛仁貴突然插嘴道:“陛下,其實也可以多開一家軍事學院。”
他兒子還未到年齡,但是他在軍中的地位是日益增高,他需要爲軍方說話。
韓藝哭喪着臉道:“這就更加不行,原因也更加簡單,沒錢、沒人、沒資源。建設這個軍事學院可也花了不少錢啊。”
龐同善聽得很是不爽,道:“韓侍郎,這個軍事學院,我們軍方可是出了大力,究竟花了多少力氣,我們會不知道麽。”
言下之意,就是你這是過河拆橋啊!
韓藝點頭道:“是,這我一直記得的,但其實那些都是小錢,軍事學院最大的支出,是這些學員每天的夥食費,這可都是從戶部撥出來的錢,雖然隻有幾百人,但是加在一起,再加上時間長,這可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呀,科考的考生都沒有這個待遇,要是再擴招的話,隻怕那些文臣又會感到不滿了。因此關于招生方面,一定得慎重。”
李治也是稍稍點頭,經過畢正義一案,他現在不想朝中又出現任何争鬥。
龐同善索性道:“大不了我們自己出錢。”
“不錯!這飯錢我們自己出就是了。”
一幹将軍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人也是軍方的,地方也是軍方的,錢咱們自己出,你就點點頭,幫忙搞點建設就行了,這你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咱們就走着瞧吧。
“這樣啊!”
韓藝頓時臉色大變。心中暗笑,早知道你們這麽好忽悠,我前面就不用動那麽多腦筋了。
李治一聽,這挺好呀,早就該怎麽弄了,又看向韓藝道:“朕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陛下所言甚是啊!”
韓藝目光閃閃,又道:“陛下,其實關于軍事學院,或者皇家訓練營的經費問題,臣也一直都在考慮,這麽年複一年的免費訓練,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财政的負擔,可是,這又是在爲朝廷培訓人才,究竟是否該完全免費,這個微臣一直在思考。
可就在方才,龐将軍的一席話真是點醒了微臣。如果想要将軍事學院和皇家訓練營繼續辦下去的話,就應該采取學費制度,朝廷最多給予一些方面的補助,但是不能完全付出。因此微臣認爲,特别優秀的人才,可以免費進入軍事學院和皇家訓練營深造,同時給予軍中一些立過戰功的士兵一定的名額,但絕大多數得繳納一定的學費。”
難道這個問題,韓藝當初都沒有想到?
他當然想到了,可問題在于,這裏面涉及到階級問題,如果一開始采取學費制度的話,那麽商人是不是可以參與?庶族是不是可以參與?讓他們放在一起,又會出現什麽狀況?
這些都是未知數,韓藝也不敢貿然拍闆。但是不收錢的話,那就是他說了算。
而且,一開始是爲皇帝培訓皇家警察,這本是一個供需關系,這個你還收錢,就有一點說不過去了,朝中大臣也肯定會反對的。
而如今時機成熟了,一方面,現在大家也漸漸接受了士庶共同訓練的氣氛。再來,希望去皇家訓練營和軍事學院的人數與日俱增,尤其是貴族、或者地主、商人,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去軍事學院和皇家訓練營,繳納一些夥食費,他們當然是願意的,這是他們自己要求的,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雖說這收費制度,普通百姓就肯定上不了了,但是普通百姓也不在韓藝的計劃中,現在就業行情這麽好,普通百姓應該去作坊裏面上班,軍事學院、皇家訓練營現在需要的精英人士,身體素質要好,還要具備一定的知識儲備。
李績他們可不傻,這哪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分明就是有預謀,有組織,有計劃的,隻不過龐同善等人剛好撞到這槍口上,給了韓藝一個借題發揮的機會。
李治覺得這樣非常好,又看向龐同善等人。
他們都表示沒有問題,個個都非常爽快。
這是因爲他們都是出自軍事貴族,他們都認爲子子孫孫都應該是軍人,可是現在大唐的風氣正在往文臣那邊吹,科舉也是弄得轟轟烈烈,他們的兒子也好筆墨勝于刀劍,這令他們很不爽,是壓迫着兒子走武官這一條路,剛好傾城之戀出來了,他們的兒子見到軍人原來這麽帥,比文臣牛X多了,又能裝逼,又能泡MM,自然就萌發當軍人的想法,想去軍事學院,龐同善當然是開心不已,趕緊來找皇帝。
至于這點錢麽,權當捐助,九牛一毛而已。
李治又向韓藝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韓藝抑制住心中的沖動,道:“陛下,既然如此的話,何不在冬季進行一次擴招,軍事學院和皇家訓練營同時進行,全面采取這種收費制度,爲了公平起見,臣建議今後也應該如此。”
李治當然沒有問題,以前還要出錢,而且皇家訓練營,他還得拿私房錢出來補貼,如今錢都不要出了,道:“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微臣遵命!”
韓藝又向李績他們道:“這可就得勞煩各位将軍多費精力了。”多了一家學院,他們的課程自然也會增多。
契苾何力擺擺手道:“這不過是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這是讓他們去裝逼的,而且還配套的這麽完善,他們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跟那些學員上課了。
這就是話劇在無形中産生的影響。
當然,此事對于李治而言,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這事商定之後,就沒有什麽可談的,至于多少學費,于公于私也得韓藝去定,戶部侍郎,又是全國最具權威的商人,誰有他算得精明。
又再坐了一會兒,大家就離開了,原本契苾何力他們都打算等自己的兒子一塊回去,但是韓藝告訴他們,沒有哪個成年人希望同伴看到自己牽着父親的手走出校門,因此他們也就沒有等了,就直接離開了。
而訓練營的學員們則是吃過午飯之後,才陸續離開學院的。
不少人心裏還有一些忐忑,畢竟已經習慣了這封閉的大門,突然對他們敞開,令他們有些不适應。
“敬業,你如何看?”
秦俏背着包袱,朝着一旁的李敬業問道。
李敬業淡淡道:“看什麽?”
秦俏道:“我們還回不回來啊?”
“我---!”
李敬業剛說了一個字,便就停了下來,轉而朝一旁的阿史那仆羅問道:“阿史那,你呢?”
阿史那仆羅沒好氣道:“我本沒有打算離開,可是韓藝那話忒也氣人了,說得好像是咱們求着來這裏似得。”
程伯獻大咧咧道:“可不是麽,他不就是一個副院長而已,陛下和司空都未說什麽,他憑什麽這麽說,咱們來不來這裏,與他何幹。”
秦俏又道:“那你們的意思是不來呢?”
“......!”
一片沉默。
......
“阿嚏!阿嚏!哇!這是誰在背後罵我,真是好沒有公德心。”
韓藝揉着鼻子回到了訓練營,他現在可無暇顧忌李敬業他們的情緒,他得趕緊将收費制度給落實了。
程處亮他們一看韓藝又回來了,不禁感到有些驚訝,後來又聽到韓藝将擴招的事給搞定了,更是大驚失色,這辦事效率未免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但這總歸是好事。
因此幾人立刻商量起來,如何開始這擴招計劃。
因爲地方肯定是軍方出,也不是沒有地,而是用校場改建快一些,重新建需要很多的時間,老師也不是問題,主要就是學費問題。
幾人一直談到傍晚時分,甚至将以前訓練營掌管夥食的朱大同都給叫來詢問。
敲定之後,韓藝先是去到蕭府,将自己口述,蕭無衣執筆的那一道關于軍事學院老師的奏章帶上,又趕去了皇宮,與李治、李績商量着,将軍事學院的老師給定了下來。這一切都搞定之後,韓藝就開始爲宣傳做準備,他趁着這一股尚武風氣,制造出一點轟動,至于何時開學,都可以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