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藝卻隻能掌管制科。
這制科任憑韓藝吹得再兇,宣傳得再到位,但依舊無法改變制科是旁門左道的現實,就是因爲很難涉及到财、權這兩大誘惑,雖然經過韓藝的宣傳,制科鬧得也是人人知曉,但也僅此而已,進士科還是最重要的科目。
但是他們也不想想,韓藝是一個吃虧的主麽?
他辛辛苦苦搞這麽多事,會站在一旁看着李義府他們得利麽?
當然不會。
李義府一直認爲自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韓藝搞再多事,這主考官是我就行了。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隻是螳螂,韓藝才是真正的黃雀,韓藝爲了布這個局,一直悶不吭聲,對于李義府收受賄賂,不聞不問,等于是暗中支持李義府貪贓枉法。
但是韓藝也沒有那麽神,一早就全部算計到了,他也是在走一步看一步,因爲在最初的時候,他不認爲李義府敢明目張膽的這麽做,他還尋思過要不要自己在常科挑點事出來,弄得考生都不滿,因爲他的目的就是抹黑進士科,可是在李義府奪取吏部之後,韓藝知道這家夥吃像非常難看,肯定會在科考動手,因爲吏部一旦到手,科考整條線就在他們手裏了,因此他心裏其實是非常開心的。
隻是他不敢表露出來,他在忍,他也在等,同時他也在暗中幫忙,他不讓傾城之戀在科考前上演,就是希望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科考上。
這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直到今日,大勢已定,韓藝終于開始發力了。
可即便如此,真正能夠恍然大悟的人,也隻是在少數而已。
但是即便在少數人中,個個皆是感到不可思議,原來還能這麽玩。
大興善寺。
“你這位妹夫本事可真是大得很,一舉一動,都能令天下考生爲之起舞,要知道能夠來長安趕考的人都是國之英才,看來你輸得不冤。”
崔平仲瞧了眼元鹫,笑吟吟道。
元鹫好奇道:“怎麽?你認爲這一切都是韓藝故意爲之。”
“一定是這樣的。”
崔平仲點點頭,道:“想當初韓藝提出賢者六學的時候,并沒有多少人在意,即便在意的人,也是因爲士庶之争,可是到後來将賢者六學納入制科,以及皇家圖書閣的建立,賢者六學正一步步得到人心,如果這一回再讓他成功了,賢者六學要與儒道齊平,就再也不是癡心夢想了。”
儒家思想爲什麽那麽強勢,就是因爲統治階級離不開儒家思想。
元鹫皺眉道:“如今考生已經是非常看重制科的考試,難道這還不算是成功麽?”
崔平仲搖搖頭道:“韓藝期望的肯定不是這一次的考試,而是賢者六學能否得到足夠的重視,那麽他還必須要做到讓天下人知道,賢者六學不僅僅是學論,他還能給人帶去财富和權力,這樣一來,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因此他定還藏着後招。”
說着他微微一笑:“這一回戢刃是輸得一敗塗地,由此可見,他與韓藝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元鹫道:“戢刃輸了,你還這麽高興。”
崔平仲道:“戢刃的性子太過高傲,有一個比他更強的人在,對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哼!你還真是大度,換我我就想辦法弄死韓藝了。”元鹫哼了一聲,又揮揮手道:“這個先别提了,你先想辦法幫我解決眼下的困難,我現在整天都被暮雲她們纏着,出個門就得彙報好幾遍,而且她們還經常派鷹兒他們來監視我,我現在是舉步維艱。”
崔平仲笑道:“且不說我也沒有辦法,就算有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其實相比起韓藝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更加欣賞他将秦氏她們找來制你。”
“......。絕交!”
.....
.....
許府。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許敬宗在家裏是暴跳如雷,“他韓藝這麽弄,豈不是在暗示常科考試不公,這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不行,我得去參韓藝一本。”
“别别别!”
王德儉急忙攔住許敬宗,勸道:“舅舅,這事要真查起來,韓藝可不怕呀!”
許敬宗愣了下,心裏哪能不明白,道:“可總不能由着韓藝這麽弄吧。”
“依我之見,事已至此,這攔是肯定攔不住了,隻能寄望于皇後能夠讓韓藝能夠收斂一點。”
許敬宗瞧了眼王德儉,稍稍點了下頭。
皇宮!
“女兒,這最新的一期大唐日報,你可是看了。”
楊氏小心翼翼的向武媚娘問道。
武媚娘點點頭道:“看了。”
楊氏又道:“那你可是事先知道。”
武媚娘搖搖頭。
楊氏立刻道:“女兒,韓藝這麽做,不就是在暗示常科考試不公麽,他怎麽能這麽做了。”
“這要怪就怪李義府他們太貪心了。”武媚娘輕輕一歎,又道:“而且韓藝這麽做,也無可厚非,讓賢者六學得到重視,不是他一直都在做的事麽。”
楊氏道:“但也不能踩着許侍中和李中書他們上去啊!”
武媚娘道:“娘,我敢保證,在這一期大唐日報出來之前,李義府心裏肯定還在自鳴得意,韓藝幫他做了一件嫁衣。”頓了頓,她又道:“況且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娘可不要忘記,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是韓藝一直在幫着我們。”
楊氏讪讪笑道:“我就是随便問問。”
“娘,我有些困了。”
“哦,那你先歇着,我回去了。”
等到楊氏走後,武媚娘忽然苦笑一聲:“韓藝,這一回你是連我都算計進去了,真是厲害啊。”
李府!
“丈人,這不太對勁,如今進士科已經放榜,但是被韓藝這麽一弄,仿佛就已經被人給忘記了。”柳元貞一臉憂愁的向李義府說道。
原本這榜單一出,接下來就是慶祝,應該有那種結束的氣氛,可如今的氣氛,仿佛才剛剛開始。
沒有人去在意那些考中的人,大家都不承認他們,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制科上面,氣氛反而變得更加緊張。
李義府如今也明白過來,但是他隻是認爲韓藝想借機收攏人心,招攬門生,因爲韓藝年紀太輕了,不能向他這樣招攬門生,以他的政治修爲,還是遠不如長孫無忌、高履行他們,長孫無忌已經想到韓藝的目的絕不僅僅是如此,哼了一聲道:“這也不是韓藝第一回讓我添堵了,由他去吧,他也隻有這一次機會,再者說,賢者六學是個什麽玩意,沒權沒勢,裏面都是一群老農老工匠,市井之徒,朝中有幾個大臣去過賢者六院,這考生隻是爲一較高下,就算考上了,他們也決計不會願意待在賢者六院的。”
......
......
通熊店。
“嘿嘿,韓大哥,桑木叔,謝謝你們了。”
熊弟揣着剛剛與鳳飛樓簽訂的契約,臉都笑開花了。
桑木笑道:“謝就不必了,其實這錢要不是落在你口袋裏面,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哪有這麽好的事,人家考生考試,咱們給付早餐錢。”
韓藝哈哈一笑,道:“好好好,這一回就算是我以私謀公了,就當是做善事吧。”說着他又向熊弟道:“小胖,你可得謹慎一點,一定要吩咐你手下的人認清楚考證,可别讓人渾水摸魚了。”
熊弟笑嘻嘻道:“這韓大哥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督促他們的,保證不會出錯,其實也就一份早餐而已,如果被人渾水摸魚了,那就當是做善事咯。”他雖然已經算是一個成功的買賣人,但他還是認爲許多許多東西都比錢更加重要。
韓藝笑了笑,道:“那行,你們先談着,我去一趟民安局。”
......
......
民安局!
“韓侍郎,你是來報案的麽?”
“去你的!”
“哈哈!”
韋方他們見到韓藝突然來,立刻上前打趣一番,韓藝如今還停職之中。
韓藝道:“你們怎麽沒有待在訓練營,都跑回來了。”
“當然是爲了科考啊!”
“也好!”
韓藝點點頭,道:“我正用得着你們。行,我先去總警司那裏,今兒晚飯我請客。”
大家立刻爲之叫好!
在民安局上班真是特爽,有夥食補貼還不說,關鍵老大們常常請客。
韓藝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來,道:“怎麽沒有看到修寂。”
韋方道:“修寂昨天請假回去了。”
“生病了麽?”
“好像是說鄂國公身體不适,修寂回去照顧鄂國公。”
韓藝點了點頭,然後去到總警司辦公室。
“咦?韓藝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們啊!”
韓藝笑嘻嘻道。
“你少來,你當初走的時候,可是非常嚣張的,這回來肯定沒有按好心。”
“那我走得了。”
“别别别!”
程處亮急忙拉住韓藝,道:“你這氣量怎麽越來越小了,坐坐坐,我們正說着科考了。”
“我也是爲科考而來。”韓藝說着,突然望向一旁的韋待價和李思文,道:“你們也都回來了。”
李思文輕咳一聲,道:“這幾日不是大考麽,我們怕人手不夠。”
韓藝笑道:“是怕人手不夠,還是想出門散散心啊!”
韋待價、李思文均是笑而不語。
“不過你們來的正好,還真是人手不夠。”
韓藝又道:“總警司,我們希望在制科考試的當日,皇家警察全部出動。”
程處亮道:“等你來說這話,什麽都晚了,陛下一早已經下達命令,讓皇家警察在大考期間嚴陣以待,決計不能讓任何事幹擾到大考。”
韓藝道:“這我也知道,但我覺得這還不夠。”
“還不夠?”
“我覺得民安局應該出動一些馬車,因爲有些考生住得裏考場遠,如果有馬車的話,就可以接送他們來參加考試。”
程處亮驚訝道:“用馬車去接考生?這可從未有過的啊?再說咱們民安局也就是咱們幾個有馬車,這可是私人的呀。”
韓藝道:“我個人借五十輛馬車給民安局。”
程處亮大吃一驚道:“你有這麽多馬車?”
“我沒有,我不知道去問别人借。”
韋待價笑呵呵道:“韓藝,爲了這賢者六學,你還真是下足本錢啊!”
程處亮突然反應過來,道:“是呀,前面進士科的時候,你問都沒有來問一聲,這馬上要考制科了,你就來了。”
“是這麽回事,因此我是私人出馬車,又沒有動用民安局的錢。”韓藝道:“而且,這對于民安局也有利,那些考生坐在皇家警察駕駛的馬車,心裏能不感謝咱們民安局麽,将來這些考生當了官,那肯定是支持咱們民安局啊!”
李思文呵呵道:“韓藝,我可算是服了你,分明就是私心,卻讓你說得大公無私了。”
韓藝聳肩道:“拜托,你們不是第一回認識我,一直以來,我追求的都是雙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