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韓藝離開的第一年,梅村憑借着更爲先進的建造技術和新式家具一躍成爲揚州最爲富裕的村莊,家家建起了小閣樓,而且當時還有沈家在前面引路,因此發展的特别好,故此梅村村民是空前的團結。
沈笑就是看到梅村發展的這麽好,也兌現了他給予韓藝的承諾,便放心得來到長安了。
可問題很快就出現了,這梅村隻會建造,不會玩房地産,不懂得如何去開發,别人有求于他們,他們就去建造,當需求降低了,梅村的發展必然會放緩。
這一放緩,問題就接踵而來。
繼續商人?還是轉型地主?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恰好楊展飛給他們帶來了韓藝的信,韓藝讓他們發展造船業。
他們非常信任韓藝,于是就轉型造船業,悲劇就在這一刻發生了,韓藝在最爲關鍵的時候,跑到西北邊督送糧草去了,這直接導緻他的計劃延緩了兩年之久,基于唐朝當前的政策,沒有國家的政策,導緻地區無法開放,沒有開放的地區,貨物來往就非常難。
更讓江南商人郁悶的是,去年他們來到長安,沒有購買到鳳飛樓的産品,被韓藝放了鴿子,今年商隊明顯就減少了,不是一塊來的,而是稀稀拉拉來的。
梅村的轉型就面臨着失敗。
不過梅村一開始投入的錢也不多,可這樣一來,韓藝的不敗神話也就因此破滅了,梅村村民開始都爲自己打算,他們開始被地主同化,向地主靠攏。
就開始分家了!
楊林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他覺得要相信韓藝,因此堅持了下來,不肯離開梅村,與他一道的還有張六叔等人,但絕大多數都将錢買了土地,當上了地主,做地主就求穩,反正怎麽也餓不死。
梅村也散夥了。
楊林說完,愧疚之情躍然于紙,道:“小藝啊!我真是辜負了你的期望。”
韓藝笑道:“二叔,你這是什麽話,這不能怪你,隻能怪我,當時出征我也沒有想到會去那麽久。不過人各有志,隻要梅村的村民生活的好,那我就放心,倒是二叔你方才那一句梅村沒有了,可把我給吓死了。”
楊林讪讪笑了兩聲。
沈笑卻是懊惱道:“二叔,不是我說你們,你們應該相信韓藝,這小子賊精明了,跟着他還會虧待你們麽。”
“多謝沈公子的誇獎!”
韓藝沒好氣的看了沈笑一眼,又向楊林道:“二叔,既然如此的話,那楊二公子豈不是在揚州過得非常不好。”
楊林點點頭道:“當初二公子回到揚州,大量修建港口和船隻,但是用處并不是很大,來往船隻并未增多,他這番回來,也是想向你請教的。”
隻怕不是請教,而是質問的!韓藝苦笑一聲,道:“其實這不怪你們,要怪也是怪我,是我将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沈笑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得想辦法補救才是。”
韓藝微一沉吟,道:“二叔,你究竟是怎麽打算的?”
楊林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其實楊林也想轉型地主,而且比任何人都想,因爲他就是土生土長的農夫,梅村的人都是農夫出身,因此才會很快被地主同化,隻是楊林不想辜負韓藝,故此一直在堅守走商人的路線,他這一次來長安,除了來看看韓藝之外,就是想向韓藝問一條明路,可見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韓藝心裏明白,如果他隻是一個商人,他會支持楊林自己的選擇,但是他現在需要梅村,沉思半響,道:“二叔,這地主也不是那麽好當的,朝廷有明确的規定,不準兼并土地,你們又不是貴族,我看地主這條路是非常難走的,還是商人最适合你們。”
楊林問道:“但是我們該如何做呢?”
韓藝不答反問道:“如此說來,揚州的造船業并未興起?”
楊林點點頭。
“很好!”韓藝笑道:“那你們就繼續造船!”
沈笑道:“可是如今有了山東集團和關中集團,我看二叔他們也競争不過這兩個大集團。”
韓藝笑道:“這就是關鍵所在,山東集團和關中集團他們從長安南下,肯定都是造大型船隻,當到達揚州之後,如果再憑借這大型船隻去到江南各州縣,那麽這就太不劃算了,如果揚州就有一個小型的輸運集團,那麽他們就不需要多費周折,隻需要在揚州下貨,再由揚州的運輸集團,将貨物運送到各州縣,這就形成一個非常完善的運輸體系。”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沈笑眼中一亮,随即又道:“可是山東和關中兩大集團會答應麽,還有長運和萬裏,他們也可以自己做啊,誰能競争得過他們。”
“這不過隻是小利而已!”
韓藝笑道:“而且他們都是北方人士,在江南是人生地不熟,江南水路之多,他們也必須依靠當地的人,與其花時間搭建運輸網,還不如直接依靠當地的運輸系統,畢竟他們已經賺了大頭去,他們需要的幫助,而不是什麽都自己做。”
楊林猶猶豫豫道:“整個江南,這---這我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錢來。”
韓藝道:“可以叫沈家與你們一塊玩,而且這一回不會等太久了,因爲我的貨物明年就會南下,到時你們可以直接接我的單,二叔,你可以将這個消息告訴梅村的那些村民,看他們願不願意轉型,如果願意的話,大家還是回梅村一塊做,不願意的話,也沒有關系,再來就是我會要求基金會投錢到你的運輸集團,畢竟昭儀學院不隻是顧着長安,在江南投資也是勢在必行,錢方面你不要擔心。
再來,我會帶你去參觀如今的新船塢,有此技術的話,你們的造船會事半功倍,成本會大大的減少,而且你們可以與山東、關中兩大運輸集團合作,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相信我,明年揚州将會發生巨變的。”
楊林對于韓藝那是相當信任,見他說的這麽信心滿滿,當即點頭道:“好吧!我就照你說得去做。”
......
翌日!
“二叔,二叔!”
聽得一個急切的叫喊,隻見蕭無衣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你是小---不不不,娘---!”
楊林剛剛吃完早飯,與韓藝、小胖他們正坐在屋内閑聊,見到蕭無衣,嘴巴不停地哆嗦,前言不搭後語,差點咬到舌頭。
蕭無衣聽得楊林都叫她娘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道:“二叔,你不認識我了麽?”
“認---!”
楊林直點頭,又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忙行禮道:“小人參見郡主!”
他已經得知蕭無衣就是雲城郡主,蘭陵蕭氏之後,蘭陵蕭氏在江南那可是絕對貴族中的翹楚,地位無人可以撼動,他一個鄉巴佬,頭一回見到蘭陵蕭氏的郡主,又是激動,又是惶恐,基本上上喪失了思考能力。
“二叔,你這是幹什麽?”蕭無衣黛眉一皺,很是不悅道:“韓藝還是宰相了,比我可厲害多了,你難道會向他行禮麽。”
“我---!”
楊林瞧了眼韓藝,傻呵呵的笑了起來,滿滿都是驕傲呀。
韓藝一笑,站起身來,拉着蕭無衣光滑細膩的素手,道:“二叔,無衣就是我的夫人,就是這麽簡單。”
“哎哎哎!”
楊林直點頭,看着他們夫妻二人,感慨道:“真是沒有想到---!”
說着,他又傻笑起來。
蕭無衣笑道:“二叔是想說韓藝能夠娶到我,是他的幸運,對不對?”
“是是是!”
楊林直點頭,由衷道:“小藝他雖然有本事,但畢竟是農家出身,能夠娶到你,那真是小藝十世修來的福分。”
他以爲韓藝還是憑借蕭無衣的關系,才當上宰相的,因爲在他的世界觀裏面,沒有強大的背景,是不可能當宰相。
這婆娘還真會占便宜!韓藝暗自苦笑一聲,但也沒有點穿。
但是他很快就後悔了。
蕭無衣嘴角一翹,道:“可是二叔,某人可不是這麽認爲的,他還不滿足,也不知我那家翁也是風流成性的人。”
天啊!韓藝頓時冷汗狂流。
“我韓大哥可是老實人。”楊林急忙道:“我那嫂嫂生下小藝便去世了,可是韓大哥他也一直沒有再找。”
就大山兄那情況,他找得到麽!韓藝心裏辯解了一句,忽然蕭無衣面無表情的望着他,低聲道:“你可别得寸進尺哦,二叔可是剛來不久。”
楊林看了看他們夫妻二人,道:“怎麽?小藝欺負了你麽。”
蕭無衣可是典型的軟硬都不吃,撇着嘴,露出一臉委屈,但卻不做聲。
楊林心急如焚呀,他覺得韓藝能夠娶到郡主,那真是三生有幸呀,忙道:“小藝,你怎麽能欺負小---郡主了,這可不行,快向郡主道歉。”
小野、小胖躲在後面捂嘴偷笑起來。
韓藝都快哭了,道:“二叔,你别聽她瞎講,我就算有這個膽,也沒有這個本事,她的拳頭可比我硬多了。”
蕭無衣道:“是麽?”
她想幹什麽?韓藝小聲道:“别玩這麽大好麽?”
蕭無衣眼眸晃動着,卻不做聲。
你狠!韓藝道:“是啊!是啊!我最近太忙了,沒有好生陪你,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好不。”
蕭無衣撇了下嘴角,委屈道:“勉強接受!”
楊林心中惶恐,生怕這一樁婚事給黃了,他真心覺得韓藝能夠娶到蕭無衣,真是祖墳冒青煙,又道:“小藝,你與郡主的這一段姻緣可是上天看在我那韓大哥善良老實的份上,才賜給你們韓家的,你可得好生對待小娘子,莫要讓她受委屈了。”
我讓她受委屈,我---還真有些對不起她。韓藝點點頭道:“二叔請放心,我一定會好生對無衣的,絕不會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蕭無衣這才露出得意的微笑。
此地不宜久留!韓藝輕咳一聲,道:“無衣,我要去楊家一趟---!”
“楊家?”
蕭無衣怒視他一眼,這邊剛剛許諾,那邊又跑去楊家,太打臉了。
韓藝忙道:“你誤會了,我是去找楊二公子的,他現在一定在家詛咒我,我要再不去,他非得舉着火把來我這裏。”
蕭無衣好奇道:“爲何要舉火把?”
“當然是将我這裏給燒了。”
“爲什麽?”
蕭無衣又小聲道:“難道是因爲---!”
“不是!”
韓藝趕緊打斷她的話,又心虛的瞟了瞟楊林,随即才道:“是公務上的事,這事等會我再向你解釋,我先去了,你與小胖他們陪二叔說會話。”說着他又壓低聲音道:“可不準告狀!”
蕭無衣淡淡道:“看心情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