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治也有自己的思想,他是很喜歡詩詞歌賦的,他覺得這非常重要,他雖然也知道韓藝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是他的主觀意願,就是不太贊同,下意識就是抗拒的,可正欲反駁韓藝時,忽聽得一人開口道:“老臣贊成韓藝的建議。”
李治一看,有些郁悶,說話的正是一直以來都非常低調的李勣。
又見李勣拱手道:“陛下,在戰國時期,趙國大将趙括将兵法背得滾瓜爛熟,排兵布陣,無人出其右,可他卻慘敗于秦,就是因爲他隻會紙上談兵,不懂得靈活運用,行軍打仗是如此,治國同樣也是如此。”
武将都站出來表示贊成韓藝的建議,他們本來就是支持韓藝的,現在老大都站出來了,更加是不遺餘力的站了出來。
韓瑗、來濟等一些大臣也都站出來表示支持,他們都是宰相,而且是能臣,他們都知道詩賦跟治國沒有任何關系。
當然,文臣基本上都是持有反對意見的。
李治本想直接反駁韓藝的,可見李勣站出來了,開始變得猶豫不決,過得片刻,他道:“此事事關重大,朕還得考慮一下。”
那些文臣輕輕松了口氣。
然而,他們這口氣都還隻是出到一半,韓藝又道:“陛下,微臣還想毛遂自薦。”
李治皺眉道:“毛遂自薦?”
“不錯!”
韓藝道:“微臣想将微臣的賢者六學推薦給科舉。”
很多大臣都開始捂臉了,這小子還真是不要臉,真當這朝堂是你家開的呀。
許敬宗是忍無可忍了,道:“難不成你還打算拿科舉去考如何種田,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許多大臣都哈哈大笑起來。
等到他們笑完,韓藝才道:“許大學士,如果你覺得種田是一件很丢臉的事,那我建議你幹脆飯也别吃了,你吃着農夫種的米,又覺得種田是一件丢臉的事,這非君子所爲。”
許敬宗面色一沉,這小子真陰險,唐朝非常重視農桑的,心裏這麽想的,但決計不能說出來,道:“老夫何時說種田是丢臉的事,老夫隻是說種田跟科舉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韓藝道:“我不這麽認爲,官員的職責是在于管理,而管理的最高藝術就在于不管理,也就是老子提倡的無爲而治,這就是管理的最高藝術。如果一個官員能夠讓一方百姓一畝地産出一百石糧食來,一婦月可織出上萬匹絲綢來,他可以天天在家睡覺,朝廷還必須得贊賞他。
隻有無能的官員,才會整天跟在百姓的屁股後面,念叨着,種田織布種田織布,可是地就這麽多,你不發展農學,撐死也不會多出一粒米來。我在大唐日報上面非常清楚的闡述了農學的意義,就是讓百姓能夠更加省力的種出更多的糧食,先秦時期,一畝地産多少糧食,現在咱們産多少糧食,我甯可舍棄一百個像許大學士這樣能幹的忠臣,也不願讓農耕退回到先秦時代。因爲沒有糧食就沒有安定,再能幹的臣子也是彌補不了的。”
許敬宗氣得鼓着雙眼,可是卻不知如何反駁。
崔義中道:“農學我就不說了,你那科學又是什麽玩意?”
韓藝笑道:“科學是研究萬物的,我的紙墨、香水都是來自于科學。爲什麽弓箭能夠射出去?爲什麽船能夠在水上行走,而同等重量的物體又會沉入水底?爲什麽墨水能夠紙上寫字?爲什麽鐵又會生鏽?爲什麽飯菜放久了會壞,但腌菜又可以保存很久?這都是科學。”
崔義中哼道:“我知道這事就行了,我要知道原因作甚?”
就是因爲你這種人在,才導緻我華夏民族今後會一蹶不振!韓藝難得奮青了一下,嘴上卻笑道:“如果你知道鐵生鏽的原因,是不是就有希望想到辦法阻止它生鏽,如果鐵銅不生鏽的話,那每天可以爲我大唐節約多少錢啊。如果你知道弓箭爲什麽能夠射出去,是不是就能想到辦法讓弓箭射得更遠一些,在兩軍對戰中,這弓箭哪怕比對方射遠一丈,那也是巨大的優勢啊。
如果你知道墨水的特性,是不是就有可能發明更多更好的墨水,好的墨水,好的紙,不但可以讓寫字的人心情愉快,創作出更好的詩賦來,還能夠保存的更加,并且應用于應刷術上面。如果你知道這腌菜爲什麽能夠保存很久,是不是就有可能想到辦法将糧食儲存的更久。如果你能知道船爲什麽在水上行走,是不是就有可能想到辦法,讓我們大唐的戰船變得更大、更快、更堅固。
舊儒學思想是讓國家變得安定、和諧,這是基本,而我的新儒學思想是建立在這一基礎上,讓國家變得更加強盛、富裕。我認爲大唐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下,已經是非常和諧、穩定,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大唐變得更加強盛、富裕。”
許敬宗哼道:“什麽新儒學,這都是你自個認爲的。”
韓藝聳聳肩道:“我不過是在做那董仲舒做過的事情,誰規定我大唐就不準再出一個董仲舒了,你這是看不起我人傑地靈的大唐。”
這小子臉皮厚的,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啊!
那些文臣恨不得用口水淹死韓藝,你也配合董仲舒齊名。
李治也都有些爲韓藝感到臉紅。
韓藝毫不在乎,他真不覺得自己是在吹牛,他确實認爲自己比董仲舒要強,又向李治道:“陛下,我大唐科舉制度遠勝于前朝,不過就是沒有好好利用罷了,以前的科舉分常科和制科,進士科和明經科都包含在常科裏面,而制科是爲朝廷招納特殊人才的,但是制科一直不受重視,導緻形同虛設,但是微臣認爲朝廷離不開制科,工部需要興修水利、宮宇的人才,戶部需要算賬的人才,兵部需要研制武器的人才,等等。
而制科對于科舉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補充,因爲他能夠讓人才分流,達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畢竟有些人擅長打仗,有些人擅長治國,但兩者缺一不可。微臣建議将六學統一規劃到制科裏面,爲朝廷提供各種各樣的人才。”
許敬宗一聽,心裏樂了,你小子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呀。道:“陛下,雖然老臣有所不認同,但是特派使說得也的确不無道理,老臣認爲可以試一試。”
制科是出來就要面臨淘汰的東西,因爲制科求的是特殊人才,一般選官不從制科裏面選,哪怕選上了,也都是一些沒有實權的官員,沒有權力的官,誰願意當,而且制科是皇帝開口說考才能考,沒有規章制度的,不像常科一樣,年年都考,故此不受人重視,沒有人去考這些,所以後來就淘汰了,你把賢者六學扔到制科裏面來,那你不就是自取滅亡麽。
又有一些大臣站出來支持韓藝,其中有些是真的有才之士,還有些就跟許敬宗一樣,垃圾就應該放到垃圾桶裏面去,這是正确的。你們寒門不是推崇賢者六學麽,你們寒門就都去弄制科吧,咱們士族走進士科,皆大歡喜。
李治不懂這賢者六學,聽着也好像有些道理,尤其是農學,這值得去發展的,畢竟大唐是小農經濟,農耕也是國家頭等大事,點點頭道:“此事朕準奏了。但是關于這六學如何考,考什麽,這個你還得上一份詳細的奏章來。”
“微臣遵命!”
韓藝暗想,你們這些家夥,忘記是我幹什麽的麽,我可是一個老千,比商人還要狡猾的老千,老千生産的商品,哪怕是一坨屎,也是能夠賣出去的,哥們既然生産了這玩意,就必須将它賣出去。又笑眯眯道:“陛下,關于科考,微臣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建議。”
還有!
李治雖然有些不耐煩了,但他得忍,畢竟他要從谏如流,道:“說吧。”
韓藝道:“一旦大興科舉,可以預見的是,這将會成爲我大唐子民的頭等大事,甚至可能發展爲一考定終身,這對于百姓而言意味着一生,但僅憑科考的成績而言,未免有些武斷了。因此微臣建議,應該将考生平時的行爲、品行作爲重要的參考。朝廷要得不是那些貪念權勢的人才,而是那些有抱負,有理想,是真的想未國家和百姓作出貢獻的人才。”
李治本來是不耐煩,但這一聽,有點意思,道:“你詳細道來。”
“是。”
韓藝道:“微臣以前在揚州的時候,曾聽聞揚州有一個考生,總想着當官,因此他拼命的讀書,而他年邁的父母就拼了命的耕地、織布,養着他,供着他,因而積累了一身的病痛,然而,在家裏的時候,他父母若聲音稍大一點,影響到他看書了,都會招收到他的責罵。但是此人飽讀詩書,你要與他論孝道,他能跟你說上一天一夜,絕不重複一句話。我朝科考中也有考《孝經》的内容,你要他考這個,他絕對沒有問題,但陛下認爲他這麽是孝順還是不孝順?”
李治皺眉道:“此人當然是不孝之子。”他是很注重孝順的,很不開心。
韓藝道:“科舉的弊端就在這裏,雖然我們考得都是道德、孝道,但這并不能代表什麽,有些人讀這些書,隻是爲了應付高考而已,但并不會這麽做,所以微臣認爲一個人平時的表現,是最能夠體現這人的品行和道德的,聖人說得那些,不是體現在紙上的,而是體現在生活當中,因此微臣建議将這一部分考核的内容,放到生活中去評估。一人可以隐瞞一時,但是他隐瞞不了二十年的過去。”
李治點點頭道:“不錯,朕非常贊同你的這番建議,孝道不是嘴上說說,還得看平時的表現。道德、禮儀也皆是如此。”
韓瑗突然道:“陛下,特派使之言雖不無道理,但是這施行起來十分複雜,難以付諸實踐,而且考核的官員也有可能會借此斂财,滋生出腐敗來。”
李治點了下頭。
韓藝笑道:“在我大唐還是有許多不爲五米折腰的君子,朝廷不能讓官員去考核這些,因爲官員還是要顧忌人情世故的,應該從民間挑選出一些品格高尚,有名望,受人尊敬的名士前去各地考核。這些人必須一生中的都是沒有污點,至少在道德上是沒有污點的,而且随機分配,這樣可以防止腐敗的發生。”
李治嗯了一聲,道:“這倒是一個好法子。”話雖如此,他的計劃完全給韓藝大亂了,心裏也沒有底,目光掃視群臣,見大多數人都是如此,于是朗聲道:“特派使說得不錯,興科舉事關重大,不能過于激進,但慎重考慮,爾等回去之後,多想想,朕也得好生考慮一下。”
“陛下聖明。”
群臣齊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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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