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見過楊公!”
韓藝拱手一禮,原來他方才剛剛回到北巷,就見到等他許久楊展飛,于是他就跟楊展飛來到了觀國公府。
至于元牡丹那邊,他已經從元鹫嘴中得知了一些信息,因此他反倒是不急了。
“韓藝!這---這崔刺史又是怎麽回事?難道陛下也招攬了他?”
楊思讷見到韓藝急忙上前來詢問。
韓藝回答道:“是崔刺史主動上得這一道奏章,事先沒有人知道。”
“爲什麽?”楊思讷錯愕道。
韓藝道:“還能爲什麽,當然是沖着禦史大夫去的。”
楊思讷聽得滿面愁雲道:“那---那陛下可有跟你說過我的事?”
他不傻呀,這兩道奏章一對比,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韓藝笑道:“陛下不是都已經升楊公爲左衛大将軍了麽,楊公爲何還要感到恁地焦慮。”
楊思讷歎道:“帝心難測啊!要是我知道崔刺史會上那麽一道奏章,那我甯可回揚州去,也絕不會上這一道奏章的。”
韓藝微微笑道:“其實陛下這番用意,并不是那麽難以捉摸,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楊思讷皺眉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其實不管是陛下,還是武昭儀,在看到楊公的你這一份奏章,他們能不明白嗎?再加上崔刺史的這一道奏章,心裏多多少少肯定會有些不痛快,但是爲什麽陛下還會升楊公爲左衛大将軍,無非還是要招攬你,你想想看,你表現的如此不确定,但是陛下兀提拔你,讓你統管京城禁軍,這可是莫大的信任,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是感激的無以複加,不得拼了命爲陛下效力,這不過就是禦人之術。”
楊思讷眨了眨眼,突然恍然大悟,連連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還是韓藝你聰明,不然的話,我真的會寝食難安。”
韓藝笑道:“非我聰明,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楊思讷稍稍松了口氣,又問道:“如今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我又該如何處理?”
韓藝道:“楊公,任何時候,十六衛軍都是陛下最依仗的勢力,隻要楊公做好份内之事,履行左衛大将軍的職責,就是對陛下最好的效忠。”
左衛大将軍的職責是什麽,當然是保衛皇帝啊。也就是說,你可以不支持廢王立武,可以不參與朝堂之争,但是你必須要忠于朕,要做到一個臣子的本分,這就是皇帝的優勢,等于李治此舉還是在積累自己的勢力,要知道楊思讷後面可還有一個龐大的楊家,楊思訓也在軍中任職。
楊思讷這會兒是徹底放下心來,而且心裏也非常開心,因爲這正是他想要的,喜笑顔開道:“韓藝,真是幸虧有你,不管怎樣,今晚我要與你喝上幾杯。”
韓藝道:“抱歉,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怕是不能留在這裏陪楊公喝酒了,改日吧,改日韓藝定當親自上門拜訪。”
“這樣啊!”
楊思讷略顯有些遺憾,他目前對長安的局勢不太清楚,還是希望能夠與韓藝多聊聊,不過他也知道韓藝目前身兼數職,确實有很多事要等着處理,因此也就沒有挽留了,道:“那行,改日咱們一定要不醉無歸。”
“一定,一定!”
韓藝拱拱手,道:“還請楊公待我向楊老夫人問一聲好。”
楊思讷笑着點點頭。
這韓藝剛剛離開,楊老夫人就來了,問道:“韓藝他如何說的?”
楊思讷立刻将方才的談話告訴了母親。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楊老夫人點點頭,笑道:“我這老婦沒有看錯人吧,其實韓藝這孩子,最難能可貴的是他懂得感恩,聰明能幹都還隻是其次,若非如此的話,他怕也不會完全出于你的立場去考慮,虧你當初還想着爲了秦家放棄他,要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等着後悔吧。”
楊思讷讪讪道:“是是是,母親教訓的是。”
楊老夫人歎道:“隻可惜他已經成婚了,不然的話---!”
楊思讷震驚的望着母親。
......
“啊---!”
韓藝來到前院,正準備出門時,忽聽得一聲輕喊,轉頭一看,隻見邊上郁郁蔥蔥的小道上站在這一位貌美少女。
不是楊飛雪是誰,她一雙白皙光滑的小手捂住櫻唇,驚訝的望着韓藝。
其實方才韓藝就尋思着是不是該去跟楊飛雪打一聲招呼,但想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于是就打算作罷,卻沒有想到竟在這碰上了,笑道:“楊姑娘。”
楊飛雪一怔,一雙清澈的眸子左右飄動着,白皙的修長的脖頸染上了一層紅暈,過得片刻,才走上前,聲若蚊音道:“韓藝,你---你怎麽來了?”
韓藝笑道:“哦,我來跟你爹談一些事情。”
“哦。”
楊飛雪應了一聲,便不做聲了。
不管怎樣,韓藝都不想失去楊飛雪這個朋友,故作輕松道:“楊姑娘,你怎麽呢?”
楊飛雪一怔,突然擡起頭望着韓藝,道:“韓藝,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爹爹他怎麽就不走了,還---還升官了,我---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說到後面,膚光勝雪的瓜子臉透着淡淡的紅暈,更添嬌豔。
這個傻丫頭!韓藝笑呵呵道:“這我可比你清楚多了。”
“那---那就好!”楊飛雪點點頭,氣氛一度又沉默下來。
“你---你要回去了麽?”楊飛雪憋得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韓藝點點頭道:“還有事要處理。”
楊飛雪忙道:“那你快去忙吧。”
她現在在韓藝面前,總覺特别尴尬。
韓藝笑道:“那好!我就先告辭了。”
“嗯。”
韓藝微微颔首,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楊飛雪側目看着韓藝離開,不免又是愁緒萬千。
.......
太尉府。
後堂内坐着兩位老者,一位當然是長孫無忌,還有一位則是崔義中。
長孫無忌斜瞥着崔義中,冷哼道:“崔大學士,你我兩家雖多多少少有些矛盾,但是你們崔家的人在三省就職,老夫也一直都是公平對待,該提拔的都提拔了,就是因爲老夫非常敬重你們崔家的氣節和門風,老夫相信你們會以國家和百姓爲重,但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們崔家竟然會去支持陛下廢掉皇後,究竟王皇後是做錯了什麽,你不要忘記王皇後可也是你們山東士族出來的。
陛下要廢後,那隻是因爲陛下如今還年輕,一時沖動,作爲大臣應該規勸陛下才是,不然要我們這些大臣作甚。枉你們崔家讀了那麽多聖賢書,竟然做出如此道德淪喪,卑鄙無恥之事來,倘若陛下真的因此廢了王皇後,立武昭儀爲後,你們崔家必将受後人唾罵。
還有,你們崔家不是一直都提倡門第婚姻,沒曾想到,你們竟然爲了權力,連這個都可以放棄,老夫這一回算是見識了你們崔家的門風了。”
他劈頭蓋臉,對這崔義中就是一番痛罵,關鍵這事道理始終是在他這邊的,他說話有底氣呀,李治要廢王皇後,本身的确是不對的,古代休妻是很難的,因爲有律法保證,更何況是皇帝,但是在權力方面,又豈有對錯之分。
“太尉,此事真的與我崔氏無關,這都是我那堂兄個人的意思,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會上這麽一道奏章,我們崔氏當然不會支持那武昭儀。”崔義中顯得有些焦慮,因爲就在今日,他們崔家在朝中的勢力,已經感覺到關隴集團給予的壓力,一時間也是人心惶惶,畢竟現在長孫無忌是大權在握,沒有人不怕長孫無忌的,好比那許敬宗,原本想投機取巧,結果反被長孫無忌吓得縮在家裏,至今都未有冒頭,于是崔家趕緊讓崔義中來太尉府,向長孫無忌解釋此事。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道:“當真?”
“千真萬确。”
崔義中激動道:“武家不過是小姓,我們清河崔氏怎麽可能會支持她。”
這也确實是實話,貴族怎麽可能會支持寒門,要支持肯定也是支持王皇後。
長孫無忌道:“那崔義玄的事又如何解釋?”
崔義中道:“這我也不清楚,不過前面我這堂兄曾說自己年事已高,不想再去婺州了,想留在長安。”
長孫無忌道:“就算如此,那申請調往長安就是了,爲何要上那一道奏章。”
崔義中瞧了眼長孫無忌,道:“堂兄不是怕太尉你會反對麽。”
當初平叛之後,長孫無忌有意增加楊思讷的功勞,削弱崔義玄的功勞,反正就是打壓山東士族。
長孫無忌微微皺眉,沒有做聲。
崔義中立刻趁熱打鐵道:“太尉,别的事我不敢說,但是我們清河崔氏是絕不會支持武昭儀的,這一點太尉大可放心。”
長孫無忌見火候也差不多了,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道:“義中啊!你能這麽說,老夫倒也寬慰了,其餘的事都好說,唯獨此事是切記不行的,若換皇後,朝堂上必将掀起腥風血雨,這你應該也是明白的。這一回我就看在你們崔家的面子上,就不予計較了,但是老夫醜話說到前頭,倘若還有下次的話,老夫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罷休的。另外,崔義玄那邊你們也應該給予他一些警告,我看他是老糊塗了。”
崔義中立刻點頭答應下來,其實這事崔家也是受害者,因爲崔家不像元家那麽團結。
......
翌日!
韓藝與小野早早就出得城門,來到城郊二十裏外,尋了半日,終于見到遠方有一間小院。
“總算是找到了,MD,連個路标都沒有,真是累死我了。”
韓藝搖搖頭抱怨了幾句,然後與小野走了過去。
來到門前,敲了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來,是一個小丫鬟,她也認識韓藝,急忙行禮道:“奴婢見過韓禦史。”
韓藝道:“請問一下,牡丹娘子在屋嗎。”
“哦,牡丹姐去山谷采花去了。”
“山谷?”
“嗯。”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不清楚,多半要傍晚時分才會回來。”
“傍晚時分?”
韓藝皺了下眉,心想,大概牡丹娘子不會留我在這裏過夜。于是問道:“那山谷在哪裏?”
小丫鬟手指北面道:“往這五裏路可見一片山林,穿過山林便可見到那山谷了。”
小野聽得眼中一亮,道:“韓大哥,我們去找牡丹姐姐吧。”
韓藝笑着點點頭。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