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微微沉眉,但也并未露出太多驚訝的表情,隻是有些疑惑。
李治見他們三人都是沉默以對,心裏恍然大悟,韓藝口中的内幕,肯定就是張銘與蔣獻之妻通奸一事,而且他們也肯定知道霍元德等人知道這事,那就不難明白,爲什麽當初韓藝讓他順其自然,張銘一旦被升爲禦史大夫,那麽這些人肯定就會威脅張銘,讓張銘提拔他們爲禦史中丞,張銘爲了不讓事情敗露,隻能殺人滅口。
想通這一切後,李治心裏也是暗自驚歎,他是已經知道真相後,才能推算出來,但是韓藝卻是隻知道這事,就已經算到了今天,這是何等的洞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不管怎麽查都與韓藝沒有半點關系,他就更加放心了,但是他也沒有點穿,畢竟這事心知肚明就行了,又将蔣獻的供詞跟韓藝他們說了一遍。
因爲方才蔣獻重傷在身,供詞也是相當簡單,蔣獻說是張銘威逼利誘,讓他帶人去謀殺霍元德等人,哪知張銘連他都想殺,幸虧蔣獻及時發現情況不對,于是奮力反擊,将張銘派去的兩名殺手給殺了,但自己也是身負重傷。
韓藝他們就是靜靜的聽着,因爲他們隻是算計到了開頭和結果,中間過程,他們完全不知道,爲了不讓人懷疑跟他們有關,他們也從未關心過,不管這事是怎麽變化的。他們都有心理準備。
這種情況當然也極有可能發生。
李治說完之後。非常直接的說道:“朕打算讓你們四人調查此案。”
王玄道道:“陛下,我們四個資曆尚淺,又從未查過命案,讓我們來調查,未必會讓那些大臣信服。”
李治笑道:“這你放心,朕自有辦法。”
正當這時,那張德勝突然走了進來。拱手道:“啓禀陛下,太尉,右仆射,中書門下在門外求見。”
“來的真是好快呀!”
李治笑了一聲,目光中閃爍着一絲興奮之意,又向韓藝等人道:“你們先後面暫避片刻。”
“是。”
三人立刻去到那屏風後面。
李治又讓張德勝宣長孫無忌他們進來。
過得片刻,長孫無忌、褚遂良、韓瑗就走了進來。
“老臣參見陛下。”
“免禮!”
李治急忙伸手,又道:“幾位愛卿來得正是時候,朕正準備派人去請你們。”
長孫無忌擡起頭來。一臉不敢置信道:“陛下,老臣方才聽聞不久前,城南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命案,其中還涉及到禦史台數名官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治點點頭道:“确有其事。”
三人皆是大驚失色。
褚遂良忙讓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李治伸手道:“幾位愛卿先請坐。”
“多謝陛下!”
三人坐了下來,但卻是如坐針氈。
李治也沒有隐瞞絲毫。将整件事的原原本本的告知了長孫無忌他們。
長孫無忌聽後。面色蒼白。
褚遂良更是激動的站起身來,道:“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張銘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來。”
殺害自己的部下,而且三個之多,又與部下的妻子通奸,這可以說是十惡之罪了,一旦證實,全家上下都會遭受到牽連的。
李治道:“朕也不相信,但是蔣獻口口聲聲說張銘指使他帶人去殺人滅口的。倘若他有意陷害張銘,沒有必要将自己也搭進去,而且蔣獻也是身負重傷,差點性命不保。”
褚遂良一怔,張着嘴,卻不知道如何說是好。
長孫無忌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
韓瑗突然道:“陛下,這不過隻是蔣獻的一面之詞,不可盡信。”
李治點了下頭,道:“韓愛卿言之有理,朕已經派人去找張銘了,等張銘來了,一問便知。”
長孫無忌雙目微合,但是面無表情,但是他的拳頭卻是握得緊緊的。
褚遂良可是沒有長孫無忌這般城府,臉上又驚又怒,坐立不安。
韓瑗也是滿面愁容。
李治餘光一瞥,心裏莫名的感到絲絲暗爽。
這種等待對于長孫無忌他們而言無疑是煎熬的,一方面他們知道這事與張銘肯定有關系,一方面他又希望張銘是無辜的。李治倒是非常淡定,因爲前面韓藝給過暗示的,這事十有八九不會錯的。
過得約莫一炷香功夫,一名侍衛走了進來,抱拳道:“啓禀陛下,張銘已經帶到。”
李治道:“帶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張銘就在兩名侍衛的押送下,走了進來,一見長孫無忌他們都在,滿眼懼色,不敢直視他們,渾身微微顫抖着。
長孫無忌餘光一瞥,雙目一閉,輕微的一聲歎息。
李治道:“張銘,朕問你,你可有與蔣獻之妻私通?”
張銘聽得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之色,畏畏縮縮的,哆嗦着嘴皮子。
“混賬東西!”
長孫無忌突然怒喝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隐瞞,莫不是嫌罪名太小,還想背上這欺君之罪,還不快從實招來。”
躲在屏風後面的韓藝聽得一贊,不愧是老狐狸呀,反應的真是快!
如果真有私通的話,瞞是瞞不住的,肯定查得出來,但私通隻是小罪而已,而且罪名多半是由女人來承受,因爲有兩個人,是可以操作的,殺人才是大罪,但是你要還企圖隐瞞私通這事的話。那人家一旦查出你真的私通。那整個案件對他都是非常不利的。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張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大聲道:“微臣當初隻是一時糊塗,才---才與蔣獻之妻私通,還請陛下恕罪,還請陛下恕罪。”
褚遂良聽得暴跳如雷。霍然起身,指着張銘罵道:“好你個張銘,枉我平時這麽信任你,想不到你竟然幹出這麽傷風敗俗之事,我----!”
說着說着氣都上不來了。
韓瑗急忙起身扶着他。
“右仆射恕罪,右仆射恕罪啊!”
張銘已經是痛哭流涕,一個勁在那裏磕頭認錯。
李治有些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張銘,你先别急着求饒。朕再問你,你可有指使蔣獻等人去謀害霍元德、丁卯、羅文三人。”如果隻是私通的話,他才沒有興趣三更半夜坐在這裏了。
長孫無忌他們立刻看向張銘,私通隻是小事,這才是關鍵所在。
張銘愣了下,急忙道:“陛下。冤枉啊!冤枉啊!這微臣真是冤枉的啊!是霍元德、丁卯、羅文他們以此要挾微臣。讓微臣提拔他們爲禦史中丞,微臣一直都沒有答應。”
長孫無忌一聽,微微皺眉,道:“你說他們以此事要挾你?”
“是啊!是啊!”
張銘立刻将這事的始末說了出來。
就跟韓藝預料的一半,自從張銘當上禦史大夫之後,霍元德他們就開始各種暗示張銘,提拔自己當禦史中丞,否則的話,他們就要将張銘的醜事給抖出去,但是問題是禦史中丞隻有一個。
李治道:“所以你就讓蔣獻帶人去殺人滅口?而且還準備殺蔣獻滅口。”
張銘先是眨了眨眼。喃喃道:“蔣獻!蔣獻!”突然猛地一怔,道:“陛下,微臣明白了,是蔣獻故意陷害我,是蔣獻他故意陷害我。”
長孫無忌怒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蔣獻如今都身負重傷,性命堪憂,他怎麽會陷害你。”
李治微微不悅的瞧了眼長孫無忌,他這一吼,節奏全亂了,而且長孫無忌還将一些信息透露給了張銘。但是李治也無可奈何。
張銘聽得腦子也在飛快的轉動,忙道:“是真的,前日蔣獻找到我,說這事如果被人知道的話,我與他的名聲都會毀于一旦,還說什麽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他們滅口,這樣才能以絕後患,我當時還訓斥了他幾句,太尉你要相信我啊!”
屏風後面的韓藝、王玄道、鄭善行聽得面面相觑,目光中夾帶一絲疑惑之色。
李治問道:“你說蔣獻陷害你,那我問你,徐良、徐暢兩兄弟可是你的人?”
張銘顫聲道:“是---他們是我的人。”
李治道:“那爲何他們會在兇案現場?”
張銘立刻道:“是微臣事先得知蔣獻可能要謀害霍元德等人,于是派他們兩個前去阻止,微臣方才一直在等他們的消息。”
李治猛地一拍桌案,道:“放肆!爾竟敢欺瞞朕,此等大事,你竟然隻派兩個人前去阻止,而且還不上報朝廷,你以爲朕會相信嗎。”
“冤枉!”張銘伏地大叫一聲,又道:“微臣---微臣隻是擔心微臣的醜事被太多人知道,因此隻是派了他們兩個心腹前去,微臣真的沒有指使人去殺霍元德他們,微臣再糊塗,也不敢做着大逆不道之事,陛下,你要相信微臣啊,微臣是冤枉的啊!”說着,他突然一個激靈,又道:“陛下,人是蔣獻殺的,是蔣獻要陷害微臣,一定是蔣獻幹的。”
長孫無忌聽得微微皺眉,偷偷跟韓瑗使了個眼色。韓瑗立刻站出來道:“陛下,此案撲所迷離,可能另有隐情,而且此案事關重大,涉及朝中數名官員,微臣建議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審查。”
李治微一沉吟,餘光瞥了眼長孫無忌他們,突然道:“來人啊!”
兩名侍衛立刻走了進來。
李治道:“先将張銘押下去,嚴密看管,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能見,倘若有任何疏忽,你們就提着腦袋來見朕。”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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