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跟着李世民發動政變的功臣,都飛黃騰達了。
如今又到了這個拐點上,其實韓藝跟武媚娘說這一番話的用意,跟長孫無忌也差不多,把這事給挑明了,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決心,要知道當初李世民還沒有表明,顯得猶豫,現在武媚娘想要稱後,這是路人皆知的事了,所以韓藝說得非常直接,直入要害。
而且,他是完全站在武媚娘的角度去分析的,他不是說怎麽幫助李治去奪回皇權,而是說你該怎樣打出這第一張牌。
武媚娘聽得非常高興,因爲目前而言,她在朝中沒有任何勢力,李治都沒有,更别提她了,她唯一能夠商量的,就隻有李治了,但是李治的身份又比較敏感,她正好需要韓藝這麽一個人,所以韓藝跟她交底,她非常樂于見到如此,終于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了,潛移默化中,就将韓藝視作心腹。
要知道現在是武媚娘最關鍵,最困難的時候,任何人在這時候幫助她,或者說李治,都會是雪中送炭。
毋庸置疑,這是一次非常不錯的交流。
但是對于韓藝而言,這還隻是剛剛開始,他前面還有許多大山要翻越的。
......
......
山洪一事。随着那些污泥被清掃幹淨。也漸漸過去了,但是這一次山洪留在了很多人的心中。
一切又如往常一般,上朝、看話劇。
不過很多人吃完就走了,并沒有留下來看話劇,不爲别的,就是因爲韓藝那日在大殿上得罪了不少人,這些老士族可是非常有骨氣的。當然,骨氣用在這裏,合不合适,這恐怕得另說。
這一日,烈陽高照,将天台山居住的人們困于樹蔭中。在天台上後山上的一處隐蔽的樹林中,林中琴音袅袅。
但見一位老者坐于其中,雙手撫琴,這人正是長孫無忌。而在他身後還站着兩名護衛。
過得片刻,一個青年走了過來,躬身行禮道:“小子韓藝見過國舅公。”
咚的一聲!
琴音終止。
長孫無忌轉頭一笑,道:“你來了。”
說着,就作勢要起身。
韓藝本想過去攙扶,但是長孫無忌卻擺擺手。道:“我還沒有老到連起身都讓人攙扶的地步。”
說話間。他便站了起來。
“韓藝,不,現在該叫你韓禦史才是。”
長孫無忌笑呵呵道。
韓藝拱手道:“不敢,不敢,那日多虧國舅公放小子一馬,小子才能如願。”
那天長孫無忌雖然站了出來,但很明顯沒有用盡全力,否則的話,韓藝豈能輕易過關。
“如願?”
長孫無忌一愣,笑呵呵道:“差點都忘記了。你曾用自比韓信,來毛遂自薦,但是區區監察禦史,你就滿足呢?”
韓藝也沒有謙虛,道:“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你小子厲害呀,又将右仆射氣得一宿沒有睡好。”
韓藝一臉歉意道:“這我也沒有辦法,當時的情況,我也隻能這麽做。”
“我沒有怪你。”
長孫無忌搖搖頭,道:“相反,我還非常佩服你,你如此年輕,又這份膽色和才華,實屬難見呀。對了,那首詩真的是你作的?”
韓藝點點頭。
“的确是難道一見的好詩。”
長孫無忌笑了笑,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是一場山洪,成全了你。”
韓藝道:“若不是國舅公給小子一個機會,就算六月飛雪,我也很難嶄露頭角。”
長孫無忌瞧了眼韓藝,呵呵一笑,他之所以沒有聯名上奏,雖然裏面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韓藝是他派去的卧底,這絕對也是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道:“你可知道陛下爲何提拔你爲監察禦史?”
韓藝微一沉吟,道:“陛下沒有跟我說這些。”
長孫無忌道:“那你自己以爲呢?”
韓藝道:“我認爲可能跟後宮有關。”
長孫無忌道:“繼續說啊!”
韓藝道:“如今王皇後和蕭淑妃都已經被武昭儀打敗,現在唯一的阻礙來自于外廷,沒有外廷的支持,這事也成不了,所以,陛下需要一個能夠在外廷幫上忙的人。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瞎猜的。”
“不,你說的不錯,我也不敢說陛下一定因爲這一點,但是這一點絕對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長孫無忌搖搖頭,又道:“如今陛下肯定已經是視你爲心腹,你認爲陛下究竟是何打算的?”
韓藝稍稍沉吟片刻,道:“首先,陛下絕對有廢後之心,至于決心到底有多大,我也不清楚。其次,據我觀察,武昭儀還是非常想獲得國舅公你們的支持。”
長孫無忌皺眉道:“此話怎講?”
韓藝笑道:“如今王皇後之所以還能坐在中宮,全憑着外廷的支持,一旦失去外廷的支持,武昭儀登上後位,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而且,武昭儀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背後也沒有任何勢力,她沒有膽量與國舅公撕破臉皮,尋求國舅公你的支持,無異是最爲穩妥的做法。”
長孫無忌道:“可是她憑什麽得到我的支持。”
韓藝道:“她還能憑什麽?”
長孫無忌道:“你是指陛下。”
“除此之外,她哪裏還有什麽可以依靠的。”
韓藝輕蔑一笑,道:“不過從她的立場來看,她确有走這一步的理由。”
長孫無忌道:“這話又從何說起”
“這個---。”
“你有話直說就是。”
“是。”韓藝微微颔首,繼續道:“我想她肯定是這般打算的,對于國舅公而言,中宮坐的是誰,這并不重要,隻要換湯不換藥就行了,如果國舅公支持她的話,那麽就可以避免與陛下的沖突,減少許多是非,對她而言,能夠獲得國舅公的支持,這是莫大的榮幸,他們武氏或許還能晉升爲貴族,一句求人之言,能夠換取如此大的回報,沒道理她不去這麽做。”
長孫無忌沉吟半響,道:“如果她真的來找我,那你以爲我是否應該支持她呢?”
“這我可不敢亂說。”韓藝讪讪一笑,又道:“畢竟國舅公有自己的打算。”
長孫無忌又問道:“那你認爲我會否支持她呢?”
韓藝搖搖頭。
長孫無忌道:“爲何?”
韓藝笑道:“如果國舅公會答應的話,那就不會用到我了。”
“你小子還真是機靈。”
長孫無忌呵呵一笑,道:“抛開這一切不說,如果陛下真的要廢後,你認爲這究竟是對,還是錯?”
“這我不清楚,不敢妄加評判。”
韓藝道:“如果王皇後真的做了不可饒恕的事,陛下要廢後,那也是情有可原,陛下也是人,是可以去體諒的。但如果隻是憑借自己一時喜惡,就廢後的話,那對于王皇後而言,就太不公平了,而且陛下作爲天子,豈能随意休妻,百姓見了,不都會争先效仿,這會造成非常大的負面影響,而且我不認爲陛下會成功的,因爲滿朝文武都會反對,武昭儀的強勢,也隻會讓王皇後處在一個弱者的位子,值得大家去同情。”
長孫無忌聽得怔怔不語,突然伸出手來,拍了拍韓藝的肩膀,道:“你這一句話,比在大殿說的那些話,更加令老夫感到欣慰,老夫不僅低估了你的能力,而且錯估了你的品行。若是老夫能夠早日問你這個問題,興許老夫就不會舍得讓你去做這件事了。不過,有你在陛下身邊,對于陛下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放心,此事一過,老夫立刻将你的祖籍編入南陽韓氏,一定會重用你。”
“多謝國舅公。”
韓藝立刻拱手道。
“這都是你應得的,正如你所言,天生我材必有用。”長孫無忌笑了笑,道:“不過你當日在大殿上得罪了不少人,将來去察院上任,可得要謹慎呀。”
“多謝國舅公相告,我會謹記在心的。”
“嗯。”
長孫無忌點點頭,突然問道:“對了,你在大殿上說的話,可是屬實?”
韓藝錯愕道:“什麽話?”
長孫無忌道:“你說你除了字寫得不怎麽樣,其餘的都會。”
韓藝點點頭道:“那種情況,我怎敢說假話。”
長孫無忌指着面前的琴道:“那你就彈奏一曲,讓老夫見識見識。”
“啊?”
“怎麽?還想藏着麽?”
“那---那倒不是。”
韓藝尴尬道:“我是會彈琴,但是在國舅公面前可不敢獻醜,這我真不是謙虛,隻是這彈琴跟作詩不一樣,作詩需要的經曆和靈感,彈琴是需要練習,我已經許久沒有練習了。”
長孫無忌愣了下,随即笑道:“罷了,罷了,你不願意,那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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