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見到這劉娥過來了,一抱拳說道。
“我姓劉,便是這鳳飛樓的假母。”
劉娥微微颔首,因爲韓藝又不是什麽貴公子,故此她不需要用敬語,手一伸道:“韓小哥請坐。”
舉止都非常得體。
韓藝坐了下來,劉娥坐在他對面,然後朝着茶五揮揮手,茶五非常知趣的離開了。
“聽說韓小哥想買我這鳳飛樓?”劉娥開門見山道,隻因有病在身,故此語氣非常柔弱。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
劉娥眼簾低垂,注視着桌面,緩緩道:“不知是韓小哥自己想買,還是受人所托呢?”
韓藝笑道:“這有區别嗎?”
劉娥很簡單的答複道:“有。”
韓藝道:“你是不是以爲是楊少公子要買?”
劉娥沒有做聲。
韓藝道:“聽聞劉假母是從宮裏出來的,想必對觀國公也有所了解,你認爲楊少公子會買青樓嗎?”
劉娥道:“故此我才有此一問。”
韓藝道:“是我本人要買。”
“哦?”
劉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從宮裏出來的,那應該知道我和花月樓的恩怨吧?”
韓藝點點頭道:“聽說過。”
劉娥道:“你認爲花月樓會讓鳳飛樓繼續開下去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你明白就好。而且。以北巷現在的名聲。鳳飛樓本就不應該存在。”
北巷是爲底層人士服務的,而鳳飛樓卻又顯得非常高檔,這就好比在夜宵街邊上弄一家星級餐館,這會顯得格格不入,這也是鳳飛樓倒閉的一個原因,價錢太高,花得起錢的人又不來這北巷。來的人又花不起錢,總之,非常尴尬。
韓藝似笑非笑道:“我說你也真是奇怪,人家賣東西,都是把自己的東西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而你一開口就把你鳳飛樓最大的兩個弊端說了出來,你這樣做,我覺得很難有人敢買?”
劉娥道:“我看韓小哥比我更加奇怪一些,明明知道我這鳳飛樓的買賣不好做。還偏偏要來買。”
韓藝呵呵道:“我好像沒說買鳳飛樓是做買賣的吧。”
劉娥皺眉道:“那你買來作甚?”
韓藝道:“居家啊!”
“居家?”
劉娥略吃一驚:“你想住在這裏?”
韓藝道:“當然啊!這裏離花月樓比較近,出門就到,多爽啊!”
“咳咳咳!”
劉娥突然劇烈咳了起來。
這小子真是太氣人了,明明知道兩家的恩怨,還說買這裏隻是離花月樓近。
劉娥臉色一變,微喘着氣道:“韓小哥莫不是花月樓派來氣我的。”
“怎麽會了。”
韓藝呵呵道:“我不過是開開玩笑。但是我的确比較喜歡這種地方的氣氛。”
“這并不好笑。”
劉娥道:“如果韓小哥隻是買來居住的。我隻能說一聲抱歉,我不賣。”
“爲何?”
“沒有爲何。”
韓藝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劉娥道:“你爲何發笑。”
韓藝道:“我看劉假母賣店是假,其實是想找一個幫手吧。”
劉娥微微眯眼,道:“此話怎講?”
“這很簡單啊!”韓藝聳聳肩,道:“鳳飛樓尴尬的境地,誰都知道,決計賣不了一個好價錢,甚至可以說很難賣得出。因爲想要延續鳳飛樓的買賣,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有人要買,估計也就是想把鳳飛樓打造成一個非常低級的青樓,但是他還得擔心花月樓的攻擊,這要擔很大的風險,若是來頭不大的人,我估計不太可能敢買下鳳飛樓,但是有來頭的人,基于北巷的臭名昭著,可能也拉不下這臉來,況且這也賺不了多少錢,我有這閑錢,還不如去買地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笑道:“劉假母既然要賣店,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吧。”
劉娥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韓藝道:“所以,如果有人要買下鳳飛樓,并且做買賣的話,那麽這個人要麽就是瘋子,要麽就是有能力打敗花月樓的人。”
其實當韓藝聽王玄道說到劉娥和曹繡的恩怨時,他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換做他是劉娥也不會甘心的,但是又确實鬥不過曹繡,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幫手幫忙,賣樓隻是一個誘餌,是一個尋找可以幫她打敗花月樓的幫手的誘餌,因爲任何人買下鳳飛樓,等于就是跟曹繡作對。
劉娥道:“還有一種人。”
韓藝一怔,詫異的望着劉娥。
劉娥微笑道:“就是像韓小哥一樣,買來居家用的。”
韓藝哈哈一笑:“是極,是極,但是劉假母已經拒絕我了,那麽很簡答,劉假母賣店是假,實則是想尋找一個能夠打敗花月樓的人。”
劉娥終于擡起頭,正視着韓藝,似笑非笑道:“韓小哥真是深藏不露啊!”
韓藝呵呵道:“年齡這東西,曆來就具有欺騙性,就好比劉假母,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我以爲你是一個雞皮臉,大臀,抹着濃妝的老婦人,但是沒有想到你這麽年輕。”
劉娥噗嗤一笑:“韓小哥說話真是風趣。”
韓藝道:“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劉娥道:“那不知韓小哥是不是那個人?”
韓藝笑道:“至少我敢買下這裏。”
“但這遠遠不夠。”劉娥搖搖頭。
“那隻是你太貪心了。”
韓藝輕輕轉動着茶杯,道:“沒有人敢肯定能夠在花月樓包圍下。把這買賣做下來。”
劉娥道:“我知道。但是如果韓小哥真的是買來居家的呢?”
韓藝笑道:“如果我是買來居家的,我就不會上門了,因爲我知道你不會賣。”
劉娥道:“這樣說來,你是打算繼續做買賣呢?”
韓藝點點頭道:“但我也沒有想到要做什麽?”
劉娥愣了愣,道:“韓小哥是在說笑吧。”
“我是認真的。”
韓藝正經道:“你也聽出來我的口音非長安人士,實不相瞞我是從揚州來的,暫住在觀國公府中。我确實想自己買間屋,但是長安城内很少有人賣屋,而且我家中人不少,小一點的住不到,大一點的府邸我又沒有資格住,這鳳飛樓剛剛好,同時我也想找點事做,不然就太無聊了,不過我也不着急。若非昨日誤打誤撞來到這裏,我也不會特意打聽這地方有人要不要買店,既然碰上我覺得就是緣分,所以就來了,至于将來打算幹些什麽,我這還真沒有具體想過。簡單來說。就是有錢。任性。”
劉娥搖搖頭道:“若是韓小哥說的都是實話,請恕我不能将店賣給你。”
韓藝聳聳肩道:“那就算了,希望你能找一個合适的買家,我就先告辭了。”
說着作勢就要起身。
劉娥忙道:“韓小哥,既然都來了,何必急着走,再坐了一會吧。”
韓藝的屁股壓根就沒有離開凳子。
劉娥笑道:“不瞞你說,我做了這麽多年買賣,還是第一回見到像韓小哥這樣的人。”
“你做了多少年買賣?”
韓藝直接問道。
劉娥一愣,沒有答話。
韓藝搖搖頭道:“劉假母。論做買賣,你才剛剛入門啊!我告訴你,你這店隻有兩個人會買,第一個就是在下,第二個就是曹繡,除此之外,不可能會還有人來買。”
劉娥皺眉道:“韓小哥年紀似乎比我小的多,就算我做買賣年數少,但也不可能比你少吧。”
韓藝正色道:“我說了,年紀是具有欺騙性的。我做事不喜歡脫離帶水,爽快一點,賣不賣,就一句話,有這麽難嗎?”
劉娥道:“既然你知道我賣店的初衷,你應該也了解我的難處。”
“那又怎樣?難不成你讓我一把火燒了花月樓?”
韓藝搖着頭歎道:“也許我真的不适合談買賣,特别是跟女人談,頭疼,你慢慢難,我真的要告辭了。”
說完就起身,這一回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是真的有些不耐煩了,他知道劉娥沒有多餘的選擇,偏偏還在這裏矯情,愛賣不賣,他又不是非買不可。
“等下。”
劉娥再度叫住韓藝。
韓藝輕輕歎了口氣,轉過頭來道:“不要浪費時間了,多少錢,說吧?”
“一貫錢。”
劉娥這次顯得非常爽快。
韓藝面如止水,道:“繼續。”
一貫錢,他當然不相信會這麽簡單。
對于韓藝的平靜,劉娥反倒是一愣,心道,這人還真是不簡單。道:“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把鳳飛樓的買賣做起來了,至少保證每個月能夠賺錢,多少無所謂,我便将這樓一貫錢賣給你,但是你若沒有做到的話,你便要給我一百五十貫錢,我還會将樓收回來。另外,你得先壓付三十貫錢。”
長安城内的房價是大唐最貴的,這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長安城内是沒有府邸可賣的,因爲那都是貴族居住的地方,百姓沒資格住,當然,也買不起,這也是爲什麽韓藝看中這裏的原因,夠大,不然他隻能去城外買塊地弄個院子,否則他這麽多人哪裏住得下。
若單從長安房價的角度來看,這裏至少兩百貫,不過就鳳飛樓目前的情況,要能賣到一百五十貫,都要燒香拜佛了。
顯然劉娥就是要跟韓藝賭一百五十貫。
韓藝對錢看得很淡,而且他也不差錢,要知道他可是把陳碩真的皇冠給弄來了,另外他還把王家的家産給坑來了,買個店鋪還是閉着眼的事。
韓藝笑道:“你确定?如果我做到的,那你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可就變成了一貫錢?”
劉娥點點頭,道:“我身邊還有些錢,回到老家,可過一輩子,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再赢那姓曹的婆娘了,隻要能讓她不開心,多少錢我都願意。”
韓藝一笑:“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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