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天爺偏偏挑錯了對象,讓兩個仇深似海的大仇人擁吻在一起,這還真是天意弄人。
然而,默契還在繼續着......!
“呃...!”
“啊...!”
韓藝和陳碩真的喉嚨裏同時發出一聲悶響,這絕不是享受的聲音,而是痛苦的聲音。
因爲他們并不是真的想親吻對方,而是想要咬死對方,這剛剛觸碰到時,二人同時一口咬下去,結果就是陳碩真咬到韓藝的下唇,而韓藝則是咬到陳碩真的上唇,這可是搏命一咬,瞬間咬破,對方的血液緩緩流入嘴中。
這可是鑽心的疼!
但是比起這要命的默契,這點疼完全可以忽略,二人均是尴尬無比,呆愣的望着對方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反倒是忘記繼續用力,否則真的會直接會将對方的嘴唇都給撕裂下來。
尴尬!
真心尴尬!
好在韓藝不是“處”控,因爲他的初吻就這麽沒了。
河面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該怎麽辦?
二人皆如是想到。
繼續咬下去吧,好像真的有些不太文雅,又不是殺不死對方,反倒是非常尴尬,畢竟這不是什麽水乳交融,而是在生死搏鬥。
但是松開吧,萬一對方不松那豈不是吃虧了。
就如此僵持着。
彼此的鮮血将彼此已經凍得發烏的嘴唇給浸染得十分紅潤。
陳碩真作爲女人。自然不比韓藝。終于忍受不住了,含糊不清道:“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爲她的牙齒咬着别人的嘴,而自己的嘴也被别人咬着,隻能用喉嚨說話,說得也是不清不楚的。
好在二人挨得夠近,都已經貼在一起了。
韓藝也聽明白了,也是含糊不清的說道:“一起松?”
“好啊!”
簡單明了。因爲現在說話對于他們二人都非常困難。
二人看着彼此的雙目,倒還别說,在這一刻,二人不僅是血肉相連,同樣也是心有靈犀,竟然讀懂對方的眼神,緩緩的松開嘴來。
待完全松開之後,二人急忙縮回頭去,目中又凝聚起殺氣來。同時松開捉住對方的手,随即雙手掐住對方的脖子。
“啊---!”
“啊---!”
二人皆是鼓粗脖子大聲吼叫,仿佛都要将對方的脖子給捏碎了不可。
水下二人也是雙腳雜亂無序的踢向對方,這躲都沒有地方躲,隻能看誰的力氣大,速度快。
可如此一來。過分的消耗腿勁。導緻二人緩緩沉入水中。
這麽下去,我們二人都會死在這裏。
沉如水下韓藝如今是糾結萬分,他隻想殺死對方,自己可是不想死的,但是目前的狀況,似乎誰也殺死不了誰,除非同歸于盡,顯然他低估了陳碩真的水性以及拼死搏鬥的經驗。
看來隻有搏一搏了!韓藝突然松開雙手,猛地抓住陳碩真掐住自己脖子的雙手,用盡全身力氣掰開來。一腳踹在陳碩真肩上,借力往上遊去。
可沒遊一會兒,這腳又被陳碩真給抱住了,看着人又沉了下去,陳碩真順勢直接抱住韓藝的脖子,将韓藝往河底撲去,韓藝心中是叫苦不疊,雙腳不斷的踢打,渾身劇烈的掙紮起來,但是這一回陳碩真好像是真的打算與他同歸于盡,死死抱住韓藝,就是不放手。
很快,二人就沉入了河地,冰冷的河水凍得韓藝漸漸失去了意識。
咕噜咕噜!
一口冰冷的河水嗆入口中,韓藝突然醒悟過來,再度環抱着陳碩真,雙腳一蹬,往水面上遊去。
嘩啦一聲!
韓藝再度沖出水面,頓時就是一陣巨咳。
其實現在的韓藝竟是筋疲力盡,這完全就是求生的意志在支撐着他,在前世這一股力量已經救了他無數次了,他就好像那路邊的小草,不管被人踩成什麽樣,他都能頑強的活下來。
但是這一回,他可不敢再想着去殺死陳碩真,他甚至能掙脫開來的力氣都沒有,因爲他已經快不行了,再這麽耗下去,他鐵定要死在這裏,身上挂着陳碩真,奮力的往河岸邊遊去,雖然他看不清方向,也不知河岸在那邊,但是沒讀書的他也知道與河水流動的方向的垂直方向便是河岸,他隻求岸邊近一點。
“大教主,我說你能不能也遊一下,我可不想和你同穴,你要死死遠一點。”
韓藝一邊遊着,見陳碩真完全不動,似乎把他當成便車了,怒上心頭,不由得大罵道。
但是陳碩真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會這女人已經不行了吧?韓藝不禁喜上眉梢,但是他真的沒力氣再掰開陳碩真,因爲他兀自感覺的到陳碩真緊緊鎖住他的脖子,隻能不顧一切的往河岸遊去。
幸運的是,這河岸還真不是很寬,遊了一會兒,韓藝的雙腳就已經能夠觸碰到陸地了,但這已經是韓藝的極限了,鬧騰了這麽久,身上還挂着一個人,他能回到岸邊,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到最後幾乎是用手肘匍匐爬上岸的,就好像在壕溝了移動的士兵,每往前一步都是那麽的艱難。
這一上岸,他憋着的一口氣吐出,直接趴了下去,但卻覺得趴在一團棉花上。
噗!
一注水柱飚射在他臉上。
“呃...!”
原來他已經忘記自己身上還挂着一人,正好壓在陳碩真身上,而陳碩真前面已經失去了意識。喝了不少水。韓藝脫力般壓下去,倒是幫了她擠壓腹部水。
“咳咳咳!”
陳碩真突然劇烈咳了起來。
這絕對是殺死陳碩真的最佳機會,韓藝也非常想,但是他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甚至于連小拇指都動不了。
真是天意弄人啊!
韓藝凝視陳碩真半響,心中萬分遺憾,直接趴了上去。微微喘着氣,一股疲憊湧上心頭,眼睛在睜與不睜之間,就已經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藝突然覺得肩膀上一陣巨疼,猛然驚醒過來,“疼,疼。”
隻顧嚷着,但是真的沒力氣擡起手來。
忽聽身下有人說話。“你這狗賊還打算睡多久。”
韓藝隻覺肩膀疼痛消失,低頭一看,忽見身下有人,驚道:“你什麽時候睡到我身下了。”
“你---分明就是你壓着我的。”
身下之人憤怒道。
陳碩真!
韓藝心中一凜,後怕出一身冷汗來,竟然在仇人的肚皮上睡着了。暗道。她怎麽不殺了我?難道是看在我睡着的份上,不想趁人之危,開什麽玩笑,她會是這種人麽,肯定也是跟我一樣,筋疲力盡了,這樣就好辦了。道:“抱歉,我也不想,但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你還不滾下去。”
“我也想滾---不,你以爲我想趴在你身上。搞笑呗,我是沒力氣了,方才我一個人抱着你,遊上岸來,你當我是鐵打的,你快點把我推下去,否則我跟你沒完。”
陳碩真氣得頭發都開始冒水蒸氣了,她方才吐了半天水,總算是清醒過來,也真是撿回一條命來,因爲如果當時非韓藝壓在她身上,擠壓的她的腹部,她還是性命危機,要是韓藝想到這一點,估計早就滾開了。
可是等她醒來之後,發現韓藝竟然趴在她身上,羞怒難擋,想推開韓藝,可哪裏用的了半分力,隻能讓他這麽趴着,休息一會兒,她才一口咬住韓藝的肩膀,這一咬克也算是用盡最後一份力氣,若非平時的話,她估計會在韓藝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你快點下去。”
“我說了,我下不去。啊---,你又咬我,欺負我沒有一口好牙麽。”
韓藝也是一口咬在陳碩真的肩膀上。
這也是他們兩個唯一能夠動用的武器了,但是因爲實在沒力,雖然疼,但是恐怕連咬出血的能耐都沒有。
二人相互咬了一會兒,都選擇放棄了,在對方的脖子處大口喘氣,就這麽用一會力,都好像把他們的靈魂給抽着了,累的隻想死去。
“呵呵!”
韓藝突然笑了兩聲。
“你笑什麽?”
“這一回你死定了,我的人馬上就回來了,你徹底完了,陳碩真。”
“就算我死,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吓唬我,你活着的時候我都不怕,就算你變成厲鬼,我也能收服你。”
“你别得意,現在勝負還猶未可知。”
“不不不,勝負已分,你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憑什麽跟我鬥,我的援兵馬上就來了。”
“哼,梅花支流甚多,我們自己連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你的援兵不可能這麽快趕來,等我恢複之後一定能殺了你。”
“那咱們就走着瞧,哦,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也是我壓着你,而不是你壓着我,哈哈!”
“你---。”
黑暗中,韓藝隻聽得陳碩真牙齒發出來的聲音,更是得意的笑了起來,“阿嚏!”
“阿嚏!”
二人同時打了一個噴嚏。
該死的!好冷啊!
夜風拂過,韓藝和陳碩真不由得都哆嗦了一下。
“好冷!”
韓藝情不自禁緊緊抱住陳碩真,我隻想取得一點溫暖而已。
“你---你想幹什麽?”
陳碩真苦于力氣使不上,隻能輕輕扭動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滿。
韓藝虛弱道:“你不會以爲我想對你幹些什麽吧?你别臭美了,老子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你現在倒是舒服,被我這床被子壓着。要是可以的話。我甯願你壓在我身上。”
“呸!”
“素質,你好歹也是一個女人,而且還當過皇帝,别吐口水行不行?”
“呸呸!”
“操了!呸呸呸!”
二人從最初的生死搏鬥,到如今相互噴口水,也真算是用盡最後一顆子彈了。
但畢竟是成年人,玩了一會兒。也就消停了,本來就沒有力氣了,又冷的要命,哪裏還有閑工夫玩這些,關鍵這又弄不死對方。
過得半響,陳碩真望着漆黑的夜空,微微喘着氣,喃喃念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韓藝歎道:“認清現實吧!其實你的失敗從一開始就注定的了,就算沒有我,你也不會成功的。”
陳碩真咬牙切齒道:“若非你三番幾次從中作梗,我又怎會失敗。”
韓藝道:“那都是巧合好不,就說那九燈老秃驢,是他先騙别人的錢。甚至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我才收拾他的,還有,揚州是我的家鄉,你都派兵打到我的家鄉來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那些狗官殘暴不仁,迫害百姓,視人命如草芥,若非如此,我又怎會起義。我這都是替天行道,你身爲百姓,竟然還助纣爲虐,虧你還有臉說。”
“是,那些狗官是該殺,但是那些無辜的百姓呢?他們難道也該死麽?你可别說你這番起義,死的都是那些狗官,就沒有一個無辜的百姓。”
“那我們就該活活餓死麽?大水吞沒了我們的田地和家園,小孩腐爛屍體在路邊别野獸挖空了内髒,被蒼蠅包圍着隻能看到頭發,懷孕的妻子爲了留了一口飯給丈夫吃,選擇跳河自殺,強盜來這裏搶走我們的妻子和女兒,每天睜開眼身邊都躺着幾具屍體,饑餓讓我們甚至想吃人肉,但是疫病就又讓我望而卻步,沒有人幫助我們,沒有人可憐我們,包括你口中說的那些無辜的百姓,每個人看到我們都跟見魔鬼似得,躲得遠遠的,周邊州縣都嚴守城門,不準我們入内,究竟我們是活在人間,還是地獄,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麽,爲什麽這麽對我們,如果你說你是對的,那你就給我一個不拿起刀的理由。”
她越說越憤怒,說到後面,幾乎快要把那顆炙熱卻冰冷的心髒給吐了出來。
韓藝沉默了半響,道:“對不起,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無奈。所以你要殺我,我很能理解,但這也是我唯一要殺你的原因。唉...等你死後,我一定會給你上柱香的。”
“你别說的你好像赢定了的似得。”
陳碩真突然冷笑一聲。
韓藝猛地一怔,可這剛擡起頭來,左額就好像被什麽硬物砸了一下。
“啊!”
韓藝慘叫一聲,急忙從陳碩真身上滾了下去,真是用滾的。
憤怒的力量讓陳碩真用手臂撐着自己坐起身來,轉過頭去,雙目射出兩道陰狠的目光來,隻見她手中拿着一塊石頭,嘴裏發出陰森森的笑聲來。
這究竟是不是女人,怎麽恢複的男人還要快一些。
韓藝面色駭然。
“我殺了你。”
陳碩真将石頭扔了過去。
韓藝急忙往旁邊滾去,躲了過去,但還是不要命的滾,連滾了數圈,實在沒力了,這才停了下來,凝目望去,借着月光,見到陳碩真還是坐在那裏的,這才松了口氣。
“嗚嗚嗚---!”
突然,聽得陣陣哭聲傳來。
韓藝一愣,陳碩真竟然哭了起來。
“啊---!”
哭得好一會兒,陳碩真突然仰面一聲哀嚎,隻聽得邊上的樹林裏面傳來陣陣嘩啦嘩啦之聲,似有鳥飛起,又聽得陣陣鳥叫聲。
韓藝渾身發顫,一股莫名的悲傷湧上心頭來,兩行眼淚流了下來,也不知是爲陳碩真而流,還是爲他自己而流。
陳碩真突然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韓藝不僅坐着又往後移了移。
但是這一回陳碩真并沒有看他,晃悠着身子往河邊走去。
“你想幹什麽?”
韓藝出聲道。
陳碩真并沒有停下來,一搖一晃的走着,但每走兩步,她便要跌倒一次,但每次她都爬了起來,聽得一聲踩水聲,她兀自沒有停下,很快,小腿就已經沒入了水面,又聽得一聲響,她的雙膝跪在水裏,似乎也無力再站起,她緩緩往河中心爬去,“在我們鐵圍山有着一隻神鳥,它每次都能在烈火中重生,而我從小到大無數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但又無數次在冰冷的夜裏得到了重生,我相信這是鐵圍山的神鳥在護佑我,這一次神鳥也一定會庇佑我,我一定還會來找你的。韓藝。”
她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的讓人感到害怕,而他的聲音本就非常空虛缥缈,宛如天降詛咒,讓韓藝的毛骨悚然。
說完之後,她突然一頭鑽進河裏。
“不要!”
韓藝情不自禁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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