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夫人是什麽人,楊恭仁的妻子,受到過太宗李世民的诰封,而且來到揚州之後,她樂善好施,揚州百姓都非常尊敬她,她也一直都是揚州婦人的榜樣,賢良淑德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然而,這臨老之時,卻被一個神棍忽悠了,這若是落在尋常百姓身上,倒也沒有什麽可說,但是鑒于她前面那光輝的形象,這對她的影響可也不小,至少她将會成爲上當受騙者的一個安慰,你看看楊老夫人都受騙了,那我受騙也在情理之中。
這一切當然是韓藝故意安排的,也是韓藝的殺招。
而楊家就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現在可沒有實力去對抗任何人,隻能用借刀殺人這一招,他就是在聽到楊老夫人也來天濟寺燒香拜佛,更爲關鍵的是,楊老夫人的兒子就是揚州刺史,才有了這麽一個完整的計劃,如果這個事實是不存在的,那麽他就不敢這麽做,至少不會用這個辦法。
他就是要在大庭廣衆下,當着楊家人的面拆穿這個騙局,打九燈和尚和楊家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都沒有思考和反抗的餘地,畢竟九燈和尚可是同行,你要對付他,就不能給他絲毫喘息之機,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必須拍死,而楊家的話,如果是在官府審理此案,楊思讷可能會顧忌家族名譽,而選擇一種較爲寬松的方法,現在好了,不用多想了,因爲名譽已經受損了,他也不需要顧慮太多。
不僅如此,韓藝這麽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給這楊老夫人一個教訓,你不是一般的老婦人,你可是揚州百姓的楷模,你應該非常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才是,你什麽都沒有了解清楚,就帶頭迷信這邪教,可想而知,你這一來,有多少人會跟随而來,你這不就是在助纣爲虐嗎?
韓藝也知道楊老夫人是一個好人,但是他覺得這個教訓還是非常有必要的,相信這一次過後,楊老夫人不敢在這麽輕易亂來。
當然,那一對夫婦倒不是他安排的,其實照理來說,這一對夫婦應該要是他安排的,他也有想過,但是他現在不方便露面,而且也不敢讓太多人知道這事,畢竟他的實力太弱了,所以他并沒有安排,但這不是重要,就算這話現在不說,遲早也會有人說的,照樣會傳到楊老夫人的耳朵裏。
事到如今,九燈和尚徹底慌了,倏然跪倒在地,喊冤道:“楊公,楊公,貧僧是被冤枉的呀,貧僧真的沒有埋這石像,是這小子陷害貧僧的!”
哪裏還有什麽高僧風範。
不過話說回來,他還真是被冤枉的。
“騙子!”
“你這神棍。”
“死神棍,你還我錢來。”
“你這喪盡天良的老秃驢。”
......
他這一跪,也驚醒還不敢相信事實的百姓,場面頓時暴動起來,一些百姓将手中的香燭紛紛扔下九燈神棍,都已經送了這麽多給你,我還在乎這麽一點嗎。
楊思讷一聲暴喝道:“都給我住手,你們這些刁民還有沒有将本公放在眼裏。”
畢竟是刺史來的,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楊思讷看着跪在地上的九燈神棍,冷笑道:“是嗎?可是我聽說,是你寺廟的人發現這石像的,而且,這滴水觀音也是出自你口,難不成這也是有人唆使你說的嗎。”
九燈神棍登時面如死灰,騙吧,這下把自己騙到坑裏去了吧。
顯然,他還沒有弄清楚楊思讷的心思,現在的問題,不是你騙不騙人,這世上騙子不少,你騙就騙吧,你還騙我的母親頭上來了,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他們這些貴族最在乎的是什麽,無非就是面子、名譽,揚州刺史的母親,楊恭仁的妻子被一個神棍忽悠的不知東南西北,還傻乎乎的跑來捐錢,這要傳出去了,楊家名譽必定受損,顔面掃地是在所難免的,甚至于成爲其餘貴族茶餘飯後的笑料。
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
所以,楊思讷現在是恨這九燈神棍入骨,這要不弄死你,我這刺史還當個屁啊。
但這事不急,咱們的賬慢慢清算。
楊思讷向女兒道:“雪兒,你先帶母親大人回去。”
楊飛雪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攙扶着楊老夫人回馬車去了。
這老夫人一走,楊思讷一身官威盡顯,喝道:“來人啊,立刻封鎖天濟寺,但凡寺内僧人,一個也不準放過,全部給我帶回去審問。”
“遵命!”
一隊官兵立刻往天濟寺沖去。
我楊家可是關隴大族,前朝皇室宗親,就算陛下見到我們,也得禮讓三分,豈是你們這些屁民可以消遣的,你玩到我頭上來,不管你有沒有騙人,你都死定了。
九燈和尚此時已經明白了,這一次他是徹底栽了,身邊兩名弟子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厲芒來。
九燈和尚突然一手抓住一個弟子的胳膊,道:“你們扶老衲起來吧。”
那兩個弟子一愣,九燈和尚低聲道:“不要沖動,莫要壞了教主的大事。”
兩名弟子立刻收斂幾分,将九燈和尚攙扶起來。
立刻上來幾名護衛立刻将他們全部擒起。
老秃驢,知道你韓爺爺的厲害了吧。韓藝看到這一幕,眼中綻放着光芒,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非常享受這一刻,又瞧着又不少官兵上山來,朝着身邊的小野道:“小野,咱們先走吧,這裏已經不太安全了。”
小野指了指下面。
韓藝呵呵道:“現在熊弟可是降妖除魔的大英雄,誰人敢動他,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二人很快就抄小路下得山去了。
.......
“快走!快走!”
數十名僧人在官兵的催促下,朝着城内行去,兩邊不少百姓緊跟着叫罵,個個都是面色猙獰,若非官兵在一旁護着,這些僧人非得讓人撕碎了不可。
半日前還人生鼎沸的天濟寺,此時望去,正值秋風吹來,枯葉漫天飛舞,更顯得無比的凄涼。
真是世事無常啊!
不到半日功夫,天濟寺的事就傳遍了揚州城,流言蜚語滿天都是,但是更多事吵鬧聲,似乎家家戶戶都在大吵大鬧,哭喊聲、叫罵聲此起彼伏。
幡然醒悟的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變得家徒四壁,有道是貧賤夫妻百事哀,錢都敗光了,這家裏還能安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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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又見一輛輛馬車在百名士兵的押送下,往城内行去,馬車上面放着一個個大木箱子,而在這馬車的邊上則是有不少官兵押送,這就是從天濟寺抄來錢财,這年頭若抓人不抄家,那就是不專業的表現,而且,一聽說要抄家,官兵哥哥們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得,做起事來忒有幹勁了,不到半日就把天濟寺抄了一幹二淨。
一旁百姓非常激動,這可都是他們的錢,但是官府可不會把這錢還給他們。
韓藝站在一間茶肆門前,手上端着一杯茶,望着那一輛輛馬車,嘴角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