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分,天空澄澈的一如水洗。悠揚的白雲舒展點綴在碧藍的蒼穹上,一眼看去如畫如詩。
山頂上,呼嘯的涼風刮的一棵棵挺峭的松樹呼啦呼啦作響。随着風聲飄來的,還有山坳裏一陣驚恐的女子尖叫聲。
夏棠隻覺得全身都疼,使不上力。她想把手指動一動,卻發現根本不知道手指在哪裏。看來她已經全身麻木的沒有知覺,一定……傷的很嚴重。
随即她又高興起來,雖然她眼皮還睜不開,全身還動不了,但是已經有知覺了,可以感覺到耳旁的風聲呼呼的刮。也意味着,她還沒有死。
被刺客一箭射中心髒部位,她居然還能活過來。她可真是命大。夏棠無聲的微笑,肯定是夏氏皇族的先祖們在庇佑她吧。
不遠處傳來“啊——”的一聲驚恐的叫聲,是陌生的女子發出的。很快她又覺得這個女子的聲音有幾分耳熟,一時想不起來。
這驚恐聲充斥極端的恐懼和慌亂,伴随着低泣,仿佛看到了山洪猛獸似的,還有身體向後摔倒的聲音。
夏棠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她的身邊,什麽時候有這種不識大體的女子?哪怕是真的看到了山洪猛獸,也該鎮定自若才是。
那女子剛發出“啊——”的一聲,卻又被另一個女子給捂住了嘴,“嗚嗚”的嗚咽聲傳來,兩個女子齊齊向後跌坐。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同樣是驚恐的,顫抖的說:“别,别喊這麽大聲……萬一,把人引來,說不定我們就……要被抓起來……就完了……?”清楚的牙齒打顫的聲音,昭示着這兩個女子現在有多麽的恐懼。
第一個女子果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隻是低低的,顫抖的說着:“她,她沒有呼吸了。怎麽辦?怎麽辦?她不會死了吧?”
這兩人顯然對“死”這個字眼極端的恐懼,一時之間居然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夏棠很想命令這兩人把自己扶起來,又想到自己身邊侍女護衛衆多、這兩人是怎麽能近前的?不就是死個人麽?她們在她耳邊叽叽喳喳的真是好不聒噪!
片刻後,第二個女子仿佛強自鎮定了下來,她結結巴巴顫抖的說:“死,死了……這不管我們的事,是她自己摔下來的。”
第一個女子帶哭腔的呆呆的說着:“可是,明明是我們推……”
第二個女子突然喝聲說:“夏棠這種賤人,早就不該活着了,這是報應!”雖然說的嚴厲,但顯然是自己給自己鼓氣,她的聲音還在打着顫呢。
這句話效果卻還不錯。第一個女子也很快醒悟過來,痛恨:“就是……要不是她勾|引我表哥,我們怎麽會和她到這裏來,又怎麽會……摔下去,她就是自找的,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
這個女子顯然想撇開。
那兩個女子還在哆哆嗦嗦慌亂着,夏棠卻大怒。
身爲大楚王朝的長公主殿下,還沒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指着她的名字罵她呢!
她下意識的不喜歡這兩個女子!
腦子裏卻仿佛也應和了似的,突然浮現了一些奇怪的信息。
“夏棠,你這個周末回家嗎?”
“夏棠啊,那是我們音樂系的系花哦。”
“夏棠?她就是個婊|子,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過關系。”
“夏棠,我能**你,你想要多少錢?”
“夏棠,你除了漂亮還有什麽?”
“夏棠,你以爲我表哥會喜歡你嗎?他就是玩你罷了!”
……
這些聲音亂七八糟,讓她根本分不清楚。隻是她也知道了一點有用的信息,比如那兩個說話的女子,第一個叫宋平雪,是宋凱歐的表妹。而第二個叫何芬琪,是她的大學同學。
隻是大學,這是什麽?
宋凱歐又是誰?
夏棠隻覺得腦子很疼,記憶斷斷續續的。
那兩個女子還在那裏牙齒打顫,不一會,兩人終于能站起來。隻是眼神都不敢往夏棠身體上瞟。眼神遊移恐懼的她們沒有發現,原本摔在山坳裏、被她們叫作夏棠的那個女孩子,剛才還一臉青紫恐怖的臉色,現在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變得紅潤。
何芬琪攙着宋平雪,努力裝作平靜的說:“我們馬上離開這裏,不要和任何人說起來,如果别人問,你就說我們今天去逛街了。”
宋平雪還結結巴巴的:“可是,我出門的時候還看到表哥在跟夏棠打電話,表哥說不定知道……”
何芬琪臉色一下子慘白,卻努力的說:“那是你表哥!他一定會幫你的。他如果追問,你一定不要承認,就算他真的知道,追問你,你也隻能告訴他,是夏棠自己摔下去的。反正不管我們的事。求他不要捅出去。他……一定會幫我們的。隻要他不說,我們就安全了。”
頓了頓,何芬琪盡量放柔軟了語氣,說道:“阿雪,你也不想想,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我們都會坐牢的。我們以後也完了。”
似是想起了什麽,宋平雪剛剛安靜了一點的身體,又劇烈的哆嗦了起來。
不一會,她顫抖的說:“好,我知道。我一定不說。我們趕緊離開這裏,不要讓人發現了。”
何芬琪這會也勉強鎮定了下來,說道:“放心,這座山很少有人來,我們上山的時候走的是小道,沒有監控。我們繼續從那裏溜走,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兩個女子又嘀嘀咕咕了一陣,居然還想到了要掩飾一下腳印之類的,窸窸窣窣的走遠了。
夏棠感覺自己似乎是躺在露天地面上的,也不知是誰這麽大膽,敢把她放到地上躺着。
還有剛剛那兩個走掉的陌生女人,爲什麽她會知道她們的名字?眨眼夏棠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很奇怪,因爲那兩個女子原本就是自己認識的。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更奇怪了。
想她堂堂大楚王朝的長公主殿下,記住的人基本都有一個體系。對方叫什麽名字,姓什麽,家裏有什麽人,在朝廷上擔任着什麽官職,祖上父輩人品能力幾何,權力幾何她心裏都有一杆稱。
這兩個陌生女人,又是哪一個家族的?
腦子一陣一陣的劇痛,仿佛有一截一截的記憶片段正在冒出來。零零散散的,她理不清,隻覺得頭痛欲裂。
沒多久,她就累得慌,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