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城翹着腳閑閑的剃了剃自己的指甲“竹老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少主怎麽會故意把我們當傻子哄呢。我看是被那個小人給哄騙了吧,小孩子嘛,耳根子軟,人家說什麽她就信什麽,你也别動氣,什麽東西什麽價你好好教教就是了。”
墨小諾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着他們把話說完。
“就是,别說一萬上品靈石了,就是一萬下品靈石也不值啊。”
“少主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想起這茬來了。”
“這又是誰跟她說了什麽啊,趁着幫主不在就盡在少主耳邊說這些...真該把他們都除了名!”
“還能有誰,她不是要挑一批人手交給伐武訓練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物...撒野...”
“我不同意!這事決不能這麽幹!”下面的議論聲無人壓制,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鋒竹坐不住頭一個跳出來反對,可這次是幫務大會,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執事和幫會高層。
鋒竹強壓着自己的火氣“小諾,不管誰跟你說了些什麽...你好歹也長點心,你師父闖下這份基業不容易...你不能就這麽糟踐!”
“叮!”墨小諾将茶碗蓋子一扣,擡眸間已是滿眼溫和笑意“喔,是我話沒說清楚嗎,伐武叔叔。”
那幫人的議論伐武聽了一肚子火,不過幼崽先前已經打過招呼了他也就強自安奈住,此時幼崽一召喚,他立馬向前一步“各位,空谷原本是隻有鐵衛營這一營,選的還都是不具備先天靈根的普通武士。少主現在新加的這一近衛營先不說沒有建制,更是要從訓練營和各地裏去挑選身具靈根的弟子。”
伐武将手中長長的布帛一展“建元三年,空谷設立鐵衛營,于訓練營、各地招攬後天武士,資費五千三百下品靈石。建元元年,空谷修築鐵衛營地、演練、訓練二場,資費六千三百上品靈石。建元四年,加蓋鐵衛營重鑄鐵衛營護營大陣、資費四千六百中品靈石。建元五年,爲保鐵衛營戰力訂購制式強弩、重弩及各中類兵刃,耗費兩千二百上品靈石。”
鋒竹深深的皺起眉頭,而下面各執事的聲音也漸漸小了。
伐武掃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卷起那塊布帛又從新拿過另一卷朗聲道“建元元年,空谷設立訓練營,此營招收各地身具或可能身具靈根弟子,隻招攬弟子這一項,花費一千上品靈石!諸位,還要我繼續念下去嗎?”
墨小諾給了伐武一個眼色見好就收,自己站起身來走下台“諸位,師父在的時候辦事一向精益求精不惜工本,想來諸位也都有所耳聞,我初當大任,不敢比肩師父。”說着自己輕笑着搖了搖頭。
“但我也知道什麽叫覆巢之下無完卵,現在戰線外魔修虎視眈眈!同盟内,雪狼一家獨大,想要吞并我們的野心也已經露出了端倪。試想一下,到底是拿出些積蓄來組建我們自己的防線,加強我們幫會的戰力好呢。還是死守着那些石頭,等着敵人踩着我們的屍首...或是我們的盟友來跟我們組建什麽...雪狼·空谷幫要求我們将自己的資金雙手奉上好呢。”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據說雪狼拉攏的也不隻是我們一家呀。”
“不知道同盟其他幫會是不是也有動作了。”
“雪狼這次是來者不善啊。”
鋒竹臉色有些難看,這些東西都是當年的物價了,那會慕佾初建幫會野心勃勃,幫内建築、大陣、機關、載具和重火力均是輕易求精,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花費當然就有些大。又加上慕佾當年年輕其實不太懂俗務,這些花費裏未必就沒有那些匠人、管事自己私自克扣的折損...
“喲,少主這次還真是有備而來啊。”蘇白城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幫主當真疼你啊,居然把舊年的賬冊都交到你手裏了。”
“師父自然是疼我的,否則也不會“指定”給我最高權限,決策幫會幫務。”墨小諾同樣笑的十分真誠。
蘇白城收起笑容冷哼一聲“那就是不知道幫主出關後看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手組織起來的防線,被我們的少幫主嫌棄成這個樣子心裏是什麽滋味。”
“阿城你怎麽說話呢,小諾什麽時候說過嫌棄咱們布防了。”小柒一臉牙疼的看着他,白城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跟吃錯藥似得針對小諾針對的厲害。以前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也沒見他對小諾這麽大意見啊。
墨小諾坐回自己的位子以手支額“蘇長老此言何解?我進門到現在,哪一個字兒有對師父不恭敬的意思了?”
“你當然不會說出來,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嗎?”鋒竹怒道“否則好端端的爲什麽忽然又要新建一營?新建一營的編制啊!你知道那得多多少花銷!”
墨小諾一挑眉笑道“魔修偷襲雪狼挑釁,這些竹老闆也是親眼所見的,難道我話說的還不夠清楚?”
“說什麽魔修偷襲,雪狼挑釁!難道不是你自己好大喜功放出風聲說要辦什麽結嬰的慶功會,否則又怎麽會引來魔修聞風而動以爲有機可乘!”此時門外忽然傳進一個男聲。
“你自己指揮不利緻使幫會弟子羅雅、穆果果慘死還容不得别人有說法,月月不過是氣不過說了你兩句,你居然當衆就緻使梵音将她格殺!墨小諾,你有何德何能能添居少幫主之位!”繼而又一個男聲續道。
這二人的聲音由遠及近,不過片刻功夫人已經跨入了淩霄閣殿門。
“燕佐燕佑二位前輩,許久不見,别來無恙?”墨小諾面上仍舊挂着那副完美無缺的笑容,隻眼神冷的都有些掉渣滓。
這是吃準了她不敢将當時自己的推測以及爲什麽沒有求外援的那點小心思公之于衆,又沒臉說當初月月是當衆潑了她一臉茶水,打算四兩撥千斤,隻避重就輕的颠倒黑白啊。
不錯,當初墨小諾收到“釘子”的信兒後除了拿不準真假外,的确還有些怕魔修沒來自己被同盟之人笑話的小心思,可到底她是一心爲誰在座諸位有目共睹。
可偏偏除了梵音、墨陵、南無垢那幾個面露難色外,其他的幫會執事也好長老也好在無人肯站出來爲她說句話。
就連親身經曆此事的小柒與小白龍都面色猶豫,沉默不語。
墨小諾輕笑一聲,回蕩在淩霄閣内格外清冷“照這麽說,我不開這個慶功宴魔修就不會來偷襲,月月當衆以下犯上是合情合理沒有觸犯幫規的了?”
在座諸人沒經曆那場偷襲的都滿面好奇,經曆過的無不是舉杯端茶沉默不語。
“我不開慶功宴,天野純就不會帶着宓錦統領戰·無涯、戰·天風的幫衆埋伏在我紅蓮崗大營之外,趁着小師叔、師尊、無垢叔叔不在之際想要給我們重創甚至拿下紅蓮崗。而我也沒有提前安排好人手,組織大家開陣防衛,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幻想的我自找的我把他們引來的!!是嗎!!!”墨小諾霍然起身一袖子狠狠将桌上的茶杯茶碗通通掃落在地。
驟然響起的瓷器碎裂的聲音吓了幫會衆人一跳,蘇白城不自在的撇了撇嘴,終究是沒有開腔。
鋒竹臉色煞白,當初他堅持反對墨小諾調用物資開陣,後來更是在魔修偷襲之際沒有出過任何力,若是慕佾在的話隻怕他早已被幫規論處了。延誤戰機、消極怠戰光這兩條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而墨小諾就跟忽然有了讀心術似得,轉過頭來輕柔的問道“竹老闆,你說是嘛?”
鋒竹嗫嚅半晌,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燕佐一步上前“别說的好像你多爲幫會着想似的,我本來想給小佾個面子不揭穿你,可既然你這麽不知悔改,那我問你你既然已經猜到魔修要來偷襲,爲什麽不發求救函?”燕佐一臉狠色的看着她,龇着牙笑道“當時小白龍就在你身邊,他和瀚海是什麽關系不用我多說了吧,就算峥嵘那時有事瀚海呢?盛世清風呢?!你給那一家發信了?”
墨小諾坐在那裏靜靜的聽,耐性十足的讓他把話都說完。
果然燕佐就像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把柄,越說越興奮“瞧瞧你給我們寫的帖子,那都是什麽玩意兒啊?啊!你不肯發求救信不就是想獨攬這份當下魔修偷襲的功勞嗎?!說的好聽,什麽九月十九共守幫會,我呸!老子就是看不上你這麽個沽名釣譽的玩意!”
台下衆人聽了燕佐的話又紛紛小聲議論了起來,墨小諾好整以暇的掃了眼下方,小白龍是一臉爲難小柒有些不知所措,蘇白城是幸災樂禍,師尊、無垢叔叔他們一臉擔憂。伐武有些躍躍欲試,但因着自己先前的警告還在強自安奈着。
唯有梵音,一臉笑意,用溫柔而堅定目光看着她,見她向自己看來還加深了一分笑意對她點了點頭。
墨小諾覺得那一刻自己被凍得直掉冰碴子的心又有了回暖的迹象。
“說完了嗎?”墨小諾輕輕開口,仿佛那不是對她人品嚴重的指責,台下的諸人也都還是她親切溫和的長輩,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無關痛癢的幫内小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