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活下來的人,正是因爲畏懼同類屍體,懂得躲避潛在的危險,才會才進化中成功的生存下來。
有時候,躲避危險和主動尋找危險,對于人類的進化來說同樣重要,前者使得我們生存下來,後者使得我們了解這個世界,更快的進化,更好的生存下來。
而此刻,我發現,自己的安全感,竟然是由兩具屍體帶來的。
想當初,我是個連死人的臉都不敢看的人,現在我一想到背後有小四壓陣,心裏就有底兒多了。我這究竟算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
洞窟裏死寂一片,隻能聽到我們行走間的腳步聲。這洞窟我們才走了幾步,就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人爲的。
當然,憑借着人力,不可能開鑿出這樣的洞窟,這應該是個天然的洞窟,隻不過被人發覺後,經過了改造,所以我們腳下的地面是非常平坦,并且顯然經過夯實的。
在這地方,能對這麽大的空間進行加工的人,顯然隻有我們之前所發現的那個古遺迹中的人了。
隻不過,那些且人,開鑿這個洞窟做什麽?
聽說且人擅巫鬼之術,難道上方的那個奇怪的沼澤,也和他們有關?
順着血迹尋找過去,轉過一個拐腳口,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更大一些的空間。
這邊的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剛轉過來一看,我還沒看出是什麽來,等視覺神經反應過來後,我再一看,就覺得頭皮發麻了。隻見我們前方的地面上,竟然堆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骨!
燈光的射程有限,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白花花的骨頭,單從骨頭雖然不容易判斷是什麽東西,但那些圓乎乎的,數量衆多的人頭骷髅卻在告訴我們,這地方的骨頭,很有可能全部都是人骨。
這是怎麽回事?
别說我,連周玄業的神色都變了,爲了看的更清楚,他又摸出了一盞大功率的探照燈。燈光打過去,這片空間亮了許多,白森森滿地的人骨更加讓人心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我總覺得這些白森森的人骨上空,似乎浮動着一層陰氣,在燈光中翻滾着,但我一眨眼,那些陰氣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條血痕到了此處,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起來,眼鏡兒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拖到這些人骨堆中去了。我眯着眼在人骨堆中搜索,沒多久,還真有所發現。
隻見在離我們約莫三十來米開外的僞裝,一片白森森的人骨中,有一塊土黃色的東西,隐隐約約露了出來。那玩意兒的顔色,到有些像眼鏡兒腰包的顔色。
我立刻道;“在那兒!”
周玄業順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二話不說就朝着那邊兒跑了過去,雙腳踩在密密麻麻的人骨堆了,頓時連珠炮似的響起一片骨頭鍛煉和互相撞擊的聲音,但周玄業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頓。
我該說他心理素質強呢,還是該說他太沒人性了?
我沒辦法,隻得跟着踩了進去,一開始還小心翼翼,試圖不要踩到骨頭,但我即便不踩,那些光滑的骨頭,也會随着輕微的震動四處滑落,時不時的就将我的腿給掩埋住,變成我不踩也必須踩的情況。
而這時,周玄業已經到了那邊,正蹲着身子似乎在查看什麽,突然轉頭沖我喊道;“還活着,快過來。”他的聲調有些高,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我聞言,顧不得那麽多了,救人要緊,當即朝着周玄業那邊跑過去。
到了地方一看,赫然隻見眼鏡兒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仿佛全身的血都沒了似的。而在他胸口處,不知何時,竟然插着一個人腿骨,血液正不停的從那個位置冒出來,将眼鏡兒全身都染紅了。
他剛才應該是被這些人骨給埋起來的,否則我們也不至于現在才發現。這讓我意識到,眼鏡兒現在會變成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什麽東西故意如此的。
他胸口的這根骨頭,端端正正的插在裏面,
這、這怎麽救?
周玄業皺着眉,半抱着眼鏡兒,道:“還愣着幹什麽,快給他喝血,把命吊住。”一邊說,一邊拿出匕首,将眼鏡兒胸前的衣服給割開了。
緊接着,他還拿出了麻藥,我意識到,周玄業這是要自己動手術給眼鏡兒取骨。
放血和打麻藥幾乎是同時進行的,我也顧不得省了,先割手放血給眼鏡兒灌,灌的我有些發虛的時候,我徹了手,幹脆在撒了泡尿,不管有用沒用,多喝一杯尿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對此周玄業沒表示什麽,小三和小四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正渾身發虛了,見此不由得無語,心說你倆想喝我還不給呢,喝完沒準兒就像韓緒一樣腐爛了。
對啊,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可以用這個方法對付煉屍?
緊接着我又覺得不靠譜,就算會讓煉屍腐爛,也沒辦法讓它一喝斃命,到時候它還沒腐爛完,我恐怕就被撕成兩半了。
另一頭,待麻藥發揮作用後,周玄業便直接拿了醫藥盒裏的手術刀給眼鏡兒做手術。
我大爲崇拜:“周哥,原來你還懂醫術。”
周玄業道:“屍體我不知道碰過多少了,一通百通,醫術我不懂,但至少我做手術,不該切的地方,是不會切的。”不該切的地方不切……這句話真是精辟,現在的很多醫療事故,不就是動了不該動的地方嗎?這麽一想,周玄業或許還真有改行從醫的天分。
我本以爲他這個不是醫生的醫生,做起手術來肯定是十分兇殘的,但我錯了。周玄業的心理素質非常硬,握刀的手又穩又準,這讓我突然想到,他究竟在暗地裏解剖過多少屍體?
索性,這骨頭沒有插入心髒,更多的是破壞了胃,周玄業将那根骨頭緩緩的拔了出來。那應該是一截斷開的小腿骨,一端布滿尖銳的棱角,非常鋒利。
眼鏡兒在不停的冒血,周玄業迅速拿縫合線,非常不專業的将他的胃和其它一些冒血的地方給縫合了起來,緊接着對我說:“把你的手給我。”
我由于身體發虛,沒反應過來,直接把手給他了,這老狐狸頓時又給我割了一道口子,對着那些亂七八糟縫合的傷口滴了一通血,這才放過我,緊接着把最大的那個口子也給縫合了,不過這次沒找我滴血。
我幾乎要哭了……默默的離這變态遠了幾步。我挺同情眼鏡兒的,心說就算傷勢恢複了,就周玄業那縫合水平,他恢複後,沒準兒還得找醫生重新縫合一遍。
剛剛周玄業那動作,簡直就跟縫衣服沒兩樣,而且那縫衣服的水平明顯不達标。
我們這麽一番折騰,眼鏡兒看起來更是如同死人似的,但大約是我的血起了作用,雖然看着可怕,一口氣卻始終吊着,比較平穩。由于剛剛縫合了傷口,我們不敢移動他,稍微清理了一下周邊的人骨,便讓眼鏡兒先躺在原地。
周玄業做完手術,雙手全是血,他剛才可沒戴什麽消毒手套一類的,但凡有個專業醫生在旁邊,看見周玄業動手術的過程,都會有想掐死他的沖動。
這會兒,他随手擦了擦血迹,重新提起探照燈在周圍查看,對小三吩咐:“守着他。”
“是。”
這地方很大,探照燈依舊找不到底,周玄業于是打出了一枚照明彈。刺目的燈光瞬間爆發出來,将整個地方照的亮如白晝,這一瞬間,我也看到,在這片人骨堆的對面,赫然有幾個黑漆漆的東西,突兀的擺放在人骨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