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沒那麽快,根據我以前的使用經驗來看,至少也得半小時。何虎喝完血,便低着頭去戳自己身上的肉瘤,時不時的摸幾下自己的臉,嘴裏含糊不清的說些不着調的話。
“還在。”
“你在……騙……我。”
我道:“藥當然是有時間的,等一等,沒那麽快。”
“等……多久。”
我道:“先等半個小時。”
何虎有些跳線的說道:“半個小時……一千八。”緊接着,他嘴裏就開始數數了,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人工計時。我頓時覺得說不出話來,心知自己随口扯的這個謊,何虎其實是非常介意的,完了,萬一半小時後沒效果怎麽辦?
看着他艱難又認真的數數,我心裏頗不是滋味,一咬牙,心說算了,到時候再見招拆招,繼續忽悠吧。
等待的過程是難熬的,半個和小時,用來打遊戲,一晃而過,但這麽認認真真的等着,就真是度秒如年了。我耳裏響着的是何虎數數的聲音,當他數到一千八的時候,何虎猛然擡起了頭,摸着自己變形的臉說:“還在。”
我幹咳一聲,道:“我剛才說的,先等半小時,每個人身體的情況不一樣,再等等。”其實我心裏已經有些沒底了。半小時是我估算出來的平均值,因爲血液但凡有用,根據體質不同,快的幾分鍾就會産生反應,慢的也就一個多鍾頭,平均算下來,都在半小時左右。
現在已經半小時了,這何虎還沒有一點兒改變,難不成這血真的對他一點兒用都沒有?這要是湊滿一個小時他還不起作用,那可怎麽辦?
何虎聞言,追問:“再等……多久?”這次我有了經驗,立刻延長了時間,沒有說準确數,而是道:“體質不同,快的半個小時,慢的三五天也是有的。”
何虎兩隻變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似乎是在判斷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說謊的時候千萬不能慌,腦子的鎮定,眼神不能躲,更不能做小動作。說起來容易,但大多數心虛的時候,最容易犯的就是做小動作或者眼神發虛,我這兩年算是練出來了,哪能糊弄不過何虎,眼皮都不眨的回視過去,毫無壓力的坐在幹草上。
何虎早已經神經質,失去了靈光的判斷力,又一次被我忽悠過去,于是坐到了我旁邊的幹草上,隻不過這次他沒繼續數數了,隻是又開始讓我說話,我被逼的不停找話說,從娛樂八卦到股市行情,從民間故事到頭條新聞,說的我又一次喉嚨快廢了,這丫才放過我。
我想我明白上一個哥們兒是怎麽死的了,不是自殺,就是活活把自己給累死的。
足足講了兩個小時,何虎依舊沒變化,因爲我提前打過預防針,因此何虎看起來不急,我表面上保持着鎮定,内心已經抓狂了。
不行,看樣子我的血在它身上沒用,或者說我的血能治療外傷、内傷,但治不了精神上的傷害。
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不然那堆白骨,沒準兒就是我的後塵了。
又到了飯點時,何虎從睡覺的幹草上爬了起來,不過這次他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在洞穴裏轉了一圈,最後對我說:“我要……打獵。”
我了然,心中一喜,心說這小子的存貨看來吃完了。
打獵肯定得出去很久,機會來了。
他道:“你……跟着我,一起去。”
我裝慫,說:“不行,身上有傷,我去肯定要脫你的後腿,我不能跑,不能跳,走路還一瘸一拐,要不,你自己去吧。”它一走,我就可以帶着裝備跑路了。
何虎伸出一雙長滿肉瘤的短手,象征性的在我肩頭拍了一下,說:“男子漢……堅強。”這哥們兒身形變異的,個頭隻到我大腿的位置,但這力道可真夠大,随手往我肩頭這麽一拍,差點兒沒把我給拍趴下。
說完,也不等我同不同意,就招了一下手,示意我跟上,也不知是真想帶個同類一起打獵,還是爬我跑了,我估計是後者居多吧。
不過,它真不怕我拖後腿嗎?
爲了讓他放松警惕,我按照自己所形容的那樣,故意裝作傷勢依舊嚴重的模樣,慢吞吞的跟在後面,一瘸一拐的走,何虎也放慢了腳步,顯然是故意在等我。
黑暗的洞穴中,一個比鬼怪還恐怖的小矮人在前方慢慢的行走,時不時的轉過那一張能吓的人心髒停跳的臉,看我有沒有跟上。
說實話,我敬佩何虎,因爲我不知道自己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怎麽樣,如果有能力,我絕對願意想辦法救他。但敬佩和同情,不等于我願意留在那個洞穴裏當一台收音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困擾在我心頭。
何虎當初是直接空降進入了魔鬼三角帶的中心區域,或許是因爲如此,他才落得這個下場,可現在,我們離中心區也不遠了,那股磁場,會不會也把我們變得跟何虎一樣?
我必須得盡快找到天然呆他們。
天然呆他們并不知道我已經脫險了,從被黑毛怪抓走,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兩夜,天然呆等人逃出生天後,估計也斷了要救我的心思了。
他們不會再在周圍尋找,餘下的可能隻有兩種,要麽回程,要麽繼續前進。
後者的可能性巨大,因爲目前爲止,除了翼龍和一些大的變異生物外,他們還沒有真正意識到魔鬼三角帶磁場的恐怖,以天然呆的執著性,繼續前進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必須得組織他們。
即便真的要前進,也得先弄清楚這個磁場的規律。
這個叢林裏,變異的隻是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正常生物,那麽磁場究竟會影響哪些,不會影響哪些?這個影響又是根據什麽來決定的?
隻有弄清楚了這些,我們才能真正的深入,否則隻是盲目的送死。
如果解開這個磁場的秘密,或許,還可以解救何虎?
這洞穴雖然多,但并不是太深,它帶着我在裏面拐了沒幾下,便從其中一個出口出去了。
這個出口是豎着開的,爬出去之後我才發現,這個出口是開在一個傾斜的洞口,洞口由幾塊凸出泥土的巨石構成,周圍古木參天,蔓藤粗壯,旁邊還有一條涓涓細流。巨石上布滿了青苔和一些惡心的蠕蟲。
我從裏面鑽出來後才發現,何虎身前遮裆布上,居然還挂着繩索,那繩索的型号一看就是我裝備包裏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混蛋就笨手笨腳的将繩索打了四個套結,旋即朝我走過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道:“兄弟,你要幹什麽?”
他道:“拴……起來。”
**!
忍住爆粗口的**,我心知他是怕我逃跑,于是賠笑道:“别啊,我跟着你學捕獵。”
很顯然,之前那位被逮住的哥們兒用過這一招,何虎根本不信,就要上繩子,我哪能真讓他給套住啊,那太沒面子了,當下轉身就跑。逃跑的瞬間,抓起了一塊大石頭朝着何虎扔了過去。
自到此時,我才見識到何虎真正的力量,他渾身是肉瘤,又矮又圓,就跟個球一樣,變形惡心的雙腿一跳,一下子跟牛肉丸似的就跳到了我跟前。
我驚的眼珠子都差點兒掉下來了,立刻調轉方向,但這肉球猛地往我身後一撞,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給我裝趴下,胸口壓在凹凸不平的石頭上時,我才反應過來:跑個鳥,根本跑不過!
本來我見非出來不可,于是便抱着觀察地形和尋找線索的心态來的,誰知道這哥們兒要‘栓狗’,叔可忍嬸也不可忍,我一時沒經受住刺激,才反應失常了。
這會兒被摔的清醒過來,我趕緊賠笑:“叔、大叔,你栓,趕緊栓,汪,汪汪汪……”大丈夫能屈能伸,尊嚴什麽的,反正沒人看見,保命要緊,其餘的先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