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天然呆那邊應該也出狀況了,否則如果安然無恙,他們肯定會往上遊走的。
果然,老狼拿着望遠鏡看了半晌,卻一無所獲,他道:“可能在更遠的地方,看來咱們得下去找了。”說罷看了我一眼,道:“你行不行啊,一宿不見,渾身是傷啊,對了,那大猩猩是什麽玩意兒,抓你去幹嘛?”他一邊在亂石灘外跳躍着前進,一邊随口問我。
他一提起那黑毛怪,我就渾身來氣兒,道:“别提了,那玩意兒相當古怪,就跟個人一樣,它在那樹頂建了個榫卯結構的木屋,也不攻擊我,就讓我給它抓虱子。”
“抓虱子?”老狼愣了,道:“還需要你給它抓虱子?動物自己就會處理身上的寄生蟲,抓你幹嘛?”
我知道動物有自己的特殊處理辦法,比如在泥地裏打滾兒,等泥巴幹了,身上的虱子都被憋死了,又或者到水裏洗澡,淹死一大片,但那黑毛怪身上的虱子确實多的驚人,好像它自己根本沒有處理過一樣。
“它好像不會抓虱子,但是行爲和人特别像,不僅建造了木屋,而且它還會卸子彈。”
老狼有些穩不住了,喃喃自語道:“榫卯結構,還會卸子彈,嘶……它聽得懂你說話嗎?”
我意外的看了老狼一眼,道:“你猜到點子上了,它還真能聽得懂我說話。”
老狼道:“它會不會是人?”
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懷疑,它是被磁場影響後變異的人,其實我也這麽想過。”老狼的腳步頓了一下,聲音沉了下來,啞聲道:“如果是這樣,我們還要前進嗎?”
不等我開口,老狼道:“我們還沒有真正進入魔鬼三角帶,但它的磁場太強大了,這麽多東西因爲它而變異,如果我們再繼續前進,會不會也變成和那個大猩猩一樣的東西?”
我隻覺得渾身發癢,仿佛那黑毛怪身上的虱子都跑我身上來一樣,我道:“那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老狼道:“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不是來送死的,找到頭兒他們,把這事兒好好跟頭兒他們商量一下,我個人覺得,沒有必要再往前走了,你呢?”
我道:“咱們覺得有什麽用,得朔舒同意才行。”
老狼道:“不知道那魔鬼三角帶裏面有什麽東西,竟然引得京城的兩幫人馬齊齊出手。不過颛家的人已經趕超到前面去了,有他們搶在前頭,我看懸。”
這隊伍裏,恐怕隻有我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了,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所謂的絕境,周玄業都帶着人馬沖在前頭了,天然呆放棄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其實我有些擔心,因爲天然呆雖然牛逼,但周玄業會煉屍,我甚至懷疑自己之前看見的隊伍中,是不是全都是人。周玄業煉屍術非常牛,給屍體稍微裝扮一下,走起屍來,就跟走活人一樣,若非如此,當初傅楠那小子也不會想着拉攏他運毒了。
隻要他的隊伍裏有煉屍,刀槍不入,力道無窮,我們這幫人再怎麽厲害,那也跟鬧着玩一樣。
想到此處,我不禁問老狼:“三個月前不是也出動了一次嗎?當時颛家帶隊的是誰?”
老狼道:“這個我不是太清楚,聽說是個使雙刀的年輕人,對了,你不是跟他們打過這面嗎?這次帶隊的是誰?”
使雙刀的?
難道是瞌睡蟲?
三個月前,我們這個隊伍也是天然呆帶隊,而對方是瞌睡蟲,實力還算旗鼓相當,但這次,對方是周玄業帶隊,似乎就是壓倒性的優勢啊。
不行,找到隊伍後,一定得好好跟天然呆合計合計這事兒。
我們一路往下遊找,激流兩側全是亂石,很難留下人的蹤迹,不僅如此,我還發現,這兒雖然靠近水源,按理說是動物飲水的地方,泥土潮濕,會留下很多獸迹,但奇怪的是,我們一路往下遊走,卻連半個爪印都沒看到,就好像根本沒有獸類會來這兒飲水一樣。
老狼推測說,可能是這水裏的大黑蛇太兇猛,動物們都不敢靠近。
我們一邊往下遊走,一邊吹信号哨,足足走了二十來分鍾,突然之間,我發現前方的亂石灘上竟然倒着一個人。那人離的并不遠,隻是被亂石給擋住了,我們越過一個高地,他便清晰的出現在了視野裏,那身服裝,分明是我們的隊友,但渾身**的,而且周圍還有鮮紅的血迹,一動不動,八成是死了。
我和老狼對視一眼,立刻朝着那人跑過去,将他翻轉過來一看,不由吓的連連後退。這人的臉已經完全被毀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嘶啞過,臉上全是爛肉,但此刻,正有無數的小黑蛇在他的五官七竅中進進出出,肚腹處鼓起了一個蠕動的大包,不用想也可以猜到是什麽。
老狼駭然道:“這些蛇,看外觀,好像和那大黑蛇是一個品種。”
我根據身形推測出這人的身份,應該是隊伍裏綽号叫‘犬牙’的,不怎麽喜歡說話,除了服鄭功成以外,跟隊伍裏的人都不怎麽合得來。
我抹了把臉,隻覺得眼前的情形惡心不已,道:“蛇類沒有嘶啞的功能,吃獵物是整個吞的,它們又沒辦法吃人,在他屍體裏爬進爬出幹什麽?”
犬牙身上的傷雖然多,但最大的卻是額頭處的傷,我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應該是在石頭上撞的。這激流中本來就有暗石,他肯定是運氣不好,撞到了暗石被撞死了,擱淺在這個地方,隻是不知道這些小蛇又是幹什麽的。
老狼卻是有經驗,道:“你看他身上,還有大型齒印,這周圍沒有動物敢靠近,肯定是被水裏什麽大魚咬的,蛇性喜溫,估計是覺得暖和,順着傷口往裏鑽了。”
我道:“這水裏的大型生物也太多了,看樣子,那大蛇隻是其中之一。”
老狼問我;“現在怎麽辦?”
我道:“但願朔舒他們沒事,别管這個了,繼續找人。”
老狼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說之前小許死的時候,我還想着給她收屍,現在怎麽沒反應了,果然還是姑娘的魅力大。我說别扯淡,人都死了,還分什麽男女,這地方太詭異了,天然呆等人生死不明,還是先确定其他人的安危,屍體就别管了。
老狼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我發現你一說找人,提的就是頭兒,找其他人隻是順便吧?”
“你真了解我。”
老狼道:“你和頭兒以前認識?”
我道;“你很關心這個?”
老狼道:“當然關心,頭兒是空降下來的,在j組織,空降很常見,但像這麽年輕又有實力的可不多,我聽說……”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但突然閉口不言了。我不由被他吊起了胃口,問他聽說什麽,老狼卻又擺了擺手,道:“道聽途說,沒必要講出來,找人,找人。”
我真想踹他一腳,不說你瞎起什麽頭。
我倆一路往下找,看不見半點兒人蹤獸影,反倒是這奔騰的水流中,時不時可以看到一些體型碩大的水生物,有些像魚,有些像蝦、蟹,有些根本看不出原貌,它們在翻飛的白浪中一閃而過,雖然看不真切,卻讓人根本無法忽略它們的存在。
很快,我們走到了這條水流的盡頭,原以爲它是順着溝谷往下流的,沒想到這水流的盡頭處,竟然是一個拱形的水洞。
不過這水洞地勢非常矮,上方又是山崖,因此奔騰的流水到了此處,全都撞擊在山壁上,形成孔雀開屏一樣的扇形水流,瀑布般的将水洞的入口遮蓋住,最後才在底部彙聚。
這一幕景象非常壯美,便如同有一隻巨大的白孔雀,打開了白色的尾羽,這會兒正是中午時分,水汽蒸騰之下,還有一道彩虹在洞口處随着水汽變幻着,一時之間,我都有些看呆了。
還是老狼最先反應過來,他抹了把臉上沾着的水汽,道:“這裏有個暗洞,壞了,難不成他們被水流帶進暗洞裏了?”
事實上我知道,如果真是被帶進了暗洞裏,或許還是好的。我們一路走下來,那水裏冒出來的變異水生物太多了,我怕隻怕有人像犬牙一樣,已經死在了水裏。
我們在洞口吹着信号哨,但周圍水勢浩大,聲音完全被掩蓋了,我于是道:“進洞去看看。”
老狼道:“不要命了。咱們現在是在岸上,進了洞隻能下水,水裏是什麽情況你不清楚啊?”
我道:“可是其餘人也可能被沖進去了?”
老狼歎了口氣,在一旁的石灘上坐下來,道;“我說句不中聽的,這段水路咱們走了半個多小時,如果人真的一直在水裏,你覺得還有可能活下來嗎?水裏到處都是暗石,還有那些變異的水生物,在這樣的水裏待半個小時,除非有奇迹,否則不可能活下來。”
不等我開口,他又道:“你覺得人可能被沖進了暗洞裏?或許有可能,但被沖進去的絕對不是活人,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