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縮頭縮腦等死,過了三五秒,卻沒一點動靜,睜開眼一看,才發現這黑毛怪竟然收起手撓癢癢的,一邊撓,一雙眼睛還瞄着我,似乎怕我逃跑。
這玩意兒身上也不知有多少跳蚤,撓了了半天,三米多高的身體扭來扭去,時不時的在毛上抓,一邊盯着我,一邊在身上抓虱子,但它的手掌太大,實在不适合幹這個,半天了也什麽都沒抓到。
就在這時,這黑毛怪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做了個抓虱子的動作。
我恍然大悟,道:“抓虱子?”
黑毛怪猛地點了一下頭,這下我别提多驚訝了,因爲我發現這玩意兒竟然能聽得懂人話。在剛才放出空槍之前,我就有些懷疑它是不是有智慧,通人性了,現在這一幕,更是印證了我的猜測。
動物跟人在一起活的越久越通人性,但也沒有到這個地步的,我有些懷疑這黑毛怪是不是成精了。
它作完動作,就盤體坐下示意我給它抓虱子,說真的,我手上要是有匕首一類的,還真想就這麽在背後捅它一刀,可惜這玩意兒在扒我的裝備包時,就把這些東西給一起扒走了,我當時還以爲是巧合,現在看來,它根本是故意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一邊暗自琢磨這黑毛怪的來曆,一邊走過去扒毛抓虱子。這黑毛怪的毛發又粗又硬,約莫有二十厘米長,毛量相當可觀,扒開一看,毛根上可以看到一些黑點或者白點,顯然是虱子一類的蟲卵,密密麻麻的貼在毛發上,看的人頭發麻。
随意扒拉兩下,就能看到有虱子,而且這虱子長得比我印象中的大多了。我們小時候在福利院,那會兒深圳還比較窮,福利院相當簡陋,所以衛生條件很差,經常長虱子,一般虱子,小的有芝麻大,成蟲比幼蟲大三四倍左右,但這家夥身上的虱子,一個個有黃豆大小,吸的圓滾滾的,别提多惡心了。
我一時沒敢下手,這黑毛怪不耐煩的沖我吼了一聲,嘴裏一大股腥味兒撲面而來。這股惡臭提醒了我,這玩意兒可能會吃人,我還是乖乖照它的意思做爲好。
當下心一橫就開始抓虱子,由于它毛多,身上的寄生蟲也多,所以基本上扒兩次就能抓到一回,有時候一扒開,同一個地方有好幾隻虱子,開會似的,不過被我一打擾,它們立刻就散會了,在黑毛怪身上到處亂竄。
我抓下來的虱子,便放木屋的地闆上用你腳踩,沒多久那塊地方便是一片暗紅色的血迹和蟲屍,黑毛怪相當享受,我足足抓了一個多小時,手都抓的抽筋了,這黑毛怪也沒有讓我停下來的意思。
我自己試着休息了一下,黑毛怪察覺到沒動靜,轉過頭又對我吼了一嗓子,我腦子裏突然冒出個很不靠譜的猜想:這玩意兒抓我來,莫非是看中了人類靈活的雙手,專門讓我給它抓虱子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想起個事兒,便試着跟它商量:“那個你是不是能聽懂人話?”
它看着我,沒什麽表示。
我又道:“你是不是讓我來抓虱子的?”
它點了一下頭。
我又道:“你不吃人肉吧?”
瞬間,我竟然發現它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一個很人性化的表情,非常嫌棄和厭惡的搖了一下頭,這一下子,我整顆心都放回了肚子裏,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隻要不吃人,一切好說,于是我道:“抓虱子,很難的,你身上虱子太多了,而且還有蟲卵,抓完了成蟲,蟲卵又孵出來了,靠我的手是抓不完的。”它似乎聽的懂,沒表示。
我試着指了指自己的裝備包,道:“我有帶殺蟲劑,給你噴在毛上,絕對好使。”
果然,這玩兒能聽懂人話,而且還是屬于聽的很溜的那一種,絕對是成精了。
看這體型,莫非是成了精的猩猩?
我說完,這黑毛怪自己把裝備包提到了腿邊,示意我自己翻,我于是将殺蟲劑摸了出來。這是一瓶敵敵畏,不屬于野外探險的必須品,但遇到一些毒性較強,數量較多的毒蟲可以救急。
我開始給黑毛怪噴敵敵畏,扒開毛發往毛根處噴,一整瓶都用它身上了,一邊兒噴,一邊兒就有被殺死的成蟲下雨似的往下掉。由于這種藥味道太強,對人體有害,所以很快這木屋裏就被毒氣充斥了,黑毛怪看見不停往下掉的虱子非常滿意,帶着我坐到了外面一個粗壯的藤蔓上繼續。
一瓶噴空之後,黑毛怪身上的虱子還在陸陸續續往下掉,不知是不是有虱子爬到了我身上,亦或是心理作用,這瞬間我就覺得渾身都癢了起來,頭上長頭發的地方,更像是有小蟲子在爬一樣,又麻又癢。
黑毛怪最後令人發指的抖了一下渾身的發毛,更多的虱子被它甩了出來,有些直接就掉到我領子和頭上了,雖然都已經被藥死了,但也夠惡心的。
做完這一切,太陽已經要落山了。之前我們一直在溝谷底下,根本看不見太陽的影子,此刻住在高處,反倒是能看到天邊的半輪夕陽。
我坐在粗壯的攀藤上,有些焦躁。
站得高,看得遠,此刻我能看到兩邊的高山絕壁。
這黑毛怪雖然沒有要吃我的意思,但也沒有要放我走的意思,此刻我該怎麽辦?天然呆等人回來救我嗎?即便他們有意向救我,估計也很難找到我的蹤迹,這木屋太高了,他們在樹底下,擡頭看估計也發現不了什麽端倪,誰能想到這三米多的大塊頭,會住在六七十米高的高空呢?
我意識到自己必須要給下面的人留下某種記号,當然,最簡單的就是扔東西。我将那個敵敵畏的瓶子直接扔了下去,爲防他們發現不了,我又把内衫給脫了,團成一團扔了下去,身上隻穿着戶外服的外套。
黑毛怪并沒有阻止我的動作,我不太确定它能不能看懂我在做什麽。
不過很快,它的下一個舉動讓我有些想跳腳。
木屋裏的氣味散的差不多以後,它鑽了進去,将我裝備包裏的東西全部抖落出來,并且打開了我所有攜帶的食物包裝袋,然後大吃特吃起來。
而且這玩意兒挑食,壓縮餅幹放在一旁不動,先把背包裏的各種肉幹、罐頭吃了,吃完後意猶未盡,這才勉強的吃着壓縮餅幹。
這時,我的肚子适時的咕噜咕噜叫了兩聲,黑毛怪聽到動靜,警惕的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扔了一塊壓縮餅幹給我。裝備包裏有之前取的過濾水,但是被這黑毛怪咕嘟咕嘟喝光了,壓縮餅幹非常難以下咽,吃這東西的時候沒水不行,因此我雖然肚子餓的咕噜咕噜叫,但真沒辦法下口,這玩意兒不就水真的能吃死人的。
就這遲疑的片刻間,那黑毛怪看了看我手裏沒動過的壓縮餅幹,又伸手撚了回去,一口一個扔進嘴裏,嚼了兩口就吞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你祖宗!”
黑毛怪看了我一眼,打了個哈欠,走到入口處将木門給關了,由于這木屋簡陋,四面漏風,所以也沒有留窗戶口,而那黑毛怪将門一關,顯然是打算睡覺了。
我哪裏睡的着,心神不甯,着急上火,饑餓難擋,等到太陽完全落山,周圍都黑下來時,我不得不放棄徒勞的焦灼,躺到另一邊睡覺了,決定一切等天亮再說,現在黑麻麻一片,想什麽都是多餘的。
白天累了一天,這會兒倒在幹燥的木屋裏,其實還挺舒服的,沒多久,就靠着木牆,陷入了半睡半醒中。就在我即将要進入深眠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臉上有些癢,似乎對面睡着别的人,在沖我吐氣一樣。
而且這種氣兒還伴随着腥臭味兒。
我模模糊糊的想,難不成是那黑毛怪睡到我旁邊了?但緊接着我意識到不對,因爲我是側睡的,而且是靠着木牆睡,我前面就是一根根木頭拼接的牆壁,怎麽可能睡人呢?
這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清醒了,猛地睜開了眼。便在我睜開眼的瞬間,透過木牆的細縫,我看到木牆外面,正有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在盯着我,也不知這樣看了我多久了。
幾乎在我睜開眼的瞬間,那隻紅色的眼珠子就突然遠離了一下,外面黑乎乎的,我看不清那玩意兒的模樣,但下一秒,那玩意兒就朝着木牆狠狠的撞了過來。
這木屋看起來挺牢固的,但不知爲何,這一撞,竟然就直接被撞出了一個洞,木屑飛濺,一個碩大的黑影一下子撞了進來。我吓的立刻往另一邊爬,而黑毛怪也被驚喜了過來,它竟然還打開了一隻手電筒。
燈光充滿木屋的瞬間,我看到,就在我之前睡覺的位置,正對着的木牆處,赫然有一顆碩大的尖錐形腦袋,後面連接着長而粗壯的脖子,正是我們昨天見過的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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