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狼發現不遠處鑽過了一隻狐狸時,他說可以了,看樣子這裏的夜間比黃昏要安全,衆人立刻從卷縮了幾小時的岩洞底下爬出來,各個撐着懶腰,擡胳膊伸腿,渾身的關節炒豆子一樣噼啪亂響。
一邊掃着身上的蟲子,衆人齊齊打開了探照燈,開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這裏的很多動物,似乎也習慣了在夜間出沒,所以很快我們就發現,我們手裏的光源對于那些動物來說其實非常的惹眼,沒走多久,便看到前方一棵被劈斷的巨大古樹上,趴在一個黑影。
燈光一掃,卻見赫然是隻黑豹子!
我隻聽說過美洲黑豹,可從來沒聽說過國内的豹子也有黑色品種的,所以樹幹上趴着的那隻威風凜凜的黑豹,幾乎都吓呆了。衆人立刻将槍口對着它,這東西似乎沒見過槍,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
老狼道:“繞開它。”這一路上,我們都是能不正面交鋒,就盡量不見血,血腥味兒對我們來說沒什麽好處。
那黑豹子顯然已經吃飽了,趴在樹幹上,沒有攻擊我們的意圖,隻是眼珠子随着我們的移動而轉移着。
衆人繞開這隻黑豹繼續潛行,越往前走,我們所見到的動物就越多,跟黃昏時分簡直是兩種景象,而且最讓我們震驚的是,這裏的動物分布,将我們之前的生物常識給打破了,很多似乎隻有國外才有的品種,在這片林子裏都能看到,而且它們的體積,比起外面的動物都要大一些,甚至連偶爾鑽過的老鼠,體格都要肥碩許多。
我心裏琢磨着,莫非是跟磁場的影響有關?
想到此處,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它已經完全找不着北了。
一直走到黎明時分,森林裏才安靜了下來,而且越往前走,地勢越低,低到了什麽程度了,一直到中午,我們擡起頭的時候都看不見天,看見的隻有缭繞在頭頂的霧氣和樹冠的濃蔭。
這裏的植被已經茂盛到一種令人恐怖的狀态,溝谷中完全沒有路,我們一行人,幾乎是在植物的莖稈和枝葉下竄動的,沒有了指南針,連日月星辰都摸不到時,在原始叢林中,就非常容易迷路,不得已,我們隻能開始尋找稍微大一些的水源。
在深山中迷路,有一個竅門,那就是順着水源走,人類是沿着水源定居的,而動物們長期在水邊飲水,也會踩踏出許多的獸道,小的水源最終會和大的水源彙聚,當然,遇到斷流那就隻能說運氣不好,得回頭重新找。
這些大的水流,有無數枝幹,但主幹隻有一條,而且一定是在地勢最低的地方,并且有固定流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已經離完全迷失不遠了,這地方本來就是深谷,如果有大型水源,那麽它的流向也隻可能有一條,那就是由北自南,而順着這條大型水源往上遊走,我們最終是可以走入那片魔鬼三角帶的。
在老狼的帶領下,我們很快找到了溝谷中的主水源,但情況太糟糕了,它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般平緩,地勢時高時低,水面時寬時窄,在山間奔騰着,周圍全是大型的古木,也有直接倒下,橫靠在水面上的,周圍布滿了青苔和各種菌類。
清澈的激流濺出雪白的浪花,在高低起伏的溝谷間奔流,周圍根本沒有獸道,植被過度的茂密,讓我們寸步難行。卷毛對老狼說道:“看樣子你的經驗不靠譜。”
老狼皺眉道:“至少我們找到前進的方向了。”
卷毛指了指周圍,道:“你告訴我怎麽前進?逆流而上嗎?”
老狼擡頭思索片刻,走到天然呆跟前,聲音壓低了一些,開始跟他探讨起來,似乎在出什麽主意,天然呆聽着聽着便點了點頭,我湊過去一聽,發現是老狼建議繼續沿着水源而上,遇到過不去的地方,他建議我們可以從空中走。
大約是這裏沒有人迹,加之又受到磁場的影響,所以這裏的植被非常的茂盛,一般植物生長是注重空間的,别看它們不能動,但卻遵循着一定的規律,即便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也很少有茂密到這種程度的。
太過茂盛,會使得地下根系互相擠壓,造成植物的死亡,因此它們更多的是争取高空和陽光,而非橫向生長。
我們此刻所待着的區域,植物卻将這兩樣都占全了,即占領着高空,又在橫向生長,人在其中,就如同一隻隻爬行的小蟲子一般。
遇到過不去的地方,從挨挨擠擠的樹幹上過去,其實還真的挺容易的,看樣子我們要學人猿泰山,在樹上移動了。
這對于普通人類說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很多事情,隻要嘗試過了,邁過心裏那個坎兒,其實一切都挺容易的。衆人爬上了樹,在樹幹間行走、爬動、跳躍,有時候遇到距離較遠的地方,還能直接扒拉着藤蔓蕩過去,這種感覺相當刺激,動作熟練了之後幾乎就沒有多大的危險性。
衆人時而下地,時而上樹,時而涉水,地勢越來越低,周圍時不時冒出的體型大的異常的動物開始提醒我們,已經很接近目的地了。
我拽着一條藤蔓,蕩到了對面的樹幹上,雙腳先落樹,旋即形成剪刀腳,夾住樹幹,以免被蕩過去的餘力給帶偏。待借助藤蔓身形穩當後,便坐到了樹幹上,松開了藤蔓。
手臂粗的藤蔓蕩回原位被卷毛給抓住了,牽着藤蔓後退,在樹幹上借跑助力,誰知才跑了兩步,便突然停下來,指着我道:“啊!”
我還明白他啊這一聲是什麽意思,便見天然呆猛地拔出槍,并且将槍口對着我。
我知道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做此姿态,立刻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方可能有什麽危險,我下意識的轉頭,一下子便看到一團黑乎乎的長毛,卻是一個身高三米多,不知是野人還是猩猩的東西倒挂在樹上。
我驚的頭皮發麻,卻沒辦法做出其他舉動,因爲這會兒我正騎跨在五米多高的樹幹上,根本連躲都沒地方多。下一秒,天然呆猛的開了一槍,也不知有沒有打中這玩意兒,但我估計沒打中,因爲槍聲過來,我就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抓住了我的裝備包,緊接着我整個人就跟着在樹林間颠來颠去了。
那不知是猩猩還是野人的黑毛怪,直接抓住了我的裝備包,抓着我就跑了。
裝備包是那種和身體扣的很緊的,主要是防止意外情況掉落,畢竟我們之前一直在空中蕩來蕩去,所以現在我整個人緊緊的和裝備包連在一起。
當然,即便可以解開,這會兒也是不敢的,一但脫離了裝備包,我就會直接從空中掉下去,下場和小許恐怕差不到哪兒去,所以不僅不能解開裝備包,我還得死死抓着帶子,以防止它松脫。
這玩意兒跳的非常快,我可以聽到天然呆等人的槍聲,但槍聲隻響了幾下,大概是林木太過茂密,他們沒辦法瞄準,又不敢盲掃的原因。
我被這東西提溜着在樹上跳躍,時不時的就被樹枝抽打在身上,爲了防止眼睛一類的地方受傷,不得不将腦袋鴕鳥一樣縮起來,抓着帶子,低頭縮肩,一時間也看不清周圍的狀況。
不過這會兒我并不是太擔心,大概是這兩年經曆的風浪太多,還真的練就出一顆強大的心髒了。我低着頭,慢慢睜開眼,也不敢全睜,半眯着,隻見下方樹影閃動,這玩意兒帶着我在樹上竄動,時高時低,非常靈活。
我不知道它要帶我去哪兒,或許是巢穴?把我拖回巢穴裏吃?它是群居嗎?如果是獨居就好了,我手裏頭有槍,近距離攻擊,趁其不備,弄死它不是太難。
但現在我不能攻擊它,更擔心它突然會撒手,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此刻,我隻能等待它在一個安全或者平穩的地方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