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出身世家,自小接受訓練,雖然年紀輕輕,但心智卻很成熟。雖說後來我們被困在巽宮中,也算齊頭并進了一回,但就這點兒交情,絕對不至于讓水雨霜出手搭救我。
根據周玄業形容的情況,那時候譚刃是無差别攻擊的,自己逃命都來不及,她又怎麽帶上昏迷不醒的我?再說了,就算真的順手帶一個人,也該帶和她一夥兒的機關手才對吧?
轉念一想,倘若隻有水雨霜一人,她自然是不會救我的,但如果有天然呆呢?
會不會是天然呆救了我?
可他自己此刻,又身在何處?
想到此處,我問譚刃:“老闆,你有變身後的記憶嗎?你記不記得阿呆怎麽樣了?”這算是我們第一次開誠公布的說起譚刃紫毛的事,我心裏是有些忐忑的,但譚刃似乎沒有什麽感覺,不鹹不淡的說道:“不記得那些了。”
周玄業反而說道;“我當時看見,朔舒和一個姑娘帶着你逃走了。”
姑娘……用詞可真含蓄,那是姑娘嗎?那存粹是一隻披着姑娘皮的大灰狼!大灰狼都比她可愛多了。
不過周玄業這話證實了我的推測,看樣子當時是我們三個人一起逃命的,救我的八成是天然呆,隻是爲什麽到了最後,天然呆不見了,反而就剩下水雨霜了?
真相估計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此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周玄業帶着我們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當時師兄破開的暗室,有三條通道,現在是第一條,剩下的人應該在第二條和第三條,去那邊找。”很快,順着這條墓道,我們回到了先前的百戲俑墓室。
這墓室幾乎已經完全毀了,西邊的墓室就跟被炸藥炸過似的坍塌了大半,地面上全是殘破的陶湧,顔色各異的粘稠液體四下裏流淌,空氣中混合着的味道,聞一口都讓人頭暈眼花。
我目光巡視了一圈,發現這墓室裏竟然還有人,赫然便是那昏迷的機關手。這人太倒黴了,估計當時所有人都顧着逃命,沒人想起他,所以這會兒,他還是躺在最初昏迷的位置,身體被一些陶俑的碎片給覆蓋着。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臂,依舊沒有知覺,難道這手臂真的廢了?
機關手被一刀砍中了大腦,莫非也就和我這手臂一樣,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些盜墓倒鬥的,雖然死有餘辜,但這會兒真見了這情況,還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北邊的位置,也就是最初你那一整塊石闆所在的地方,俨然破了一個大洞,洞後面暗沉沉的,似乎是條墓道。我們的燈光剛一打過去,從那洞口,便猛地伸出一隻手來,吓了衆人一條。
順着那手往上看,我頓時看到一張慘白的臉,雙目緊閉,不知生死,赫然是天然呆。這下我顧不得多想了,立刻湊過去探他的脈搏,發現對方還有氣兒,隻是渾身是血,顯得分外駭人。
下一刻,天然呆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譚龜毛,一隻手猛地一翻,抓住了掉在一旁的鐮刀。沒等我反應過來,手中的鐮刀猛地朝着譚刃擲了過去。
我立刻意識到天然呆現在可能有些神志不清,出手的力道和準頭也有所下降,譚刃輕輕松松的躲了過去,順道把鐮刀抓回了自己手上。
天然呆完全無視我和周玄業,掙紮着起來,神情明顯不對勁。這小子平時就跟個面癱一樣,天塌下來也是那副淡漠的神情,此刻卻像是個瘋子一般,雙目有些發紅。
我和周玄業同時伸手,将他往下一壓,将原本打算沖上去跟譚刃拼命的人給壓了回去。
緊接着,不等我反應過來,周玄業突然伸出手,在天然呆後脖子的某個穴位上猛地一按,激動的天然呆整個人一頓,旋即便倒下去了。
我大驚:“周哥,你這是幹什麽?”
周玄業道:“他情況不對勁,任由他發瘋,咱們就走不了了,那幫人會追上來的。”我抹了抹額頭,意識到周玄業說的沒錯,可是,天然呆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譚剛才爲什麽那麽仇視譚刃?
我看向譚刃,他微微搖頭,表示不知情。
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我右臂沒有知覺,便隻能由周玄業将天然呆背了起來,三人覺得去尋找柯仙姑的下落。
柯仙姑接近四十多歲的人了,體型雖然發福,但經常轉山,是以身體素質是很不錯的。此刻擺在我們眼前的有三條路。
兩條是沒有走過的,還有一條是回頭路。
柯仙姑到底走了哪一條,我們很難确定。她如果機靈點,走回頭路,我們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但她萬一情急之下亂竄,反而往地宮深處走呢?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我們揣測柯仙姑的去向時從其中一條墓道中,竟猛地傳來了一聲大叫,是個女人的聲音,但絕對不是水雨霜的聲音。
水雨霜的聲音清亮動聽,但這女人的聲音,在大聲喊叫下,卻非常粗啞,緊接着,周玄業神情一變,道:“是柯仙姑!”說話間,背着天然呆就沖進了右邊坍塌的墓道裏。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我幻想着柯仙姑逃命時是往回跑的,但很顯然,她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沒有後退,反而前進了。根據這聲驚恐的大叫來看,這墓道裏,恐怕還有些不好的東西!
聽聲音。柯仙姑離我們并不遠。周玄業沖進去後,我和譚刃緊随其後,沒多久,墓道的盡頭處就出現了一間墓室。
這墓室,我們雖然還沒進去,但已經感覺到了不對頭,因爲墓室外是有石門的,那石門上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凸出的獸頭,那獸頭長得怪模怪樣,也不知是什麽東西。
隻不過此時,那獸頭上的兩隻眼睛,确實在一閃一閃的發着光。
那眼睛應該是用夜明珠一類的東西給嵌出來的,但光線爲什麽會這麽一閃一閃如同眼睛一樣,卻讓人捉摸不透。而此刻,随着那兩隻石獸眼睛的閃爍,那扇石門也緩緩的關閉着,而柯仙姑的呼喊聲,正是從石門後傳來的。
我和譚刃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猛地沖過去,一人一邊,抵住了快要關閉的石門。
譚刃更幹脆,他手裏有天然呆的鐮刀,直接就将那石門上的異獸給削了。
他這一削,石門關閉的力道頓時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一個人在裏面狠狠拍石門:“放、放我出去。”我一看,赫然就是柯仙姑,這石門關閉了一半,隻露出了一個剛好能容人出入的口子,可柯仙姑中年發福了,這口子顯得太小,她擠着擠着根本出不來。
一看見我們,跟見了親人似的:“小兄弟,快把這門推開,這墓室裏有……”她話沒說完,她的腦袋之上,突然多出來一顆人頭。
沒錯,就是一顆人頭,仿佛就長在她腦袋上似的,隔着門直勾勾和我們對視。
“嘶!”我倒抽一口涼氣,心說什麽玩意兒?這誰的頭?
柯仙姑顯然也發現了,她似乎知道是怎麽回事,大叫一聲,臉色頓時就扭曲了,猛地伸手去抓腦袋上的那顆人頭,但沒想到,那顆人頭居然是活的!
隻見那瞬間,從人頭的周圍,便伸出了很多蜘蛛腳一樣的東西,而那張嘴裏,卻突然吐出了一些蛛絲一樣的物質,猛地罩在了柯仙姑頭上。
周玄業明顯認識那是什麽,大喝:“是人頭蠱蛛,你們在外面守着,我去救人!”說完将身上的天然呆一放,整個人順着石門鑽了進去。
人頭蠱蛛?又是蠱?
媽的,這古墓也太邪門兒了!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試圖去推那石門,以便讓柯仙姑逃出來,但石門卻紋絲不動。
譚刃當即便用那鐮刀去切割石門,沒多時,整扇石門都應聲而倒,燈光打過去後,我徹底看清了墓室後面的狀況,隻見周圍的墓牆上,赫然挂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這些人頭似乎經過處理,五官非常的模糊,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而此刻,那些人頭就如同蘇醒的冬蟲一樣,微微顫動着。
有些人頭的邊緣處,開始伸出蜘蛛腿一樣的長足。
這些長足一伸出來,它們便跟活了一樣,紛紛往周玄業和柯仙姑跳去,當然,我和譚刃也立刻成爲了攻擊目标,一顆面目模糊的人頭蠱蛛,已經貼面朝我跳了過來。
嘴裏噴出一陣白色的東西,霎時間罩了我滿頭滿臉。
這玩意兒罩上來,我頓時就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一呼吸,這東西就跟塑料薄膜一樣,直往人鼻孔上貼,貼的你完全吸不到空氣。
我靠,難不成要把我活活憋死?一想到這玩意兒是從人頭嘴裏吐出來的,呼吸間吸入鼻腔裏,别提多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