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譚刃被周玄業這麽順手一按,躲過了槍子,但那開槍的人卻并沒有停,越來越多的腳步聲響起,顯然還有更多的人追上來,再晚一步,隻怕就要被圍攻了。
一時間我們也顧不得多說了,見周玄業躬身往一個黑暗處逃竄,就着燈光,可以隐約看到那地方有一個拱形的出入口,當下我和譚刃便跟着周玄業往裏跑,卻見這墓道中兩側,竟然開辟了諸多的暗道,一眼看去,也不知通往何處,反而是墓道盡頭,卻是一面死牆。
我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一個混淆人視聽的陷阱,如此多的出入口,恐怕隻有一條是安全的,其餘的裏面,大約都是什麽陷阱一類的東西。
“該走哪兒?”我問道。
但此時沒有給我們太多思考的空間,因爲京城那幫人的腳步聲非常近了,這是墓道,地處狹窄,對方開槍掃射的話,我們根本連一個躲避的位置都沒有,絕對會被打成馬蜂窩,情急之下,周玄業很顯然是在撞運氣了,猛地閃身進入了其中一個出入口。
我和譚刃也隻得趁那幫人還沒有跟上來,立刻閃身躲進去。
這通道口如此之多,等那幫人進來後,隻怕也不知道我們在何處,如果他們要确定我們的位置,隻怕也費一番功夫。
這條出入口很深,我們擔心引起人的注意,往前跑,最後關了燈。由于害怕這地方有機關,所以關燈之後,也不敢在這裏面亂竄,便伏趴這身體,慢慢摸索着前進。
很快,進來的入口處出現了一團光暈,顯然是京城的人,但由于我們躲的很深,他們看不見我們的情況,出于忌諱,也沒有盲目的追進來。
我壓低聲音道:“現在怎麽辦?”
他道“祈禱。”
“嗯?”我沒反應過來。
他道:“祈禱我們選擇的路是對的,否則就等死吧。”我們三個伏趴在地上,又不能開燈,隻能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往前。眼不能視物的情況下,耳力和觸感就變得極爲敏銳,地磚堅硬而冰冷,非常的幹燥,爬了沒幾步,便出現一個拐彎口,我們大喜,趕緊拐了過去。
如果是躲在這拐彎口後面,那麽即便是開了燈,外面的人也不會發現,但爲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隻打開了功率最小的那盞手電筒。然而,手電筒打開的瞬間,視線中便猛然出現了一張青色的人臉,那明顯是一張死人臉,而且是倒吊着的,和我的臉幾乎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在倒抽一口涼氣,還能動的左手,猛地捂住了自己嘴,将反射性的驚叫給吞了下去。
周玄業和譚刃顯然也沒有料到是這麽個情況,齊齊變色,我捂着嘴,慢慢移動着燈光,這才發現,拐彎口的這條墓道裏,竟然倒挂着密密麻麻的人屍,這些屍體渾身**,用繩索呢一圈圈捆着,讓我聯想到了一種名叫‘纏絲兔’的食物。
即将兔子洗剝幹淨,用料閹了,然後用一種植物搓成的細繩一圈圈将兔子纏起來,吊在通風口,腌制成功,需要食用時,再見它取下來,去了上面的細繩蒸、炒、煎、炸,去了繩索的兔子,被勒的跟細棍子一樣。
此刻這些屍體,就跟纏絲兔差不多,唯一沒有被繩索纏起來的就是腦袋,也不知是因爲什麽原因,它們并沒有腐爛,一眼看去,死屍的臉都是極度扭曲的,大張着嘴,眼球萎縮的,隻有眼皮兒拉聳着往下垂,空氣中還散發着一種特殊的氣味兒,跟臭鹹魚似的。
這時周玄業壓低聲音道:“鹽屍。”
這個我明白,看曆史書的時候看過,将屍體瀝幹水分,用鹽給腌起來,就像腌鹹魚一樣,是比較古老的一種屍體保存方法,看樣子這些懸挂的屍體之所以至今不腐,使用高鹽處理過的。
一想到味道的鹹魚味兒其實不是鹹魚,而是鹹屍,我就有些反胃了,壓低聲音道:“這看起來就像個陷阱啊,那候己也太喪心病狂了,自己死就算了,還弄這麽多人陪葬。”
周玄業道:“你也知道候己的事?”
我道:“遇到了另一夥盜墓賊,他們告訴我的。”
周玄業看了看周圍的屍體,道:“這些屍體不是陪葬那麽簡單。”頓了頓,他道:“隻怕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再往裏看看。”說着,便趴着身體繼續往前,示意我和譚刃跟在後面。
縱使有再多話,現在我們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因此墓道裏極爲沉默,這些屍體垂的很低,一坐起來就剛好和它們相對,趴着時到還好。
約莫十多米開外,我們爬到了頭,盡頭處是封死的,有一面石刻的浮雕,伸手摸索了一陣,也沒看出有什麽不同。便在這時,從後面的墓道裏,隐約有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具體說的什麽不清楚,但零零星星的,似乎在說什麽斬草除根之類的話。
我心裏一驚,心說這幫人怎麽來的這麽快,難不成他們分頭行動,每個通道都有人進來打探?
譚刃順手将我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看樣子是打算拼命了,但周玄業卻壓住他的手臂,用一種壓低的仿佛氣聲一樣的聲音說道:“對方有槍,不可力敵。”
譚刃嘴唇微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通過唇形,我也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說的是:我也有。
譚刃身上确實有槍,但也隻有一把,而且還是那種子彈容量很少的。即便豁出命槍戰,那也是毫無優勢的,可現在路是死的,對方卻已經逼近了,這可如何是好?
聽那動靜,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少人,但至少也有兩個。
我問道:“他們每個人都有槍?”
周玄業微微點頭。
這下完了,簡直是被人堵着打。
便在此次,我看到眼前這些被吊起來的屍體,在順着屍體的身體往上看,猛地靈機一動,,指了指屍體的上方,隻見着墓道的頂部,爲了懸挂屍體,有凸出的石梁,還有繩索。
周玄業兩人又不是傻子,我這麽一指,二人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當即,周玄業雙手撐着石牆紮了個馬步,譚刃猛地在他大腿上一踩,順勢踩到了周玄業的肩膀上一躍,整個兒就翻到了石梁上。
緊接着周玄業給我遞了個眼色,我如法炮制,三兩秒的功夫就躍了上去,不得不說,現在我的身手比起以前,那是長進太多了。
最後隻剩下周玄業一人,他縱身一躍,譚刃順手伸手一搭,便将人給拉了上來。不等觀察周圍的環境,周玄業便将手裏的手電筒關了,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趴在石梁上,緊張的呼吸都壓低了。約摸十多秒的功夫,盡頭處出現了昏黃的燈光。光線透過來,隐約便能瞧見對面走進來兩個人。由于有懸挂的屍體擋着,因此那兩人的具體打扮和模樣也看不清楚,隻見身形高大,動作謹慎,像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絕不是普通人。
這二人一進來,看到這些懸屍,估計也是吓了一跳,便聽其中一人道:“怎麽懸挂着這麽多屍體?”
另一人道:“這叫‘觀屍護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個地宮都在它們的監視之中,人入其中,便如同入了鬼打牆一樣,被纏的難以解脫。”
“那三人會不會在裏面?莫非被纏住了?”
“不會,這‘觀屍護衛’好像有些不對勁,你看它們的嘴,卻都是大張着的,張嘴會洩屍氣,如此一來,護衛的功效也就消失了。這好像是個失敗的局,修建這仙候墓的方士有那般神通,怎麽會在此出了纰漏?”
最先開口的那人道:“管它的,出了纰漏豈不是更好,它要真有效,反而給咱們添麻煩。你瞧。”突然之間,那人像是有什麽發現,道:“有血迹。”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壞了,我和譚刃身上都有傷,衣服上難免有血迹。譚刃是換了衣服的,我可沒換,八成是爬動的時候,不小心蹭到地上了。
那人說完,二人就止住了話頭,顯然是知道我們在這裏面,所以警惕提高了。緊接着,二人便打着手電筒,朝着屍陣中走來。我心頭怦怦直跳,這地方就這麽大,遲早會被他們給發現的。
要想避過這一劫,就隻能先下手爲強,将這二人給收拾掉。
難道要殺人?
媽的,殺就殺吧,這兩人都想把我們斬草除根了,不殺,難道等死嗎?
可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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