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不停在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移動,天然呆走的很緩慢,手裏握着鐮刀,袖子都是挽起來的,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繃得很緊,所以我知道,這小子看着淡定,但其實非常的警惕。
從鬼影牆到那石門的距離其實并不長,再快要接近石門的時候,我真怕他會出什麽幺蛾子,或者學那兩個人一樣往牆上撞,但他沒有,而是很平穩的停在了石門前。
緊接着,他轉過身看我們,由于臉上纏着繃帶,所以我看不清這小子的模樣,但他快速的向我們示意說:“沒什麽問題,你們快過來。”
我心中頓時大喜,心說難不成是水雨霜她們走在前面,其實已經把這個邪門的鬼影牆給破了?這前面有人幫着膛雷的感覺可太好了,當下我就試着走了進去。
一進入鬼影牆的範圍,我的影子同樣消失了,這還是讓人很不舒服的,亞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我繼續往前走,而譚刃也跟了上來,但他顯得更警惕,所以走的很慢。
天然呆站在那兩具屍體旁邊等我們,并且用手推了推那扇石門,石門估計是閉鎖的,所以他直接用那把變态的鐮刀,切出了一個方形的出入口。
之前在牲殉坑裏,那石門應該是某種陣法所以切不掉,但眼前真實的石門,天然呆切起來就跟切豆腐一樣。
誰知,就在我快要走過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不等我反應過來,我整個人就被拖着往後走。這瞬間,一隻布滿長毛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沒辦法回頭,但眼神能隐約瞥見,抓着我的是個人形。
這隻手用的力道很大,但并沒有對我的喉珠下手,所以這瞬間我雖然被制住,但并沒有太痛苦。相反的,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産生幻覺了。地上那兩個人會突然撞牆,我們之前就推測過,會不會是被什麽幻覺控制了,古時候這種邪門兒的方術可是很多的。
要知道,我身後明明跟着的是譚刃,怎麽會突然冒出一個長毛的人來?就算是有詐了屍的毛屍沖出來偷襲我,後面的譚刃也不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
所以我這一刻到并不覺得多驚恐,反而迅速的冷靜冷下來,狠狠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下,舌通心竅,心血爲人身至尊至陽之血,被一些邪門兒的方術和幻覺影響,隻需要咬破一點兒舌血,也不需要像電影裏那麽誇張的噴出去,隻需要伸出舌頭在嘴上舔一圈,總之讓心血外露就成。
在這毛茸茸的手托着我往後走時,我已經将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還真别說,下一刻,那隻毛茸茸的手就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隻人手,我轉身一看,看見的是譚刃,他就着這個姿勢将我往後拖,并且迅速說道:“不對勁,他不是朔舒。”
看樣子剛才的一切果然是幻覺,我有些明白那兩個人爲什麽會死了,如果不是我經驗豐富,知道可能事假象,正常人遇到我剛才那種情況,肯定是拼了命的反抗,自相殘殺了。
我被譚刃拖出了鬼影牆的範圍,他的話卻是讓我一愣,不是朔舒?他這是在說天然呆?而此時,天然呆還站在石門那條,他平淡的聲音突然微微提高:“朋友!你看到幻覺了,不要相信你看到的!”緊接着他就朝着我沖了過來,看起來很急切,倒像是一副想救人的模樣。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這真的是幻覺,那麽,究竟我身後的拖着我的譚刃是幻覺,還是那個天然呆是幻覺?
這要一般人,肯定得死死得糾結,不知道該相信誰,但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蘇天顧了,所以在這瞬間,我立刻掙脫了譚刃拖住我的手,拔出腰間的匕首,喝道:“都不準過來,誰過來我對誰不客氣!”
譚刃站在原地,皺起了眉頭。
從我現在所看到的情形來看,我已經離開了鬼影牆的範圍,而天然呆還在鬼影牆的路段中,但隻需要跨前兩步,就可以走出來。
現在,譚刃說天然呆不是朔舒,當然,這有可能是我的幻覺,這個譚刃可能是假的,甚至我現在看到的環境也有可能是假的。
而同樣,天然呆則提醒我,說我現在看到的是幻覺,并且做出要來救我的舉動。
此時,兩人離我的距離,大概都在三米左右,我暫時無法判斷出究竟什麽才是幻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兩個都給我滾遠點兒。
我開始回憶周玄業教我的一些東西以及我之前看到的一切。
由于墓主人是個修仙練道的,所以他的古墓裏有很多古代方術布置出來的邪門陣法,我之前已經領教過一次了,所以這次,我可以肯定,應該也不僅僅是幻覺這麽簡單。
舌尖血我也咬了,但看現在的情況,似乎用處不大,我腦海裏迅速轉過了許多個念頭和方法,或許,我該畫一道清心符?這種符咒,也是一種可以讓人清醒的符咒抵抗幻覺的符咒,但是畫符這東西,不僅要有形,還要有意;我跟周玄業學會了十多道符咒的畫法,但都是徒具其型,至于有沒有用,還真沒試過。
警告這二人後,譚刃停了下來,但天然呆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朝我靠近,于是我往後挪了一步,他就不動了。
我問譚刃:“爲什麽說他不是朔舒?”
譚刃語氣很不客氣;“你難道看不見這玩意兒現在是什麽樣子嗎?”
我盯着天然呆,還是之前的樣子,難道譚刃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樣?
這時,天然呆卻道:“你不要再自言自語了,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自言自語,他說我跟譚刃說的話是自言自語?難道他看不到譚刃?
媽的,究竟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此時,我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匕首迅速在手指上劃了一道,當下便直接用最簡單的方法往兩眼上一抹,再睜開眼時,眼前的情景卻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真他媽是見了鬼了!
我此刻沒辦法有别的反應,因爲如果真的是幻覺的話,那麽說不定我一動,就連走路的方向都是錯的,如此一來,站在原地才是最保險的。
“朋友,你清醒一下,快過來,離開這裏一切,幻覺就會消失。”天然呆平淡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着急。這時,譚刃突然爆了句粗口:“管你什麽玩意兒,老子滅了你。”說話間,他猛地從背包裏摸出一支槍。這槍是之前去滇緬叢林順下來的,已經幫過我們好幾次了,譚刃在上買了子彈,萬能的淘寶。
我以爲他要開槍打我,但我沒想到他卻是将槍口對準了天然呆,不等我反應,便聽耳裏砰的一聲,天然呆胸口噴濺出血液,整個人頓時悶哼一聲,捂住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我驚的頭皮發麻,立刻去扶天然呆,因爲這一刻,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我進入鬼影牆的時候,譚刃也同樣跟進來了,那麽,會不會是譚刃出現幻覺了?他覺得天然呆是假的,是個怪物變的?如果是這樣,那麽剛才的古怪情況就可以解釋清楚了,我确實産生了幻覺,但在我咬破舌尖的時候,幻覺已經消失了。
但譚刃卻出現了幻覺,他覺得天然呆是個怪物。
天然呆其實同樣陷入了幻覺中,他看不見這個開槍打他的譚刃,而覺得我是在自言自語。
但現在明白已經晚了,因爲譚刃的槍是沖着天然呆胸口打的,所以我這瞬間,腦子頓時就懵了,立刻将人給扶住,而另一邊的譚刃,神色暴怒癫狂,竟然還打算繼續開槍。
這麽近的距離,他如果開槍,根本躲不過,寬敞的地方,還能遍地竄躲子彈,可這麽狹窄的墓道裏,你往哪兒竄?所以在意識到譚刃要繼續開槍時,我猛地擋在了天然呆面前,喝道:“老闆!别開槍!”
譚刃準備扣機闆的手頓時停住了,我松了口氣,其實這個舉動有風險,因爲我不能确定,這丫會不會下一秒也把我看成是什麽怪物。
“***!”譚刃又爆了一句粗口,這次不開槍了,伸手便要來逮我,于此同時,另一隻手中那還拿了一把匕首。
我覺得要幫幫他,正好剛才咬舌頭咬的狠了,這會兒還在冒血,便直接将帶血的口水往他臉上噴。
譚刃整個人頓時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神情僵住了。
我不确定他好了沒有,小心翼翼道:“老闆,怎麽樣?還看得到怪物嗎?”
他隻說了一句話:“你在找死!”
沒等我明天他這話什麽意思,突然間,墓道裏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聲音是從譚刃身後傳來的。這聲音讓譚刃回頭看了一下,便見黑暗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來,我定睛一看,霎時呆住了,是天然呆。
而且是十分狼狽,看起來很虛弱的天然呆。
**,難道我還陷在幻覺裏?
下意識的,我回頭去看被我擋在身後的天然呆,然後,哪裏還有什麽人,我隻看到了一團黑漆漆的,像果凍一樣的物質,形成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形,站在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