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對大鳌嵌的挺深,陷入了小腿肚子裏,一拔出來,鮮血直流,但後來看譚刃收集血液那勁頭,我發現他肯定嫌少了。将腿包紮起來之後,譚龜毛脫了染血的手套,随手往地上一扔,道:“往北走。”
我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半夜裏臨時下墓,再加上如今一番折騰,又受了些傷,其實我這會兒已經很累了,天然呆前天晚上守夜,本來就沒有睡多少,這會兒也顯得很疲憊,唯有譚刃跟打了雞血一樣。
他這麽一說,我們兩人的反應都慢了半拍,譚刃回過味兒來,道:“這就堅持不住了?”
救人要緊,我咬着牙站起來,道:“誰堅持不住誰是哈巴狗。”
天然呆聞言也站起身,三人用羅盤定了一下位,便朝着北邊一路搜索而去。這次走的比較遠,四下裏黑乎乎的,手電筒昏黃的光芒,看的并不是那麽清晰,我們找起來還是有些吃力的。
便在這時,視線中突然出現了很大的一堆土包子,看起來像個碩大的墳頭似的,那土顔色非常新。
譚刃立刻加快腳步,沖到了那個土堆處,隻見着土堆的背面,赫然又是一個盜洞,這些土,就是挖盜洞時出的土。
我摸了把泥,發覺還很濕軟:“新挖的。”
譚刃點了點頭,指了指一旁的地面上散落的包裝袋,道:“應該是那四男一女挖的。”
我道;“周哥會不會下這個盜洞去了?”
譚刃瞟了我一眼,冷笑:“你以爲,他跟你一樣蠢?這五人一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周玄業不會去招惹這樣的人。”
我道:“周哥也不是盜墓的,結果他現在不照樣跑到古墓裏去了?”經驗告訴我,很多你覺得理所當然的事,變故往往就在瞬間發生。周玄業一個走屍的,突然跑到古墓裏去,肯定是有原因的,而現在,我們眼前的這個盜洞顯然是新挖出來不久,周玄業到底是從哪個盜洞進去的,誰也說不準。
譚刃沒有回答我的話,隻示意再找一找。這地方果然不愧叫萬陵坑,簡直都快被盜墓賊打成馬蜂窩了,一路上過去,新舊盜洞不斷,但很多都已經塌陷封閉,剩下幾個完好的,我們都一一下去查看,全都是些被盜空了的小墓,如此折騰了大半夜,都沒有找到其他盜洞。
這時我們開始懷疑,難不成周玄業真的主動去招惹那四男一女,也從那個盜洞下去了?
此刻,我們似乎沒有别的選擇了,當下吃了些東西,補充了體力,一鼓作氣的順着這個新挖的盜洞爬了下去。這盜洞的深度,和我們最開始下的那個盜洞差不多,一下去就是一間很大的墓室,這個盜洞是斜打進來的,盜洞旁邊還堆了很多泥土,而且是那種很幹的泥土。
我一見這堆幹泥,再聯想到外面那堆新翻的泥土,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個老盜洞,隻是被那五個人翻新擴大了一遍而已。早知道,咱們之前就該直接下來,也不用白忙活那麽久了。”
譚刃挑了挑眉,道:“你是在怪我?”
老闆就是錢,錢就是命,老闆就算做錯了也是對的!
“沒有!老闆你别多想,如果不是你帶着我們排除了其它盜洞,咱們現在也不能确定這個地點,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
“馬屁精。”譚刃神情很不屑的說了一句,但我知道,這丫心裏其實是很受用的,于是我接着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譚龜毛的神色頓時和緩起來,示意我别再瞎扯,趕緊找人。
由于這墓道裏不止我們,很可能還有那五個兇狠的盜墓賊,所以這次我們收斂了一些,也沒有在墓裏大喊周玄業的名字了,而是先觀察起來這個墓室。
這座墓室挺大的,南北相對的位置,各有一扇石門,南邊,也就是我們背後的石門是封死的,石縫中間還可以看到一層如同油蠟一樣的物質,将整個石門裹得密不透風。
北邊的石門,則同樣被人極其暴力的給炸開了,與此同時,從那石門後面,吹來了一股陰冷的風。
這是在地下十來米深的位置,怎麽會有風?
難不成這石門後面,和外間的某處是相通的?
譚刃打頭走在了前頭,頂着那陣若有若無的陰風走了過去,穿過這扇石門,後面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間,我目測了一下,高度大約是四五米左右,寬度約摸在十五到二十米左右,中間一條狹窄的道路,道路兩側都是空的凹陷地,燈光往裏面一打,隻見裏面全是一些牛頭獸骨之類的東西。
我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個牲殉葬坑,但緊接着我就覺得不妙,按照天然呆之前所講的古墓結構,牲殉坑應該是在古墓外圍,而我們現在所行進的方向,明顯是在從外往裏闖,這種情況是最危險的,因爲你幾乎會碰上墓主人設下的所有機關。
除了一些不入流的盜墓賊會把盜洞打在靠外的地方外,但凡有兩把刷子的,都不會選擇這種方式。那四男一女,看上去那麽牛皮哄哄的,怎麽會犯這種錯誤?
譚刃顯然也覺得不對勁,但這會兒也是騎虎難下了,便直接踏上了殉葬坑中間的那條筆直的道往前走。這殉葬坑呈長方形,規模很大,燈光打過去,一眼還看不到頭,周圍的石壁上有很多凹槽,裏面擺放着一些獸頭,還很風騷的給那些獸頭打扮過,挂着黑綢子一類的東西。
譚刃在前面帶路,我走在第二個,天然呆在最後,我估計這小子沒怎麽見過機關,便提醒他:“這地方很危險,你别往前沖,跟在我們後面就行了。”
“恩。”他點了點頭,突然道:“這個牲殉坑有些不對勁。”
對了,這小子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機關,但卻是個非常牛逼的理論派,于是我道:“怎麽不對勁了?”說真的,這古墓裏氣氛壓抑,而且陰森森的,一般人進來肯定得脖子發毛,但我膽子還算大,再加上都是些獸骨,就更不覺得有什麽害怕的了。
天然呆臉上隻有一雙眼睛看得見,昏暗的地下,那雙眼睛顯得格外亮,有一種無懼無畏的感覺,他指了指周圍凹槽裏那些打扮過的獸頭,淡淡道;“我在書裏沒看過這樣的牲殉。”
我之前沒覺得怎麽樣,被他這麽一提醒,再去看那些挂着黑綢的獸頭骨時,就覺得有些滲人了,它們似乎和殉葬坑裏那些有些碎裂的骨頭不同,獸頭都非常的完整,在配上那種裝飾,給人的感覺有些古怪。
而這時,殉葬坑已經快要到頭了,前方十多米左右,便是一道已經被打開過的石門。跟在别人後面走就這點兒好,有雷他們膛,有活他們幹。
譚刃走在最前面,似乎對我們二人的話置若罔聞,腳步走的很急,便在這時,我突然看見,從旁邊的殉葬坑裏,竟然伸出了一隻人手,猛地抓住了譚刃的腳。
“救我。”一個嘶啞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我們三人幾乎同時将手電筒朝那隻手的下方打去,這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卻見那牲殉坑的下面,竟然有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我還見過,就是之前那四男一女中的其中一個,長得人高馬大,臉上一條疤,光頭,那晚見着的時候,非常兇悍的模樣,但此刻,他整個人卻艱難的往上爬着,一隻手軟軟的耷拉着,似乎是斷了,另一隻手則死死抓着譚刃的腳。
與此同時,他的下半身也事拉聳着的,仿佛渾身的骨頭都被打斷了似的。一個大漢,身體軟成這個樣子,在視覺上,帶給人一種非常強烈的沖擊感。
“救命,救我,求求你們……”他聲音極爲痛苦,譚刃皺了皺眉,突然一收腳,反而将人踢了出去,那人頓時又倒在了地上,似乎是觸動了身上的斷骨,頓時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聲,在這殉葬坑裏回蕩着,别提多滲人了。
将人踢完,譚刃不鹹不淡的說道:“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麽救?”緊接着,他又道:“你的同伴都不救你,我們會救你嗎?”
我立刻意識到,這人八成是遇到了什麽事兒,變成這個樣子,盜墓賊幹活,自然不可能帶着一個渾身骨頭斷了大半的人,所以,這人很可能是被他的同伴抛棄了。
說真的,身體變成這樣,這人還強撐着,還沒斷氣,還能說話,這股毅力實在驚人。
他慘叫的時間并不久,在譚刃說完後,便渾身哆嗦,咬牙切齒道:“我隻是小腿骨斷了,我還有一隻手,這、這不是什麽大傷……咳咳,你們、你們想進古墓,可以往前走試試,你們進不去的,但我知道進去的方法,隻要你們救我,我就把這個方法告訴你們。”
譚刃微微挑眉,随即冷笑:“我最恨别人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