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滑倒,往左回答掉進聖湖裏,百米多高的落差,即便是掉進水裏,也會被水拍死。往右滑,就很可能掉進冰縫裏,摔個粉身碎骨。
我們腳下能容人行走的地方,其實有就半米左右,所幸這會兒天很黑,光很淡,所以我看不見左側的百丈冰崖,也看不見右邊陡峭的大冰縫,眼中所見,也僅僅方寸之地,這無形中減緩了人很大的心理壓力,否則,要是在白天,對于恐高的人來說,光是站上去,估計都得頭暈目眩,雙腿打顫。
我道:“你早先可沒告訴我,要走這種路,要是摔死了怎麽辦?”
“不會,我沒有摔過。”
“……”這神一般的邏輯思維,我服了。
我倆靠着打火機,開始在狹窄的冰崖上行走,有時候風突然加大的時候,幾乎吹的人都站不穩,我渾身都是冷汗,所幸這一路有驚無險。比原計劃多用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我們終于從這該死的冰崖上走了下去,與此同時,天然呆帶我回到了之前下來的那個樓道上。
有了剛才的經曆,這樓道的難度就有些不夠看了,這次下去輕松很多,一直等腳踏實地,踩着結實的木闆,我整個人才活了過來。
***,終于、終于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了。
天然呆到是沒什麽反應,似乎回來也好,待在冰洞也好,對他來說并沒有區别。他站在原地看了我一會兒,淡淡的說了句走吧,便在前頭帶路。
這片建築群依舊是被濃重的夜色包裹着,這次跟着天然呆,我沒有看見什麽奇怪的鬼樓,經過一片比較眼熟的地方時,我想起了一件事兒,當時這根柱子後面躲着個黑影,也不知是人是鬼,我下意識的朝那半掩着的門張望了一眼,道:“小呆,這裏面是什麽地方?”
天然呆看了一眼,像是在想些什麽,半晌,才淡淡的說道:“集會的地方。很久以前,這裏還有人的時候……每晚都會點很多燈,我們在裏面集會。”這顯然是一段比較美好的回憶,天然呆的語氣都柔和了一些,因此我明白過來,這個比較大的建築,應該是類似于娛樂會所一類的地方,大概是小扶桑人晚上吃完飯沒事兒,聊天打屁喝茶的場所。
我道:“那這裏面,是不是也有死人?”我之前看到的,沒準兒是個鬼影?
天然呆聞言,微微搖頭:“屍身都懸在自己家的外梁,這個地方,沒有住人,所以裏面也沒有屍身。”說完,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很顯然,我突然問這個問題,讓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可是,之前,我看到一個人影跑進裏面去了,我還以爲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解釋了一句,不由得在心裏琢磨,如果那玩意兒真的是鬼,它何必躲我?可如果是活人……這地方除了我們和天然呆,還有什麽活人?
那人的身體靈活,身材看起來也挺魁梧的,和那冰洞裏形容枯槁的扶桑人也有很大的區别,他究竟是誰?
對于我的這個問題,天然呆似乎完全不介意,或許對于他來說,有沒有外人闖進這個地方,于他并沒有影響,這裏的器物精美,價值連城,但對于他來說,也不過盛水的器物,在他自己心裏,這扶桑八成是沒有什麽好窺視的。
我沒再思考那個神秘人的事情,跟在天然呆身後,很快,我們回到了昨日白天休息的地方。
裏面有光透出來,顯然是點着燈的,我推了下門,發現門從裏面被鎖上了。
“開門!”我啪啪啪敲了兩下,便聽裏面傳來一個睡的迷迷糊糊的聲音,大着嗓門道:“來了來了!”們從裏面被打開了,開門的是馬胖子,一見我倆,他瞌睡也醒了,眼睛瞪的賊大,神色大喜,道:“哎、哎,estelle,estelle,你的sir蘇回來了。”
話音剛落,estelle一臉興奮的沖了過來,結結巴巴道:“謝天謝地,你們終于回來了。”
我和天然呆走進去,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隻覺得屋内十分溫暖,環顧了一圈,我隻看到了馬胖子和estelle,并沒有看見譚刃和周玄業。
estelle道:“你們兩個、去哪裏了,我們等了很久、很擔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們遇到一些危險,被困住了,但現在已經安全了,沒事。其它兩個人呢?”
馬胖子道:“你和這小子,一去就是大半天,等到下午,沒見你們回來,周老闆他們就去尋你們了,怎麽着,你們沒遇上?”我心說遇到是遇上了,差點兒沒要了我們的命。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我沒想到譚刃也去了,可爲什麽當時隻有周老二出現了?
譚刃去了哪兒?
如果是周玄業,他肯定不會把繩索收起來,因此我可以肯定,收繩索這事兒,肯定是周老二幹的,他想困死我們。還好當時在冰縫裏聽見聲音時我沒吭聲,否則就中計了。
estelle見其餘人沒回來,驚訝道:“他們會不會也遇到危險了,上帝,這可真糟糕。”
馬胖子道:“現在叫上帝有什麽用,你倆怎麽渾身是血,趕緊的,把傷口處理一下。”我們的傷口隻經過簡單的處理,這會兒手邊沒有藥,也隻是清洗一些比較大的傷口而已,其餘的小傷早就結痂了,看的馬胖子啧啧稱奇。
簡單的處理了下傷勢,天然呆便去找了些吃的填肚子,馬胖子重新将門給拴上,說這地方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一會兒聽到女人哭,一會兒外面閃過道道黑影,吓的他和estelle根本不敢開門,隻敢躲在床上,躲着躲着就睡着了。要不是聽見我的聲音,他還真不敢開門呢。
我問天然呆,這地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這樣,他說差不多,不過習慣了,那些東西沒什麽危險,晚上别出門就行了。我這會兒沒什麽睡意,但這大晚上的,外面風雪肆虐,我們又渾身是傷,這種條件下,即便擔憂譚刃的情況,也沒什麽辦法,便決定等第二天天亮再說。
黎明時分,天色将明未明之際,譚刃和周玄業竟然回來了。
兩人進門的瞬間,我和天然呆的目光齊齊的投在了周玄業身上,他一見着我們,大喜,沖了上來:“太好了,你們沒事,我……哎……沒事就好。”
看樣子這個人是周玄業,我知道,周玄業和周老二是記憶互通的,所以,周老二對我們幹的那些事兒,他應該都知道。此刻,我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半晌才憋出一句:“那個人……不會再出來了吧?”
周玄業神色突然僵硬了一下,聲音有些不正常:“我不會再給他機會的,很抱歉,讓你們看到我這麽無恥的一面。”
“無恥?”我一時沒明白過來,事實上,在我心裏,周玄業和周老二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周老二自己确實是很無恥,但周玄業可沒幹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他難得苦笑了一下:“現在你知道,爲什麽我不願意去醫院了吧。”之前周玄業跟我坦白過一次,我那會兒以爲周玄業是主人格,所以勸過他去精神病醫院治療,但被他給否認了。
現在我明白了,他并不是主人格,讓他去治療,相當于讓他去自殺。
真正的周玄業,真正的主人格,早就已經瘋了。
不等我開口,他又道:“我不想消失,所以,我扮演着主人格的角色,很抱歉騙了你。”
“周哥,你不必向我道歉,隻是,爲什麽周老二現在會出現的越來越頻繁,是不是……你的病情加重了?”
周玄業抿了抿唇,微微搖頭,道:“是有好轉了,主人格的瘋病好了一些,它在幹擾我們,所以,我們現在确實有些不穩定。”
我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問道:“如果主人格恢複了,那你是不是就……”
周玄業顯然明白了我想說什麽,他松了一口氣,笑道:“很感謝這種時候你還爲我着想,如果他真的恢複了,我和你說的周老二,都會被壓制下去,當然,消失的可能性不大,因爲這方面的病,很難被治愈。”
天然呆明顯已經聽懂了,淡淡的插了句話:“也就是說,以後,你會一直處于不穩定的狀态,随時可能殺了他。”這話真是一針見血,周玄業沉默了。
一邊的譚刃看上去似乎沒受什麽傷,他一直冷冷的看着我們,直到天然呆說出這句話,他才道:“這個不勞你操心。”
天然呆一向是不管閑事的,但這次卻一反常态,淡淡道:“蘇天顧是我的朋友,他有可能傷害我的朋友,我要操心。”
譚刃冷笑一聲,狠狠瞪了我一眼,說:“你還真是交友滿天下,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了,但我很意外,譚刃聽到周玄業的坦白竟然毫無反應,難道說,他原本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