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女鬼,一時間弄的我們措手不及,而且它動作也挺快的,猩紅的嘴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笑着笑着,一張嘴突入大大的張開,如同展開的紅布,潑出的油漆,鋪天蓋地朝我們罩了過來,一瞬間,我的視野和周圍就被一種血一般的顔色給包裹了。
這種轉換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我們所有人都被這隻女鬼的猩紅大口給吞了一般。
但我已經不是半年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蘇天顧了,我清楚鬼物這種東西,是不可能真的吃人的,大部分都是通過影響人的‘六覺’來害人而已,再厲害一些的,便能沖身、附體,殺生,而直接吃人的鬼,隻有在小說和民間傳說才有。
天地間瞬間被一片血紅給籠罩住,我們三人,連帶着暈倒在地的楊名,都被包裹其中,與此同時,我們周圍的帳篷、裝備,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道:“鬼遮眼?”
周玄業道:“差不多。”說話間,他伸出左腳,在原地劃了三圈,随即往地上一跺腳。便在他跺腳時,周圍猩紅的天地,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剛才那個三米多長的白衣女鬼,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就沒了?
我覺得那個被招來的女鬼,應該不是那麽好對付,雖然破解了她的鬼遮眼,但它還會不會有别的手段,就不得而知了。我們三人背靠背抵在一起,密切的注視着周圍的環境,譚刃還拿出了一個羅盤。
用現代的話來說,鬼物就是一種特殊的、還沒有被人類研究透徹的磁場,而古人專門發明的陰陽羅盤,則可以在鬼物這種磁場靠近時,立刻産生反應。
譚刃手裏抓着餓一個自己制作的,巴掌大的便攜式陰陽羅盤,而此刻,羅盤中間的指針混亂的顫動着,打着轉兒,一會兒順時針,一會兒逆時針,顯示着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和我們離的很近。
我有些着急,不知道傅安的消失,是不是跟剛才那女鬼有關系,據說厲害的鬼物,是可以弄死低級的鬼物的。
傅安已經被我收服了,有宿主的加持,有神位護佑,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弄死吧?
我心裏沒底,緊緊注視着周圍,低聲詢問周玄業:“周哥,現在怎麽辦?那女鬼厲害嗎?有沒有辦法對付它?”
周玄業說:“你問這麽多,我該回答你哪個?那女鬼的道行我看不出來,不過它的遮眼法破解起來很容易,道行應該不高,傅安也不該被它所害,我懷疑還有更厲害的東西。”
更厲害的東西?
會是什麽玩意兒?
約莫十多分鍾,譚刃突然道:“走了。”隻見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手裏的陰陽羅盤,羅盤中剛才還混亂的指針,在這瞬間恢複了平靜,顯示着那玩意兒已經離開了。
我感覺到周玄業緊繃的肌肉明顯放松了,三人不再維持剛才背靠背的防禦姿勢,但眼前的情況,讓我們很是迷惑。那女鬼輕易的就被我們吓退了,也就是說并不怎麽厲害,可傅安去哪兒了?
此刻,那種特殊的強烈感應,使得我整個人坐立不安,心中的某個位置,仿佛被挖空了一塊似的,沒有着落。這種感覺很糟糕,我往地上一坐,揪了揪頭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的來龍去脈。
首先,傅安不是人,能傷到它的,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附近有比它更厲害的東西,二是,這附近有類似周玄業一樣的能人;
第一種可能性最大,因爲之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女鬼,而且明顯不是藏族人,還是個現代的女鬼,說明這地方曾經死過人,那麽會有更厲害的東西,可能性也很大。
至于第二種可能性,要稍微低一些,最初我們懷疑這事兒跟楊名有關,畢竟他這個人來的就比較蹊跷,而且他一來傅安就出事了。但根據他剛才被那女鬼直接吓的翻白眼暈過去的情形,又似乎不太可能。
或許,他是裝的?
眼下的情況,讓我不願意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當即,我便走到暈倒的楊名身邊,去打他的臉,故意語氣惡劣的罵道:“别他媽裝了,給老子醒過來!”這下打的有些重,發出了啪的一聲響,臉都被我扇到了一邊。
對方還是沒有反應。
或許真的不是他?
盯着楊名臉上那個巴掌印,我一方面覺得自己下手重了,一方面焦躁的想再給他一巴掌。
譚刃似乎跟我有同樣的懷疑,他微微皺眉思索片刻,拿出手套戴上,緊接着,便朝楊名伸出手……去撓他的癢癢。
對于譚刃的者個做法,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但楊名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昏迷着,最終,周玄業掐了會兒他的人中,這人才悠悠蘇醒過來。一醒來沒多久就大叫:“啊……鬼、有女鬼!”
譚刃煩他煩的不行,喝道:“閉嘴!”他黑起臉來的時候,相當有氣勢,連周玄業都得給他面子。這一下就将亂叫的楊名給吼住了,一張胡子拉渣的大叔臉上,露出一種小姑娘才有的害怕神情,讓我連多說一句話的感覺都沒有了,看來這第二個可能性,和這個楊名應該是沒有什麽關系了。
周玄業道:“天顧,抱歉,我沒辦法弄清楚傅安的情況。”他神色略微有些歉意。
我道:“周哥你别這麽說,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如今連周玄業都沒有辦法,我們應該怎麽辦?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在鬼神方面,雖然懂的比普通人要多一些,但也僅限于紙上談兵,真正的實力,是半點兒也無的。
難道我們就這麽不管傅安了?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高叔,周玄業擅長走屍,對付這些靈異事件,能力也有限,但高叔卻是這方面的能人啊!我立刻道:“周哥,你能不能聯系一下高叔。”
周玄業一愣,道:“高叔來無影去無蹤,四處遊曆,我上一次能請他來,也是廢了好哒的功夫。咱們現在在西藏,回深圳,再找人打聽,也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半年都有可能。”頓了頓,他沉吟道:“咱們還是先進山,等這邊事情了了,再找高叔不遲。”
救人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但我知道周玄業說的對,現在即便回深圳,等找到高叔,沒準兒也是小半年了,我們提前回去,并不能改變什麽,也不差這十多二十天的。
無奈,我隻能點頭答應。
此刻正是夜晚,氣溫很低,已經是淩晨的三點多,我們幾人也了無睡意,再加上這地方突然出現了個不知名的女鬼,我們也沒心思在這兒待了,便收起了帳篷,決定連夜開拔,争取在天亮時到達雪山腳下。
楊名一見我們都要走,吓死了,道:“你們都走了,那不就我一個人在這裏?”
我說:“你不是一向都一個人嗎?現在怎麽怕了?”
他用怪異的腔調道:“那我以前都是一個人,但是現在,這地方……有,鬼啊!”說着,神經質的,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立刻湊到我身邊,說:“我們一起走吧,等天亮再回去,你們要去哪裏?”
譚刃沒什麽耐性,幹脆順手抽出了周玄業背包裏的司鬼劍,架在了楊名脖子上,說:“你要敢跟來,我就讓你變成鬼。”這司鬼劍人是不能帶上飛機的,每次都得辦機場托運,挺麻煩的,但周玄業很喜愛這東西,出門在外,都是不離身的。
這玩意兒可以傷鬼,那女鬼如果再敢來,周玄業絕對會砍了它。
楊名知道譚刃不好相處,被這麽一吓,就待在了原地。我們收拾東西開拔,沒多久,就發現那人跟上來了,跟的有些遠,可憐兮兮的四下裏張望,仿佛生怕會有鬼鑽出來一樣。
周玄業看了一眼,道:“這人很不對勁。”
我道:“你懷疑事情和他有關嗎?可我們剛才試過了,試不出來,他好像是真的暈過去了。”
周玄業道:“不一定跟傅安的事情有關,但來者不善,如果到了明天白天,他還跟着我們,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然而,到淩晨六點左右,我們打到了那片雪域,衆人在雪域邊緣休息,吃了些東西,一直到八點左右,才休息完畢。而那個叫楊名的,并沒有跟着我們進山,而是沖我們揮手道别,自己趁着天光大亮,鬼物不敢出來,趕緊往回跑,溜之大吉,跟兔子似的,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們三人面面相觑,看樣子,還真是錯怪他了。這人,就是一個腦袋秀逗的攝影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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