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留着半長頭發的攝影師的攝影師說道:“郭紮錯我去過,非常的漂亮,但是,北區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你們去那兒幹什麽?”這一點我們當然知道,曾隊早在此之前,就跟我們講過那邊的情況。
那一帶雖然是無人區,但由于郭紮錯的景色非常壯美,又是很奇特的半鹹半淡的湖水,因此也吸引了很多探險人士和攝影師的光顧。他們穿越無人區,到達海拔5080的郭紮錯攝影,但很少有人會往郭紮錯的北區而去。
那邊是一片非常大的雪域,雪峰聳立,平均海拔在六七千左右,内部還有很多大型的冰川遺迹,最爲危險的是,那一帶雪域,有一種非常奇怪的磁場,所有電子設備進去後,都會失靈。
攝影師們往往就在郭紮錯一帶活動,很少有靠近北區的,因爲一靠近,攝影器材就會出問題。
74年的時候,有一支專業的國家級測繪小組,那支隊伍曾經九闖“死亡之海”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十上“生命禁區”喀喇昆侖山,十二次進軍天山和阿爾泰山。
并且在北區也駐紮考察過一段時間,但最終不知因爲什麽原因,并沒有深入,據說現在,那裏還有當年那支小組留下的遺迹。
周玄業回答了那個攝影師的問題,不過明顯是在說假話:“當然是爲了挑戰。”這個理由在一些喜歡探險的人看來是沒有漏洞的,挑戰超越本就是探險的一種理念。
因此,周玄業說完後,那個攝影師道:“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去做這樣的挑戰,我聽說七年前,也有一支國家級的測繪小組,進去後過了一年才走出來,人都瘋了。”
我不禁看了那個攝影師一眼,心說這人消息還很靈通,看他的打扮還有攝影器材的級别,看樣子是個有兩把刷子的人,我便問了一下他的名諱,他道:“可以叫我老趙。”
另一邊的那對人馬,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也緩了下來,那個三十多歲左右的女人立刻興緻勃勃的說道:“正好,你們去郭紮錯,咱們可以順一段路,哈哈,我可是很期待你們的挑戰結果哦。”
周玄業笑了笑,道:“我們吃完東西就準備出發,你們呢?”
“一樣。”那女人說完,我們就敲定了順路的決定。畢竟龍木錯往郭紮錯一帶都是無人區,高原深谷、冰河險灘,還有各種各樣成群結隊的野生動物,很容易攻擊落單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人多一點總是安全些的。
當下,我們兩撥人一邊吃早飯,一邊做了自我介紹。
經過了解,這支八人的探險隊,是上海一家戶外俱樂部的成員,這個俱樂部要求比較高,接收的都是達到專業登山級别的人員。此次八人的隊伍,人人都是戰果累累,都不是第一次進藏了。
其中最先跟我開口說話那女人,是隊伍中的副隊,領隊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隊伍裏的人都以俱樂部的代号相稱,領隊叫‘雪豹’,副隊叫‘藍鷹’,餘下的一堆也全是動物,聽得我有些迷糊,也對不上号,搞不清誰是誰。
好在這幫人有車,自駕來的,因此吃過早飯後,我們也沒租車,搭着他們的便車,上了219國道繼續前行。這段路的路況良好,車輛也稀少,行駛在新藏線上,半天也看不到一輛車,所以車速也很快。
中午時分,我們到達了龍木錯,雪豹他們直接把車子開進了草地裏,發足馬力往前,沒多久便能眺望到一個非常大的湖泊。湖泊周圍的石灘在陽光下,都泛着一種晶亮的白色,遠遠一看,如同冰雪。
湛藍的湖泊倒映着天上的白雲,遼闊的高原上,從遠處的雪山,刮來了陣陣帶着雪氣的涼風,不遠處的低窪地,一群野驢警惕的望着我們,不一會兒就跑的沒影兒。
那些晶亮的白色物質,是鹹湖蒸發留下的鹽分,雪豹說,這個湖裏的的礦物質非常豐富,其中蘊含的锂含量全國第一。早些年政府不允許開采,但近年來似乎有些松口,據說已經有大型的開采公司拿下了它的開采權。
當然,這隻是小道消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我想對于這個地方的生物來說,必然是一個很大的災難。這遠離人間的天堂湖泊,或許不久後就會迎來大型的機器和大量的燃油排放,屆時,恐怕就不能再見到這種鹽如雪、湖如鏡的場景了。
說到此處時,藍鷹感歎道:“你說人這個東西,真是偉大又可恨,它能征服一切,南極、北極、青藏高原、珠穆朗瑪,能推山填海,建設出鋼鐵都市,但是它又毀了多少東西?”
我覺得挺有感觸的,點了點頭。
雪豹道:“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探險,渴望去無人區,隻有在沒有人類的地方,才可以看到這個世界本來的面貌。”
這幫人不愧是專業探險隊的,話題一下子就跑偏了,開始例數自己的各次探險經曆,聽的我一愣一愣的,着實長了不少見識。
三個多小時後,海拔身高,地勢凸起,我們的越野車沒辦法再開了,便将車子停在了一條冰溝子旁邊。一下了車,就能感覺到一陣寒氣,冰溝裏是不遠處的雪山上流下來的雪水,兩邊的草叢裏漂浮着冰塊兒。
我捧水喝了一口,雪水十分甘洌、沁涼,冰溝在草地上,一路向前延伸,時寬時窄,空氣很幹燥,時間久了讓人的鼻子有些刺痛,很不舒服。我從包裏拿了面罩戴上,遮住口鼻,一行人背着裝備開始徒步。
這個無人區,跋涉過去大約需要兩天時間,雪豹他們和我們搭伴的行程約莫有八個多小時。
在高原地區,體力消耗越大,高原反應就越嚴重,所幸我在這兒已經适應了一個月,大大小小的雪山也爬了好幾座。這會兒也沒覺得吃力。至于其餘人,就更是輕松了。
我覺得自己挺慫的,要知道當時下了飛機,周玄業和譚刃可是臉色都沒變下,就我自己出現高原反應了。用周玄業的話來說,我這種情況,在拉薩一類的地方玩玩是沒關系的,因爲拉薩一帶海拔其實并不高,處于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位置,隻有極少數人會出現反應。很不巧,我就是那個極少數人。
衆人吭哧吭哧的徒步,走走停停,雪豹他們還帶了簡單的攝像器材,所以還時不時的合個影,沿途可以看見很多的動物,白唇鹿、耗牛、黃羊、野驢等等,中途是還在一片高地上,看見了攀岩的羚羊,身姿輕巧靈動,讓人歎爲觀止。
藏區黑的比較晚,因此我們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紮營休息,晚上氣溫很低,由于這邊沒有什麽大型的食肉動物,所以也沒有安排守夜,衆人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七點多左右,這邊的天才放亮,我們收拾行裝,走了三個多小時左右,攀上一片高地,便眺望到遠處一片雲霧缭繞的雪峰,高聳挺拔,勢如刀削斧劈,雲霧蒸騰,難以窺見真容。
雪豹沖我們揮了揮手,道:“你們往北,我們往東,就在這兒分手吧。祝你們好運。”
我道:“你們也是,祝你們好運。”
隊伍裏代号灰熊的笑道:“我們這邊是小意思,倒是你們要小心呐,再會。”說完,我們兩撥人便就此分道揚镳了。
就在八人轉身離開,我也打算走人時,一轉身,便突然看到前方不遠的山崖上,赫然趴着一個東西,定睛一看,我不由得驚呼出聲:“雪豹!”
這一聲比較大,在空曠的高原上傳的很廣,已經走出一段路的雪豹等人聞言停了下來,雪豹喊話道:“叫我幹啥?”
我道:“不是叫你,是真的有雪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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