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緒這小子抱着手柄在玩遊戲,死了一次又一次,依舊堅持不懈,我發現自己其實挺羨慕他的日子的,沒有煩惱,什麽都不用操心,最重要的,他身邊還陪着一個愛他的人。
我相信,無論何時,韓梓桐也不會抛棄韓緒。
我的生命中,會不會出現這樣一個人,無論什麽情況下,都不離不棄?在腦海裏思考一圈後,我發現,自己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傅安。
周玄業和譚刃有太多秘密了,即便我們兄弟相稱,生死相交,但過多的隐瞞,便如同在人與人之間劃了一條虛線。我不确定未來會怎麽樣。至于唐琳琳,那更是個不靠譜的,見到稍微帥一點的,就被迷的找不着北了。但我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或許是大家族出身的緣故,她胡鬧歸胡鬧,但關鍵時刻,很懂得權衡利弊。
傅家那對父子,完全就是拿我當棋子用,一心想榨幹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分利用價值。
或許,真的隻有傅安。
它是我收服的小鬼,也是我的大哥,我們同氣連枝,又同病相憐,它隻有我……
可現在,傅安又在哪裏?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周玄業和譚刃沒辦法找到它,還得拜托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可現在,狐仙、羽門的事兒,再加上如今韓梓桐的事兒,一股腦湊在一起,周玄業哪裏還有時間去拜托他的朋友,想來,也隻能等這些事兒都了了,才有時間尋找傅安了。
好在它是鬼物,不會輕易出事,這讓我安心不少。
趁着韓梓桐收拾客房的時間,周玄業已經轉悠了一圈兒,随後坐到了沙發邊上,突然問韓緒:“你姐姐上一次出差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韓緒停下了打遊戲,歪着頭想了半天,數着手指說:“大概是十天前……九天前,好像是十一天前?”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個準确時間。我覺得奇怪,道:“周哥,你問這個幹什麽?”
周玄業壓低聲音道:“這房間裏也有很濃重的屍氣,我懷疑……韓梓桐,不是活人。”
我說這話時,正喝着茶,聞言沒忍住,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直接噴到了周玄業臉上。他猛地一閉眼,臉上的肌肉僵硬了,順手扯了紙在臉上一抹,才睜開眼,語重心長的說:“天顧啊,雖然我沒有潔癖,但下次你還是注意點兒。”
我覺得自己要崩潰了,顧不得跟他道歉,忙看了眼客房的位置,隐隐約約能看到韓梓桐鋪床裝被子的身影。我将聲音壓的很低,隻覺得心髒怦怦直跳:“周哥,你、你開什麽玩笑。”
韓梓桐不是活人?
難道、難道她已經死了?
可死人又怎麽會動?
就算是詐屍,也該長屍毛吧?
韓梓桐身上,可沒有屍毛啊。
周玄業沉聲道:“我會跟你開玩笑嗎?”
沒錯,周玄業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有些愣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周玄業看了繼續打遊戲的韓緒一眼,道:“這隻是一個猜測,我需要多觀察一陣,你先裝作不知道。”
說話間,韓梓桐從客房走了出來,雖然面無表情,但聲音十分溫和動聽:“客房收拾好了,累的話就休息吧。”
周玄業倒了杯茶,說:“不累,許久不見,多聊聊吧。”
韓梓桐也挺樂意的,坐到了對面,和我們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我隻要一想到周玄業剛才說的話,就忍不住渾身冒雞皮疙瘩。如果韓梓桐真的不是活人,那麽,我們一下午,豈不是在和一個死人一起吃飯聊天?
那麽,現在我們喝的這壺茶,就是死人泡的茶?
我端着精緻的紫砂壺茶杯,望着裏面淡黃色的茶湯,突然有些下不去嘴了。之前喝過茶的喉嚨,不由得升起一種癢酥酥的感覺,讓我有種想吐口水的**。
韓梓桐大約注意到了我的異常,輕聲詢問道:“怎麽了?不喜歡喝茶?我這裏有飲料,要不……”
我連忙打斷她:“不!不需要,我喝茶就好了。我剛才隻是、隻是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
韓梓桐微微點頭,雖然沒有表情,但聲音很溫和:“原來是這樣,别客氣,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咱們也算生死之交了,想吃什麽喝什麽告訴姐。”韓梓桐雖然外表看上去年輕,但年齡也是三十出頭,确實夠資格叫一聲姐,我笑着點了點頭,事實上,手心已經緊張的冒汗了。
周玄業一直沒有喝茶,雖然他時不時的拿着茶杯,做出下一刻要喝茶的舉動,但在和韓梓桐談話的過程中,卻沒有真正的喝過一口。連周玄業都不肯喝,我自然就更不會喝了。
接下來聊的話題,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周玄業答應幫韓梓桐處理一下關于金人的事情,與此同時,也說了我們這一次的來意。恰好,韓梓桐也是搞地質的,我們所要拜訪的那支地質考察隊的領隊,她也認識,便提議明天一早跟着我們一起去。有她的面子在,我們要問什麽東西,或許也容易些。
客房隻有一間,因此當天晚上我和周玄業是睡一個鋪的。說實話,在這種環境下,即便有兩間客房,我也不敢一個人睡,要知道,這房間裏,有一個會動的死人啊!
晚上關閉了卧室的門,我開着台燈,縮進被子裏,将周玄業也拽了進來,壓低聲音道:“這麽說話她絕對聽不到。周哥,你确定了沒有啊?她、她是不是活人啊?”
周玄業躲在杯子裏,跟我面對面,神色嚴肅,給我一種很緊張的感覺,就在我覺得他是不是又要變身周老二時,他突然點了點頭,說:“确定了。”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開始等待他的答案,接着他道:“她是活人。”
我松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冒了層虛汗,接着便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周哥,人吓人,吓死人啊。你以後,别再說這麽恐怖的話了,我後來連茶都沒喝一口,現在都還渴着呢。”
周玄業于是起身,從旁邊的背包裏,摸出了一瓶白天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扔給我,說:“喝吧。”我接過來咕嘟咕嘟喝了個飽,周玄業卻繼續翻着裝備包,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我喝完水一看,發現他摸出了一捆紅繩。
“周哥……你這是?”
“噓。”他比了個小聲點的手勢,道:“喝完了嗎?”
我點了點頭,他又道:“要上廁所嗎?”
“呃……不上。周哥,你真關心我,這輩子還沒人關心過我要不要上廁所。”
周玄業道:“那好,從現在開始,就躺在床上,不要下床亂走了。”說話間,他将紅繩的一頭系在了窗戶口,順着牆壁而下,又沿着床圍了一圈,将我們睡覺的整個床,都用紅繩給圍困起來。
緊接着,在紅繩兩個線條相交的地方,懸挂上了一個鈴铛。
我認了出來,那是‘屍鈴’。
做完這一切,周玄業才上了床,并且順手關掉了床頭的台燈,周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我吓了一大跳,老實說,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誰都不喜歡黑暗。我都打定主意今晚開着燈睡覺了,周玄業這丫的,怎麽把燈給關了?這種環境也敢關燈,心裏素質也太強了。
我吓的剛要去開燈,黑暗中。周玄業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并且壓了回去,說:“睡覺吧。”
“周哥,我膽小。”
周玄業道:“你膽子不算小,還行。”
我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開着燈睡?”
周玄業道:“你很害怕?”
我道:“不害怕才不正常吧?你弄那些紅繩還有屍鈴,是幹什麽的?”
周玄業道:“你先睡,睡下來我告訴你。”于是我躺在了床上。周玄業這才道:“這裏屍氣很重,但哦找不出它的來源,所以我懷疑,這個房間裏,躲了一具很厲害的老屍,它很有可能在今晚出來。我布下的這個‘截屍陣’,就是防備它的。”
我要哭了,媽的,這樣一說,我更不敢睡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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