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鲛人卻已經遊到了靠岸的地方,雙臂撐着岸邊,那模樣,竟然像是要爬上岸來!
它的手,手指非常長,骨頭很細,手指間連着蹼,雙臂至腰間也連着一張松垮垮的肉蹼,這使得它的手臂可以非常靈活。
我看過一本雜書,上面講到關于大洪水的傳說。在西方,有大洪水和諾亞方舟的故事,在東方,有女娲補天,洪水泛濫的故事,而根據地質學家考察,又證明了現在西藏一帶,曾經是處于海底的,因爲在那邊的岩層裏,挖出了非常多的海底生物化石。
根據這些東西方類似的傳說和考察,相關學者認爲,地球上曾經有一次全球性的海水上漲地質變遷,那一次的海水上漲,迫使原始人類以及很多其它生物進入水中生活。
而傳說中的鲛人,很可能就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的一個分支,它們成功的進化成了海中生物,因其和人類類似的大腦,使得鲛人擁有極高的智慧,使之一度成爲海上的海妖。
此刻,這隻原本該生活在海裏,此刻卻在淡水湖中的鲛人,開始往岸上爬,然而,它畢竟還是水裏的東西,撐着手爬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成功。它一下子潛回了水裏,瞬間消失了。
湖水又恢複了平靜,我的聽力和顫抖的肌肉也在慢慢恢複。
它走了?
我不确定這明顯是被人爲飼養的東西,會不會這麽輕易的放棄我們,但現在,我最好還是去看看譚刃他們的狀況。在睡夢中突然受到如此尖銳的聲音刺激,與其說傷害身體,不如說是傷害神經。
我剛才之所以在聽完聲音後,會渾身發軟癱倒在地,其實就是神經收到了刺激而産生的連貫反應。
譚刃他們的反應,隻會比我更強。
我看了一眼恢複平靜的湖面,也顧不得那麽多,連忙拉開帳篷的拉鏈,鑽了進去。一進去,我就看到了卷曲着的唐琳琳,她似乎在哀嚎,但我不太聽的清楚聲音,耳内轟隆隆的,一切聲音都顯得似是而非。
譚刃也是倒在睡袋裏,臉孔微微有些扭曲,雙手捂着耳朵,似乎根本起不來。
情況稍微好一些的是周玄業,他坐了起來,劇烈的喘息着。
我當先去查看唐琳琳的情況,她畢竟是個姑娘,看她滿地打滾的模樣,顯得極爲痛苦。我将她抱扶起來:“琳琳,怎麽樣了。”顯然,她聽不到我的話,自顧自捂着腦袋,神情相當痛苦,連我自己說出的話,也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就在這時,周玄業突然站了起來,帳篷比較低矮,他這一站,就到了頂,感受到阻礙,他又坐到了原地,狠狠的甩了下頭,目光突然看向我。
和周玄業目光對視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頭噗通一跳,緊張的如同在蹦極似的。因爲周玄業的神情和眼神,都變得極爲陌生,一個人如果做出了一些平時根本不會露出的神情,那麽面部肌肉自然跟着變化,模樣也會讓人覺得有很大的差異。
此刻我的感覺就是如此,周玄業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幾乎可以稱之爲狂躁的神情,這種神情,讓那張我已經看慣的臉,瞬間變得極爲陌生。
怎麽回事!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周哥!”我喊了一句,這次聲音已經清楚了許多。
幾乎就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帳篷裏又傳來了呲拉一聲響,卻原來是周玄業順手操起了身旁的司鬼劍揮了一下,這一揮,整個帳篷頂就裂開了,如果不是骨架支撐着,隻怕就要分成兩半了。
此刻,那劍尖赫然就指着我。
周玄業的眼睛有些發紅,我覺得他很不對勁,下意識的,便想抱着唐琳琳跑路,然而我一動,他的劍尖就跟着動,直接朝着我的脖子揮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我抱着唐琳琳,順勢往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擊,但這也讓我意識到,周玄業的神智,似乎出了問題。難道真的是那鲛人的音攻,讓人神經受創了?
一擊爲重,他還想來第二次,而且處處針對我,整個眼睛,也都黏在了我身上,反倒沒有去顧忌譚刃和唐琳琳。情急之下,我幹脆将唐琳琳往旁邊一推,自己側身一躍,順着拉開的帳篷口跳了出去。
腳剛落地,周玄業就跟着竄了出來,手中的司鬼劍又一次朝我斬了過來。
“不準欺負我弟弟!”一個軟糯糯的童音插了進來,下一秒,一個灰白色的影子,猛地從我手裏射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周玄業揮劍的手上。在劍尖離我的腰部隻有幾厘米時,險險的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化爲灰色霧氣,纏在周玄業手上的小鬼喊道:“弟弟快跑,他身上的殺氣好重,他要殺人了!”
怎麽會這樣!
該死的!
我知道自己的身手對上周玄業,那就隻有死的份兒,當下拔腿就跑,周玄業欲要追趕,小鬼卻化作一道灰霧,在他周身竄來竄去,每竄過一個地方,周玄業的行動就會僵硬一下,像是被凍住了似的。
司鬼劍據說可以斬鬼,我提醒安安:“離他的劍遠一些!”似乎爲了印證我的話,沒等小鬼遠離,周玄業猛地挽了個劍花,司鬼劍竟然自腋下,以一個離奇的角度猛地往後一刺,那團正在飛舞的灰色霧氣,猛地被穿透了!
我心中砰的一跳,忍不住大叫:“小安!”
灰霧被這一劍刺散,猛地分成好幾塊,緊接着一下子飛回了我手腕上的神位裏。
“小安、小安!”我對着神位喊它的名字,但這一次,它并沒有回應我。
一種強烈的恐懼和憤怒瞬間襲上了我心頭,眼瞅着周玄業還有繼續發瘋的迹象,我顧不得那麽多了,趁他劍勢未收,立刻朝他撲了過去。雙手當下扣住他握劍的手,膝蓋則狠狠的頂在了他的肚腹上,使勁兒一壓。
周玄業發出一聲悶哼,手抽了一下,司鬼劍掉在了地上。
我立刻撿起司鬼,猛地往旁邊一擲,這一下用出了最大的力道,司鬼劍發出破空聲,橫飛出去老遠,最後斜斜的插在了草地上。
與此同時,周玄業卻趁着我扔劍的瞬間,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間的痛苦就别提了,我知道周玄業如今已經是瘋癫狀态,别指望他會手下留情,如果不自救,這次絕對會把我掐死。
生存是人類的本能,因此下一刻,我的手也掐住了周玄業的脖子。
兩人對掐,以一種同歸于盡的方式。
我希望他能在痛苦中放開我,然而周玄業卻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仿佛就想着掐死我。
我看到周玄業被我掐住的脖子,看見他臉上充血,眼睛赤紅,我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他絕對不會松手。
難道我真的要掐死周玄業?
很快,因爲缺氧,肌肉的力氣也開始變弱,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動了,而周玄業本身就會閉氣,身體素質過硬,因此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還是十分有利。
我根本沒法呼吸。
死神離我,似乎隻有一步之遙。
生死一線間,我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匕首,周玄業現在處于瘋癫狀态,完全憑借着本能在行動。如果是他在清醒的時候想殺我,那麽絕對不會等到現在。
我或許還有機會。
用匕首,殺了他!
匕首拔出的一瞬間,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着周玄業揮了過去。但我到底下不了殺心,因此匕首是朝着他手臂刺過去的。
這一下有用,掐住我脖子的力道頓時松了。
我立刻瞅準機會,從周玄業的身上翻過去,滾到了旁邊。
無論如何,我不能給他機會在掐我一次。
“咳咳咳……”雖然躲過一劫,但再想動卻是沒有力氣了,缺氧的大腦砰砰砰的跳動着,我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渾身的肌肉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四肢仿佛不存在一樣,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快速補充着氧氣。
就在我換氣之時,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到了我旁邊,手臂上鮮血淋漓,雙眼散發出強烈的殺意。
看見周玄業的模樣,我絕望了。因爲肌肉和大腦長時間的缺氧,我現在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我不要死!
我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