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等了二十來分鍾,便有些焦躁,面面相觑之下,宋僑明提議道:“要不,進去看看是什麽東西?”很明顯,意思是讓我進去看。我們白天好歹還休息過,宋僑明的體力卻已經是透支了,這種時候想偷點兒懶也屬正常,想到裏面可能還有周玄業,我哪裏會拒絕,當下道:“你們在外面守着,我進去打探打探。”
緊接着,便趴到地上,開始往屍巢裏爬。
這屍巢很深,爬了約莫二十米左右,眼前便豁然開朗。隻見内部是個很大的洞穴,人在裏面可以自立起來,燈光打進去,可以看到一些黏糊糊的液體,就像是屍體發酵過後形成的油脂,液體中,夾雜着很多人骨,一些黑色的甲殼蟲,在洞裏爬來爬去,環境惡心的讓人作嘔,如果不是戴着防毒面具,這環境真難以忍受。
就着燈光,可以看到裏面密密麻麻的人骨,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毛發,那種毛發很粗很硬也很長,不像是人的頭發,倒像是野人的毛發。
我立刻意識到,野人也算人,這野人山裏也并非長長有外人到來,屍參要想吸取養分,想必平時也經常對野人下手。
很快,在這堆骨頭、毛發、粘液堆裏,我發現了狼狽不堪的周玄業,我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也顧不得髒了,連忙走過去,喊道:“周哥!”一邊喊,一邊伸手去摸他的脖頸,皮膚還是熱的,血管也是突突的跳動着,這讓我瞬間松了口氣。
整個屍巢較大,約莫有二十多個平方左右,但這地方除了周玄業一個活人外,就剩下一地的狼藉,根本沒有再看到其它東西。
那麽,剛才驚走屍參,吓的它從老巢裏鑽出來的是什麽?
我不由得看向周玄業,心說難不成是他?
若周玄業真有辦法對付屍參,也不會被困在這屍巢裏好多天了。
現在人昏迷着,我擔心出事兒,也不敢逗留太久,當即拽着周玄業和一邊肮髒不堪的裝備包開始往外拉,待出了洞口,沒有戴防毒面具宋僑明和刑磊峰,頓時被熏得連忙後退。
我估計自己也髒的夠嗆,便道:“巢穴裏沒發現其它東西,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順便我得洗一洗,洞裏太他媽惡心了。”衆人從白天走到黑夜,都早已疲憊不堪,現如今周玄業找到了,自然都想着早點兒休息。
我們找了個相對幹燥的地方紮營,在這個過程中,周玄業醒了過來,看向我時,目光中明顯帶着欣慰,但沒等多說一句話,又暈過去了。我檢查了一下,他身上沒什麽傷口,之所以會這麽虛弱,大概是被屍參困住體力耗盡所至,那洞裏根本沒有水,也不知道這幾天他在洞裏是怎麽過的。
紮營後,我們給周玄業喂了些水,宋僑明自告奮勇去煮壓縮餅幹,由于周玄業太久沒吃東西,所以得把壓縮餅幹煮成糊糊才行。
再這個過程,我找到了一個小水坑,将周玄業挪到水坑邊清理了一番,這才沒那麽臭了。
料理好一切,真正入睡時,已經是淩晨的五點多,天都快亮了。衆人輪流把手,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才清醒過來。周玄業也醒了,我聞了他幾個問題,但他隻是搖了搖頭,張嘴時喉嚨裏隻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音,看樣子是之前太久沒喝水,嗓子受傷了,說起話來暫時很困難,于是我讓他好好休息,一切等恢複了再說。
中午時分,衆人圍坐在一起吃東西,開始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周玄業找到了,但譚刃等人卻依舊沒有下落,他們沒有被屍參抓住,那麽會去了哪裏?别的人我不敢說,但以周玄業和譚刃的關系,在沒有找到周玄業之前,譚刃是絕對不可能一個人回程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還在周圍逗留。
如果我是譚刃,在安全過後,肯定會尋找周玄業留下的蹤迹,連宋僑明都知道返回事發地查看,譚刃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想不到這一點?但事實證明,譚刃并沒有出現過。
既沒有回程,又沒有尋找周玄業,那麽事情就有點兒棘手了。
我懷疑譚刃也出來事,但我想不出來他可能遭遇了什麽。
猛獸?毒蟲?或者野人?
宋僑明此時也道:“其它兄弟也沒找到,得先找到其他人。”
沉默寡言的衛冕猛地擡起頭,道:“不行,你們答應過我,要幫我救人。”
宋僑明嗆了一下,道:“先找到我們的人,我們的人,手裏都有熱武器,到時候力量更大,救人的勝算更多。”
衛冕卻并不心動,隻是道:“今天是第五天了,再不救人,就晚了,我兄弟撐不住的。”
我忍不住問道:“他當時到底是用什麽方法救你們的?”
烏史鈴等人又不說話了,最後衛冕道:“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每個人都有不能爲人知的秘密,這個事情我們不會再對其他人提起,希望你也不要再問了。”
他如此明确的開口,我自然不好再多說下去。
之前爲了救周玄業,我答應了他們救人的事,做人就當言而有信,答應的事,哪能反悔。但我心中卻有其它計較,對幾人說道:“你們想要的,無非是我手裏的槍,我也實話對你們說,這槍沒什麽大用。之前我和我的隊友遭遇一群野人的圍困,當時人人手裏都有槍,但根本打不中它們,那些野人,以前應該吃過槍支的虧,所以它們懂的避槍,我們幾人去,說句不好聽的,那是去送死。不過,我既然答應了你們,就不會反悔,但這其中的利弊,我要跟你們說清楚。要不要去,你們自己決定。”
刑磊峰聞言,面露遲疑之色,道:“沒準兒,他已經遇害了,咱們現在去野人窩裏,無異于羊入虎口,我看還是算了吧。”烏史鈴也有些遲疑,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讓我們考慮考慮。”
衛冕聲音忽然增大:“考慮什麽,扔下他不管嗎!”
烏史鈴立刻安撫,苦笑說:“我不是不想救,但天顧大哥說的有道理,他親身經曆的事情,沒有騙我們的必要。我很想救傻大個,但是你們都是我帶進這個叢林的,我必須要對你們的生命負責。傻大個已經被抓了,如果連你們大家最後也……我做不了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揪着自己的短發,陷入了苦悶之中,神情顯得很焦躁。
烏史鈴之前是一直堅定的要救那個傻大個的,現在聽完其中的利弊,顯然也陷入了一種矛盾之中。
我接着道:“這件事情,隻有你們自己能夠決定。如果要去,我豁出這條命,奉陪到底,但我有個請求。”
衛冕看向我,道:“說。”
我指了指又昏睡過去的周玄業,還有宋僑明,道:“你們也看見了,他們一個什麽裝備也沒有,一個體力透支,陷入昏迷,如果要闖野人窩,帶上他們也是累贅。”
衛冕接話道:“你的意思是,如果進野人窩,隻你一個人參與?”
我點了點頭。
衛冕看了看你昏迷的周玄業,說沒問題,畢竟人已經這樣了,周玄業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宋僑明搓了搓手,将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對我說:“蘇兄弟,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兒。周老闆已經找回來了,我們接着找其他人便是,那第三具屍體,沒了也就沒了,能帶回兩具,想必我爺爺也放心了。找到其他人,咱們就一起回去,多好。你這個時候,攙和他們的事幹嘛?”
我道:“宋老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我們事先有過約定,他們幫咱們找人了,現在找到了人,我當然要履行承諾。”
宋僑明噎了一下,道:“咱們手裏有槍,就算不履行承諾,他們又敢怎麽樣?”
“宋老闆,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一諾千金重,我不能背信棄義。”
宋僑明聞言,露出一副黑鐵不成鋼的樣子,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歎了口氣,道:“小蘇啊,我這麽叫你,希望你不要介意,畢竟我比你虛長幾歲。你的想法是好的,做人是要言而有信,但那也得看情況。言而有信,有時候,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這一路走來,我看得出,你是好樣的,但聽我一句勸,做人,不能太死心眼,那些道德,是用來裝裱門面的,命都快沒了,還要門面幹什麽?”
我沒吭聲。
宋僑明又道:“我跟你舉個例子,就拿我自己來說,小蘇,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我想了想,道:“很有孝心,而且白手起家創業,很厲害。”
宋僑明幹笑了一聲,道:“你看,我在你心裏,形象還是很好的。但不瞞你說,我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賣假貨、找假錢、坑合作夥伴,還有一個合夥人,被我坑的傾家蕩産。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我現在成功了,所以成功之後,我開始做慈善,沒人記得我以前幹的事兒。所有人都隻記得,我是個慈善家。當然,除了那些被我坑的人,但那又怎麽樣?他們現在什麽都不是,他們的看法,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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