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道:“你不是收不起嗎?”
他道:“我收不起,但可以做中介。”說完,他問道:“東西你是放我這兒寄賣,還是去拍賣行?”我想了想,便指着玉牌和扳指道:“這兩樣賣給你,扁壺我們去拍賣行。”之所以這麽做有兩個原因,一來是譚刃早在之前就提醒過我,賣了東西,要記得那一部分錢出去行善積德,我覺得自己最近總走黴運,還被人揍一頓差點兒廢了,肯定是我沒積德,老天爺在收拾我。二來,這老闆眼光未免太毒辣了一些,我總覺得不可信。
那老闆很爽快,收了貨,直接給了我們現金,又留了個電話号碼給我們,外加那個拍賣會所的地址和電話。
緊接着,我和周玄業便背着十二萬的現金離開了,臨走時,周玄業别有深意的看了那老闆一眼,讓我覺得頗爲古怪。回程的路上,我忍不住問:“周哥,你很喜歡那個陳老闆?”
周玄業聞言,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說:“一大老爺們兒,我喜歡他幹什麽。”說着,他皺了皺眉,道:“你今天的決定是對的,東西還是咱們自己拿去拍賣行,那個老闆不簡單,他身上,有很濃重的屍氣。”
屍氣?
我覺得周玄業是在開玩笑,道:“周哥,他是個活人,怎麽會有屍氣?”
周玄業指了指自己,道:“你覺得我有屍氣嗎?”
我搖了搖頭,道:“屍氣是什麽玩意兒我都不知道,周哥你也是活人,怎麽可能有屍氣。”
接着,周玄業便跟我解釋起來。人有人息,屍有屍氣,屍氣這東西,你可以将它理解爲一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普通人是聞不見的,甚至一般的民間方士也聞不見,隻有像周玄業這樣精通煉屍術,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才能聞出來。
周玄業自己就經常和屍體打交道,所以他的身上其實也沾染上了屍氣,隻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不出來而已。但那個陳老闆身上,屍氣卻濃郁的吓人,所以周玄業推測道:“那個姓陳的老闆,很可能是個經常跟屍體打交道的人,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貨色,不要深交是最好的。”
我道:“可是周哥,你不是也經常跟屍體打交道嗎?難道你也不是好貨色?”
“…………”
他不答話,我又道:“法醫也經常跟屍體打交道,難道他們也不是好貨色?”
“…………”
我還要說話,周玄業順手在我腦袋上來了一下,道:“今天賺錢了,大款,晚上請我們吃飯。”
我知道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回了事務所後,傅楠果然又‘請假’了,我當下便實現諾言,做東去了最近的一家叫‘蜀風’的酒樓,四人歡聲笑語,伴随着唐琳琳叽叽喳喳天南海北的聲音,熱鬧非凡。
最後,我給譚刃和周玄業各到了一杯酒,随後起身舉杯道:“老闆,周哥,别的不多說了,我很感謝能遇到你們。”周玄業和譚刃很給面子的站了起來,三人碰杯,發出清脆的交擊聲。
“哎,還有我,還有我!”唐琳琳端了杯牛奶也跟着碰了下,笑嘻嘻道:“祝咱們事務所生意興隆。以後大家有奶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四人喝酒的喝酒,喝奶的喝奶,一直鬧騰到很晚,才勾肩搭背的晃回事務所,一覺睡了個大天亮。
接下來的兩天,我跑了一趟那個拍賣會所,東西挂賣,是按照估價抽提成的,對方給了我一張單子,他給的估價是兩千萬。兩千萬?可能嗎?如果我一開始就進了這家拍賣行,肯定得被他們給懵了。
好在離開得時候,那姓陳的老闆給我們交代了一些拍賣行的内幕。比如,爲了多抽取傭金,他們會盡可能的高估商品的價格,我這扁壺雖然是好東西,但還沒有高到這個地步。
在我的否定下,那人讓我自己填單,于是我在底單的估價上寫了八百萬,傭金一共十二萬,先抽六萬,賣出去了再抽六萬。不過這裏的拍賣每個月隻有兩次,距離下一次還有十多天,因此他們讓我等通知。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邊兒等着拍賣行的消息,一邊兒等着配型結果,第八天,配型的結果出來了,沒配上。
這個結果給我的熱情潑了一盆涼水,我拿着單子站在醫院的走廊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該怎麽去面對蘇琪信任的目光,難道就要這樣放棄嗎?骨髓配型,以直系親屬的配型成功率最高,但并不代表着絕對成功。
思來想去,我走到窗台前,撥通了蘇琪母親的電話。
“喂,哪位。”
我直接道:“配型失敗了。”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半晌沒說話,緊接着才道:“那我幫不上什麽忙了,就這樣吧。”看樣子她是打算挂電話。我忍不住怒道:“她是你女兒!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電話另頭的人冷冷道:“配型我做了,既然配不上,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聽着她冷淡的聲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她總該有父親吧?再不濟,還有兄弟姐妹吧?”
女人卻不答話,而是說道:“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别再找我行嗎?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如果再糾纏我,就别怪我不客氣了!”說完,她挂了電話。聽着手機裏傳來的盲音,我憤怒的直想摔手機,但這是我前天新買的,沒舍得摔。
如今這個女人不願意再管蘇琪了,中華骨髓庫的結果也顯示沒有匹配的骨髓,在這樣下去,豈不是隻有等死了?
懷着沉重的心情,我去了蘇琪的病房,短短一周的功夫,蘇琪已經廋了一大圈,和那天見面時的活波完全不同,小臉蒼白毫無血色,看的人一陣揪心。我自然不會将她母親的事告訴她,隻說讓她安心等待配型,緊接着我回來事務所,沖進去就大喊:“老闆,救命!”
譚刃被我吓了一跳,倒茶的手抖了一下,看向我身後,皺眉道:“有人追殺你?”
我道:“沒人追殺我,但蘇琪的配型沒有成功。”譚刃沒出聲,用眼神示意我繼續往下說。
“我聯系了小琪的母親,希望能讓小琪的父親或者兄弟姐妹參與配型,但、但她直接挂電話了。”
譚刃道:“然後呢?”
“老闆,隻有你能幫她了。”
譚刃放下手裏的紫砂壺,道:“靈寵已經受損了,同樣的方法,不可能用第二次,這次恐怕我幫你了你。”
我知道譚刃的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如果能幫我,他應該是不會推辭的,這會兒既然說出這話來,想必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心下一陣發悶,忍不住歎了口氣。
午間時分,周玄業聽說了這事兒,便出主意道:“既然她願意參與配型,我想,她對小琪也并非完全沒有感情。按照你們的形容,這女人應該還很有錢,假如是你們,抛棄的孩子落了難,而你手裏又有錢,你們會怎麽做?”
一邊的唐琳琳立刻道:“即便我不想認回來,也肯定會幫忙給她看病。”
周玄業道:“沒錯。可這個女人,一邊參與配型,一邊又想着趕緊撇清關系,她的做法,你們不覺得非常矛盾嗎?”
被周玄業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是這樣,于是道:“看樣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蹊跷。”周玄業點了點頭,道:“想辦法把她約到事務所來,咱們問個究竟。”到了事務所,那就是我們的地盤,譚刃和周玄業,有的是辦法弄清真相。
有了這一層保障,我立刻給那女人打電話,但我發現自己的号碼被屏蔽了,于是我又用了周玄業的手機,這一次她倒是接了,一聽到我的聲音,又想要挂電話,我立刻阻止道:“等等,你如果挂了電話,我就推着蘇琪到你們小區門口找你。”
“你、你……”電話那頭,那女人的聲音有些慌了,道:“你到底想怎麽樣!他們不會答應配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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