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聽到的聲音,莫非不是幻聽?
除了手裏的劍和探照燈以外,周玄業也和我們一樣,将身上的皮膚都包裹住了。不過,他顯然是有備而來,所以包裹的比我們都嚴實,手上還戴着一雙白手套。那手套的款式我認識,是譚刃的。
除了一雙眼睛外,幾乎沒有露出多餘的皮膚。
可剛才的一瞬間,我卻一下子認出了周玄業的身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氣質,有些人的氣質,是很難被掩蓋的。
周玄業離我們很近,眼光和我一對上後,忽然還劍入鞘,緊接着握着劍鞘開始和那些粗大的根須糾纏,于此同時,他道:“右轉第一個井口,他們在外面接應,快走。”
以前譚刃跟我說過,他倆在三子觀時,觀主,也就是他們的師父會逼着他們練武,我之前還沒有什麽印象,但這會兒周玄業一動起真格來,我算是見識到了中華武術的博大精深了。
雖然沒有武俠電視裏那麽誇張,但也絕對讓人震撼。隻見他身形靈活,如同遊魚似的,那些根須每當想纏上去,他就跟沒有骨頭一樣,身體柔軟的不可思議,以各種刁鑽的角度躲過去。
他顯然也知道不能動刀子,所以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便以刀鞘擊打,往往一劍拍過去,就能拍飛一根。我見此精神大振,知道周玄業是能應付的,便立刻對秋凰兮道:“快,我們走。”
秋凰兮隻是愣了一下,立刻點頭,扶着我拔腿就跑。和周玄業側身而過的刹那,我道:“周哥,平安回來。”
黑暗中,周玄業包裹的跟着粽子一樣,我也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聽他邊打邊說道:“小事一樁。”這些大家夥有周玄業抵擋,沒能攻擊我和秋凰兮,但出了這個範圍,外面那些細小的根須就又糾纏了上來。
我之前被麻痹了一下,身體不利索,就全靠秋凰兮揮舞着匕首拼搏,我雖然想幫忙,卻是有心而無力。這時,後面的周玄業也邊戰邊退,見我和秋凰兮不敵,周玄業重新拔出那把劍,将強力探照燈直接扔給我,道:“拿着。”我雖然身體不靈活,但捧個探照燈還是沒問題的。
在将探照燈扔給我的這一刻,周玄業的左手頓時騰了出來,于是便左手拿鞘,右手拿劍。
隻見他右手速度極快的挽了個劍花,一大片細細的根須,就那麽斷爲兩截。就在他右手挽劍花的時候,左手的劍鞘卻同時拍出去,将左側襲過來的一根大家夥給拍了回去。
我幾乎看的眼珠子要瞪出來了,心說左右開弓,周玄業這是開了外挂的吧?
總以爲相處這幾個月,他們有什麽本事我也摸透了,但現在才知道,都還藏着一手呢。我心裏一邊震驚,同時也不敢耽誤,示意秋凰兮趕緊跑,時間緊迫,也不知周玄業能堅持多久。雖然他現在的動作看起來很帥,但想一想都是極耗體力的。
有了周玄業的加入,我們的境況好了很多,須臾便到了他所說的那個井口。
井口很高,如果沒有接應,我們是根本出不去的。
但現在,這裏已經有了一根繩索。
秋凰兮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終于可以出去了。”
我道:“快,你先上去。”她卻沒有動作,而是将繩索往我腰上一綁,道:“你動不了,你先。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就真要死在這個地方了。”井口處探出了韓緒的頭,大叫:“豬天顧、豬天顧,拉繩子。”
我聽到他略微口齒不清的叫喊聲,感覺到有些親切,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這個總是氣的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韓緒看在眼裏都順眼了不多。
很快,我被拉了上去,周圍的王澤海等人立刻圍了上來,詢問我的情況。
我道:“先别管我,把他們拉上來。”一邊說,一邊扯了腦袋上的頭罩,跟着趴在井口去看下方的情況。
繩索已經被再一次放了下去,周玄業也已經退到了井口下,頭上的衣服罩子混亂中散落了,不知蹤影,強力探照燈打下去,可以看到一團團黑色的東西湧了過來。由于要從井口處逃生,周玄業避無可避,立刻就被堵死了,形成了一個完全的死角。
無可奈何之下,譚刃沉聲道:“抓住繩子。”随即對我們道:“把他們一起拉上來。”雖然我沒辦法出力,但畢竟人多,幾下就将兩人拽出了井口。下方的東西跟着要探出來,但似乎有些畏懼陽光,到了井口處,就躊躇不前了。
在出了井口的瞬間,秋凰兮身體搖晃了一下,猛地暈倒在了旁邊。
我知道,她太累了,三天三夜緊繃的神經,受傷的身體,無一不是一種折磨。她能撐到現在還沒有暈過去,或者說沒有因爲感染而死,實在是一個奇迹。
我想起了那個我們全力施救,卻還是死了的人,心中一冷,對譚刃道:“老闆,一定要救她。”
譚刃皺了皺眉頭,道:“我先看看你的傷。”譚刃這人面冷心熱,通過之前和沈蘭那次交鋒我就看出來,他這人其實是很護短的。所以這會兒他說出這麽一句話,我并不意外。
我拒絕了,道:“她是女人,先救她。”
譚刃拗不過,沒說什麽,立刻去查看秋凰兮的傷勢。在她的頭套解開的瞬間,王澤海等人齊齊發出驚呼,這在我的意料之中,陽光下,那張可怖的臉顯得更加清楚,有些地方已經化膿了,顯得極爲惡習。
譚刃不愧是懂藝術的,心理素質過硬,看見這麽惡心的傷勢,也隻是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像王澤海那麽大呼小叫。他道:“得先處理傷口。去那條水源邊上,燒水。”
水源?
看樣子,在我掉入井裏的這段時間,他們應該有其它發現。
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眼中卻盡是同情之色,立刻收拾裝備。周玄業則扶着我,一行人也來不及詢問彼此的經曆,馬不停蹄的向着水源邊而去。
到了地兒,隻見這是地下水滲出形成的一條小溪,在泥沙的過濾下,溪水雖然淺,但十分清澈,清澈的讓人贊歎,在陽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我們有攜帶便攜式鍋具,立刻升起了篝火,開始燒水。我們攜帶的醫藥有限,之前已經用了大半,而秋凰兮身上的傷面積很大,完全靠消毒水不夠,隻能使用燒過的冷水清理傷口。
在這個過程中,韓梓桐是最積極的,待水涼卻後,譚刃将清洗傷口的事交給了她,我們幾個男人暫時回避。
回避過後,譚刃立刻示意我脫衣服,緊接着便開始給我處理傷口。那麻藥到不打緊,時間過了,會自行消失。身上的小水泡也不要緊,由于不想秋凰兮瘡面那麽大,所以這些小傷,都會自己愈合。
真正惱火的是腰側以及大腿内側的那一片傷,之前看不到還好,這會兒脫了衣褲一看,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隻見傷口處發黑,腐蝕的皮肉糾結成一片。
都說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神經會來不及感應痛覺,看來這個說法是正确的,因爲在逃命的過程中,我雖然感到痛,但還能忍住。這會兒放松下來,又真真切切看見自己的傷口,那種疼痛似乎就複蘇過來,逐漸增強,讓人不堪忍受。
我忍不住哀嚎一聲,這時,譚刃卻看了我一眼,沉聲道:“現在叫爲時過早,一會兒有的是機會給你叫。”
什麽意思?
我愣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