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風景線被人爲規劃的十分整齊,所以綠色的植物群和昏黃的戈壁荒漠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由于旅遊業的興旺,這裏開了很多小旅館,街道上店鋪什麽的都很齊全。開車的老鄉是新疆人,但說着一口流利的漢語,他告訴我們,這地方白天的時候更熱鬧,隻是我們來的太晚,所以現在看起來比較冷靜。
奔波了一整天,衆人都疲憊不堪,随意找了家小旅館住下,用馍囊就着羊肉和燴面吃了個飽,一行人便各自洗漱。旅館條件簡陋,再加上住房比較少,所以是兩人一間的。
由于時間尚早,我們都沒什麽睡意,便湊在一起商量明天的行程。經過一天的相處,衆人也混的熟了,王澤海這人還是挺接地氣的,雖然财大氣粗,但卻沒有那種身爲大老闆的感覺,很是随和幽默,一路上時不時蹦出幾個葷段子,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他講的葷段子,韓緒聽不懂,而韓梓桐沒辦法笑,譚刃這人笑點太高,所以最終隻有我和周玄業捧場。
這會兒,我們開着電視圍坐在一起,王澤海摸出一根眼,問一旁的韓梓桐;“韓小姐,介意我抽根煙嗎?”
韓梓桐微微點頭,道:“請便。”
王澤海于是點了根煙,吞雲吐霧,詢問譚刃兩人接下來的計劃,畢竟這次的帶隊人是譚刃,王澤海自己除了知道個大概方向,别的就一無所知。
譚刃敲了敲桌面,看着窗外黑茫茫的夜色,道:“進了沙漠再說,現在不急,裝備弄好了嗎?”
王澤海點了點頭,道:“這邊兒有朋友接應,明天一早去找他,提了裝備咱們就上路。”消磨了一個多小時,睡意差不多上來了,我們才各自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衆人吃了個早餐,便收拾東西去見王澤海的那個朋友。到地兒時,隻見一個戴着新疆帽,穿着襯衫西褲的中年胖子正蹲在地上抽煙,二人一見面,先來了個擁抱。
“阿爾克,好久不見。”
叫阿爾克的新疆同胞笑道:“老王,上次的貨怎麽樣。”
王澤海道:“托福托福,挺不錯的。等這邊的事兒完了,咱們在好好商量合作的事。”看樣子,這二人應該是生意上的夥伴。我聽兩人在那兒寒暄,都是些客套的話,聽了會兒便覺得沒勁,于是轉移目光。
隻見旁邊的樹上,還栓了三匹駱駝,其中一頭駱駝上挂滿了行囊,另外兩頭駱駝身上是空的。這三匹駱駝毛發濃密,身體健壯,駝峰脹鼓鼓的,顯然是已經喂飽了水糧。
駱駝向來被譽爲沙漠之舟,可以将水分和營養儲存在自己的駝峰裏,沒有水和食物的時候,便會從駝峰中轉化水份和營養,堅持八到十天不吃不喝,在一些沙漠化地區,駱駝被譽爲真主胡大的寵兒。
韓緒興奮的圍着駱駝打轉,試圖爬上去,半晌沒有成功,忽然招手叫我:“豬天顧,推一下。”
是蘇天顧,不是豬天顧好嗎……
我一時覺得好笑,自然不會跟一個腦袋有問題的殘疾人計較,于是推了他一把,把他弄到了駱駝上。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和熏的聲音:“謝謝。”我轉頭一看,發現是韓梓桐,她臉上依舊是無法改變的木然神情,聲音卻很是溫和動聽,我不由得暗暗爲她惋惜。
這姐弟倆,一個變成了面癱,一個智力低下,也不知是經曆了什麽事情才會變成這樣。韓梓桐是後天受傷才會如此,那麽這個韓緒呢?他是天生的智力低下還是也遭遇了什麽傷害?
這些念頭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雖然十分好奇,但由于太過失禮,我卻不方便問。誰知韓梓桐卻忽然開口,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是因爲受了傷。”頓了頓,她又道:“小緒不懂事,接下來的路途上,還望你能多照應一下。”我看了看韓緒傻兮兮的笑容,點了點頭,道:“放心,這方面我很有經驗。”
“經驗?”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語音卻透着疑惑。
我尴尬的笑了笑,打了個哈哈沒有回答。其實福利院的小孩兒很多都是有毛病的,光智障兒就有十來個,我們這些年紀大些的孩子會負責帶他們,所以跟智力有問題的人相處,我還是挺有經驗的。
韓梓桐見此,到也沒有追問,看了韓緒一眼,便倚靠這一棵胡楊樹默默出神,似乎在想些什麽東西。時不時的,她的目光會落到韓緒身上,那種眼神,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
我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姐姐看弟弟時該有的眼神。
很快,我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吓到了,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蘇天顧,你的想法太邪惡了!
半個多小時後,二人總算叙舊完畢,我們領了裝備出發。
駱駝是阿爾克給我們準備的,主要用來馱裝備。我們攜帶的大部分是宿營裝備以及食物和水,剩下一部分是一些繩索匕首藥品一類的東西,畢竟沙漠環境複雜,誰也不知道王愛國那支考察隊是怎麽失蹤的。
除此之外,便是譚刃和周玄業的私人裝備,東西不多,但嚴嚴實實的,沒露過面。
這會兒正是清晨,天氣還不是很熱,荒漠上的涼風一陣陣的吹過來。這裏還不是沙漠深處,周邊有水源,所以地上生長了很多草梭梭、芨芨草、沙棘、兔絲兒一類的植物,當然,這些植物我是不認識的,一路上是韓緒問東問西,韓梓桐回答,所以我才聽來的。
大概走的地方多,所以大部分的動植物她都認識。
駱駝隻有三頭,兩頭馱了裝備,一頭空着的由韓緒騎了。他就跟個小孩子一樣,走累了就不肯走,我們總不能跟個智障人士計較,所以這頭駱駝成了韓緒的專用。
沿途,我發現韓梓桐時不時會看着韓緒走神,那種目光……那種目光讓我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說實話,我自己就是從福利院出來的,所以很能體會殘障人士的痛苦。韓緒這小子雖然一路上挺鬧騰的,但我沒覺得不耐煩,畢竟變成這個樣子就已經很不幸了,我們這些正常人,如果還去厭煩或者歧視,豈不是太過殘忍?
隻是此刻,韓梓桐的那種目光,卻讓我不由自主産生了一種可怕的聯想……難道她喜歡自己的弟弟?我的天呐,光是這麽想想,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無奈,我隻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會兒我們走的還不深,所以也感覺不到疲憊,衆人的精神頭都很好,隻有王澤海因爲太胖的原因已經開始有些喘氣。
按照王澤海當年得到的資料,王愛國的那支考察隊,一行有七人,三女四男,王愛國就是那支考察隊的領頭人。在那個年代,對于古爾班通古特等地方的考察尚未展開,那會兒更加注重工業和生産,很多考察項目的展開非常艱難。
相比開采石油,尋找金礦等有意義的考察目标,對于沙漠這種地方的考察,意義顯得很小,所以,王愛國他們的任務并不重,所做的考察,也隻是很簡單的地形測量。
說白了,也就是進去看看古爾班通古特的全貌是個啥樣,畢竟那年代裝備什麽的都差,很少人進入過沙漠深處,更不知道沙漠的全貌是什麽。既然走入新時代了,那麽我們就一定要了解祖國的每一寸土地。
所以,這個中國第二大沙漠成爲了考察目标。
您說爲什麽不考察第一大沙漠塔克拉瑪幹?原因很簡單,因爲那沙漠太大了,人手不足,資金也不夠,除非那裏面有石油或者金礦,否則上面是不會撥款給你做這種‘不太緊急的考察’。
那個年代還欠着國債,全國人民都跟着還國債,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沙漠考察在現代看來意義非常重大,因爲它關乎着地球環境生态,但在當時,它的意義并不重大。
出于資金等各方面的原因,所以才選擇了古爾班通古特。
王愛國等人的行進路線,是‘魚骨回折路線’,也就是橫穿沙漠,但在穿越的過程中,會對周邊進行放射狀回折式考察。所以,我們的大緻路線,也就是沿着這條‘魚骨回折線行進’。
這條路線是非常漫長的,如果全程走完,恐怕得兩個月。所幸我們不是來考察的,而是來尋找屍骨的,肯定不可能在沙漠裏待兩個月,但具體要花多長時間,就得看譚刃等人的了。
!!